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知为何,秋淳泽的老王食欲不佳,才吃了几口就一直往水里跑,按照秋淳泽经验来看,老王并非是不饿,而是似乎在告诉他什么,莫非是最近遇到什么人了?
阿圆刚来时,曾喂养过老王,那时候的老王是不吃阿圆喂的肉,猜测是身上草药味让它不喜欢了,阿圆的父亲是个郎中,她整日都在帮忙打下手采药煎药,日积月累生身上沁入了药草味,一年后,她才被老王接纳。
在东宫,如今老王之吃秋淳泽和阿圆两人喂的肉,可眼下竟然连秋淳泽喂的都不吃了,他有些纳闷,心中正猜想一二。
这时遂宁来到他身后喊了声:
“殿下。”
秋淳泽转头就看到遂宁复杂的脸,他抬眸扫了半圈,没看到莫叶慈:“表情这般难看,可是把人弄丢了?”
他说的是莫叶慈,对此似乎并不意外。
“殿下,事情有些复杂,莫姑娘今日说,端王会利用手下匠人刘墨搅乱阗国,届时阗国危矣。”
遂宁见太子殿下毫无波澜,继续说细节部分:“今日属下去城门口看过了,发现有栩国人正在悄悄潜入城中,莫姑娘说他们为的便是配合刘墨和端王。”
“遂宁,按照你的直觉,她说得有几分可信?”
秋淳泽说完转身往池塘中丢出碗中剩余的肉块,肉块一颗颗落入水中,“扑通”溅起几层水花起来。
遂宁沉默了片刻:“莫姑娘说的话看似十分骇人浮夸,本不该听信,但我却眼见为实部分,属下的直觉认为此事可信。”
秋淳泽处理完肉块,放下陶碗:“她人呢?”
遂宁:“留于一家客栈,老板是她极为要好的朋友,此人名叫亓晨,据说和刘墨关系匪浅,莫姑娘留在那里,是为了刘墨的事情。”
他有些担心太子因此责怪莫叶慈,补充道:“莫姑娘说,刘墨的事情需要亓晨帮助。”
秋淳泽望了会儿水潭中露出头的老王,忽地转身走向廊桥,冲遂宁吩咐道:“调查一下她这位叫亓晨的朋友。”
会明崇殿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莫叶慈说的话并非是空穴来风,是极为可能发生的,就按照端亲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说,他是最希望阗国大乱的人,且他刚从太后那里得了好离开,随后一定是会有所动作的,只是他好奇的是。
莫叶慈似乎在预测,一种准确具体的预测,并且,就像是提前知晓了故事内容。
起初秋淳泽以为她不信任的背后是因为恐惧,从而由恐惧滋生了那股子忍劲,把真实的内心藏于表情,他身上有着出色于男子的城府,如今看来,昨日她在马车上问出那句“栩国使臣”时,怕是就已经安排好了今日的行动。
一个自从被灭门便来到他身边的孤女,且未曾再出宫,不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月光泼洒在青瓦错落的客栈屋顶,也照得少女襦裙泛白,青丝松松挽起,仅用一支玉簪固定,几缕碎发随风轻拂过颊。
她屈膝坐在冰冷瓦片上,后背倚靠在屋脊,屋檐角的铜铃被疯拨响,稀碎声音夹杂远处巷陌的犬吠,她静静望着那轮月,目光落于朦胧处。
片时之后,一阵黑影碰出细微动静后遁入客栈内,莫叶慈猛地起身,她等的人回来了。
她过去着急知晓情况,于是没打招呼就推开亓晨房门,不巧撞见亓晨正在换下身上的黑衣,见状她立马转身关上门致歉:“唐突唐突......”
亓晨先是吓了一跳,而后猛笑道:“进来吧,以前没认出你是女子,现在也没把你当做女子,怎会如此见外啊。”
莫叶慈再次开门进来,观察到亓晨并无受伤,切入主题:“怎么样,见到刘墨没?”
“见到了,确实在为端亲王做事,”他笑意瞬间全数收回,面容肃穆:“只是王府守卫森严,我等了许久也没机会和刘墨说上话。”
莫叶慈问:“他见到你没?”
