勾衡只做了一道手撕鸡,其他菜都是厨房做的,方漾觉得都很好吃。
毕竟在西阚吃惯了只有腥味儿的肉汤和水煮绿叶菜,只要是加了调料的菜,她都会觉得很美味。
吃饱后,方漾溜达去了书房。
书房被分为了左右两边,两边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进门右边靠墙挂着一幅大荆地图,左手边是兵器架,右手边是书柜,地图前面是书桌,桌上笔墨纸砚都摆得很整齐。
进门左边则是一整面墙的书架,书架下面是一排矮柜,看着像是用来存放药材的,矮柜前就是书桌,桌上的东西与右边桌上的是一样的。
由于书房里存放了药材,方漾一进来就闻到淡淡的药香,一如勾衡身上味道。
其实她对味道并不敏感,不然战场上的汗味和血腥味早让她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她察觉勾衡身上有药香,还是因为昨夜勾衡给她按摩。
勾衡的力道和手法很好,没一会儿就让方漾放松下来,人一放松,就容易注意到平时不会在意的东西,例如香气。
勾衡何其敏感,见方漾翕动鼻翼便知晓她在做什么,忙挤进书房,将窗户都打开了。
“还挺好闻的。”方漾如是说。
勾衡转头看向她,她也回望向他:“我说真的,闻到这药香就想到你,还不错。”
她说完,也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何不妥,径直走向了摆着兵器架的右边。
两盏烛火相对,勾衡只要抬头,便能看见方漾坐在对面的书桌上写字。
她写字的时候低着头,眉毛遮住了漂亮的眼睛,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
方漾凝神,在窄窄的信纸上写下“临占恐变,速来增援”的字样,一抬头就看见勾衡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勾衡:......被发现了......
“你做什么呢?”方漾放下笔,拿起信纸走到勾衡面前。
勾衡怕她以为自己要窥探她的秘密,于是赶紧低下头不去看信纸。
可方漾却直接将信纸塞到了他手中:“明天你出门时,去城南的黄记豆腐把这信送出去,掌柜的是自己人。”
勾衡默默接下信,抬头看着方漾,手摸索着将信纸折好才敢低头。
方漾觉得好笑,一把将信纸从他手中抽出来,又在他面前展开:“你看吧,为什么要避嫌?”
勾衡眨眨眼,信纸上的字映入眼帘,他立刻有些紧张地看向方漾。
方漾神色还是很轻松:“方勤时在暗中集结兵力了,应该过不久就要对我下手,我得叫西阚军过来帮忙。”
勾衡比划:没有军令,你怎么调动西阚军?
方漾狡黠一笑:“有没有军令,是金谷他们该考虑的事,我只管喊人。”
勾衡看她轻松的模样,想来军令也并非难事,于是并不纠结。
“我的事处理完了,先回去歇息了,你自己看着点......”方漾话音未落,就见勾衡从书桌前站了起来,一副要跟她一起走的样子。
“那......一起走吧?”
方漾率先出了书房,往卧房走,勾衡一直跟在身后,直到她走到门前。
“你跟着我做什么?”方漾转头问他。
勾衡有些无措地站在门口,比划:我也要歇息。
“你去你自己房间歇息。”方漾道,“如果你非要睡这儿,那给我重新安排个屋子也行。”
勾衡摇摇头,绕过方漾推开门,指了指床,又比了个“一”。
“什么意思?整个将军府就剩这一张床了?”方漾讶然。
没想到勾衡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提前备好床?”方漾问。
勾衡比划:林管家说,城里最好的木匠有事远行了。
“那随便找个木匠打一张床不就好了?”
勾衡摇头,指了指方漾身上伤疤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睡得不舒服。
方漾:“......”还真是养成了少爷心性啊......
两个人进了屋,站在床边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方漾先败下阵来:“一起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勾衡乖巧点头,在方漾转身的一刹那,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说起来我今天怎么没见到媒婆?”方漾忽然转头,发现勾衡表情僵硬,于是担心道,“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差点没收住笑的勾衡抿了抿唇,摇摇头,比划:媒婆去老师府上了。
方漾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见勾衡不是身体不适,这才放心地转身去洗漱。
这夜没下雨,没了勾衡的按摩,身侧又躺了个人,方漾有些睡不着。
在方漾翻了第不知道多少次身时,勾衡默默坐起身下了床。
“你做什么去?”方漾忙问。
勾衡比划了一下:去拿被子,打地铺。
“过来。”方漾压着嗓子。
勾衡只好走回床边。
“上来睡觉。”方漾躺下,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勾衡借着月色看见她神情不大好,怕耽误她休息,想着还是去打地铺。
“啧。”方漾见他还要走,直接起身拉住他,一使劲,勾衡就被她拽倒在床上。
勾衡躺在方漾身下,一副有些委屈的模样。
“你委屈什么?”
勾衡点了点方漾的肩头比划:我在这儿,你睡不着。
方漾无奈:“我在营里一个人惯了,自然要适应一下,你有什么委屈的?”
勾衡闻言,这才眨了眨眼,退去了委屈。
方漾双手撑在勾衡身体两侧,低头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
勾衡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敢显现出来,只歪了歪脑袋:什么?
方漾觉得奇怪,蹙眉道:“从你也没有这么敏感啊......就因为我睡不着,你委屈得要哭?”
勾衡抬手做了个拜天地的动作。
“成亲是成亲了,但咱俩成亲前后也没什么不同啊......”方漾莫名道。
见她这样坦然,又这样不把两人的婚事当回事,勾衡立刻转身趴床上把脸捂起来了。
“诶?阿衡?”方漾不知道他怎么了,忙凑过去看,可两人方才太匆忙,没来得及点蜡烛,借着淡淡月光,她看不太清勾衡怎么了。
直到身下的男人肩膀轻轻动了动,方漾伸手覆上他的肩膀,才发现他似乎在哭。
“不是啊......就......”方漾有点不知所措,“有、有不同的,有的......你别......”
男人哭这件事,方漾不是第一次见,毕竟战场上生死太多,无论男女老少,都有痛哭流涕的时候。
但那大多是悲痛之情,而勾衡......显然不是悲痛!
方漾直起身子,看着床上趴着的一大只人,挠了挠后脑勺:怎么办?
“成亲当然是有不同的,对吧?阿衡?”她俯下身,试图跟一个后脑勺说话。
勾衡还是将脸埋在床上,不肯抬起来,肩头的颤动也并未停。
“嘶......”方漾没招了,只好伸手在勾衡背上轻拍,“是我不好,我乱说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她从前只哄过小孩子,还没哄过这么大的孩子,一时间有些无措。
方漾想到勾衡在招婿宴上设计让辜知易求娶不得,又为了自己盯着将军府的建造,今日还特意给她做了手撕鸡......
他为两人的婚事付出了许多,而自己除了逃避还是逃避,方才还说亲事没什么不一样......
勾衡没听到方漾的安慰声了,怕她不耐烦走开,于是悄悄抬起脸,想从手臂缝隙里看方漾。
可还没看到方漾,就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阿衡,是我说错话了,我们的婚事很重要。”
勾衡有些讶然,都忘了让肩头颤抖,而是静止不动地趴在床上听她说。
方漾见他似乎不“哭”了,于是继续缓声道:“阿衡为我们的婚事付出了很多对不对?”
勾衡不答,感觉耳朵有些发烫——她软下来说话的声音真的很酥耳朵......
“好了,不生气了,我不该那样说......”方漾把勾衡从床上“拔”起来。
他闷得脸和脖子都红了,眼眶也有些红,看着倒真像是刚哭过。
“谢谢你同我成亲,让我不用面对辜知易那个坏东西。”方漾的表情很认真,语气也十分郑重。
虽然不知道方漾为何对辜知易有那样强的敌意,但勾衡对她的态度很是受用。
“我又没成过亲,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睡着的,你总得让我适应适应啊,而且等新床买来了,我们就可以不用睡一起了......”方漾好言好语道。
勾衡不爱听后半句,默默在心里盘算怎么让新床永远都买不来......
方漾重新躺下,勾衡则坐在床上,给她轻轻按揉起来。
方漾的困意顿时如洪水般涌来,临睡之际,她迷迷糊糊地想,若是有歹人想迷晕自己,何须买蒙汗药?让勾衡给她按按,她就能毫无反抗地昏睡过去......
见方漾睡着,勾衡也就将手撤了下来。
他轻轻地揭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躺进去,生怕吵醒方漾。
方漾睡觉的时候会有一点小小的鼾声,一下一下的,绵长又均匀,听得勾衡心中熨帖——不是别人,是他躺在了她的身边。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漾看,似乎永远也看不腻这张脸。
常年习惯使然,方漾在被盯着的时候尤其警觉,即便在睡梦中也是如此。
她越睡越觉得不舒服,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看见勾衡正盯着自己看。
她蹙眉,抬手盖在勾衡眼睛上:“睡觉。”
勾衡的眼睛被她蒙起来,也不反抗,就这她的手闭上了眼。
鼻尖有她身上独特的味道,勾衡忍不住仰起头,用鼻梁蹭了蹭方漾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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