亓晨:“没。”
莫叶慈继续道:“那你可信我说的,目前已有栩国人悄悄混入城中了,他们同样与端亲王有关,而且我猜测,刘墨极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如今能挽救他的,只有你!”
亓晨脸色愈发阴沉,他望着莫叶慈陷入了沉默,尽管莫叶慈还在说,但他已然听不进去任何,脑中满混乱一片,在他看来,莫叶慈虽行为,思想跳脱,但却是他少数可信之人,且人也见到了,没理由不相信。
见他走神,莫叶慈喊道:“亓晨,你在听吗?”
他被喊回过神,莫叶慈总结道:“我们要找机会和刘墨见上一面,若他是被利用的,便把他救出来,阻止这一切。”
亓晨缓缓点头:“好,此事我来安排。”
许是离开宫里的缘由,莫叶慈睡眠好了不少,竟一觉睡到了次日午时,精神状态极好,她慢悠悠走下楼梯,准备去楼下吃些东西,这个客栈一楼被制成了饭店,眼下已经坐下了几桌客人,扫了个三分,她随意坐在一张空桌,唤来店小二:“你们老板可在店中?”
店小二:“不在,老板吩咐过了,让姑娘先用膳,他不久便能回。”
莫叶慈有些口渴:“先给我送点水,吃的看着来就行。”
眼下清醒后,内心生起些许不安来,关于如何应付秋淳泽,依旧没有任何思路,一想到今日要回东宫见到秋淳泽,她有些烦躁起来,喝了几口水后她抬眼,朝着门口发呆。
店内其中一桌客人正在闲谈,一男子道:“晚些时候去逛逛集市啊,最近集市热闹不少,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儿,据说是来自栩国。”
对面男子语气中带着嫌弃:“再新鲜我也不喜欢,他们的东西哪里比得上我们阗国的,要不是他们热脸贴冷屁股,谁买账啊。”
莫叶慈眼睛虽出神,但却一字不少全听了进去,栩国自从吃败仗后送了不少宝贝来阗国,且阗王不喜战争,就着和气生财的宗旨也退了一步,答应允许栩国商贩进入阗国经商,栩国同样如是,但由于两国人经常产生纠纷,半年时间便作罢了。
所以阗国城内如今不应该突然出现新的栩国商贩才是。
莫非栩国安排进来的人与商贩有关联?
她收回游离的目光,店小二位于侧前方正端来茶水,离去后际莫叶慈注意到他身后客人,背对着她的,不知是谁,她倒水喝了几口后才觉得背影看上去有些眼熟,等看清楚那人的衣着装束后,她手一抖,水杯砸落在桌,顺势滚到了地面。
众人都注意到了动静,纷纷朝莫叶慈看了过来,而那位依然正襟危坐,一股恐惧油然而生,她壮着胆子起身走去捡那只滚落在他脚边的杯子,抬眸一看,哀莫大于心死。
她看向他时,他也正看着她。
熟悉的脸,却给人令人胆战心惊一击。
莫叶慈顾不上拿被子,立马起身行礼,小声道:“殿....殿下,你来了.......”
秋淳泽只点了一壶茶水,一口没喝却坐了许久,他没想到莫叶慈如此能睡,她在一旁肉眼可见的慌张,秋淳泽抬眼看了她一眼,平和说道:“自己人,不必分两桌。”
意思很明白,让她坐过来,莫叶慈乖乖照做,在对面椅子坐下后觉得距离不太舒适往后挪了挪,而后秋淳泽没再说一句话,手中拿着空杯子摩挲。
他是在等我主动坦白?
按说遂宁已经说了许多,如今秋淳泽出现在这里,要听的肯定不是遂宁知道的那些,他要问的,是她如何得知这一切的,越不像面对的反而来得更快,她又注意到旁边那桌聊天的男子,深深吸入一口气:“殿下,我有要事禀告。”
比起秋淳泽好奇的,眼下进入城中的栩国人更加紧迫。
况且她断定,秋淳泽定也注意到了。
果然,秋淳泽看了眼旁边:“用完膳,去集市逛逛。”
他轻微一笑,温润无比,但莫叶慈却背后一凉,随后回笑道:“好......”
原本经常走的路,眼下似乎变成了许多,秋淳泽走在前面,她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周围商贩云集,确实十分热闹,路过一个扛着糖人的老伯时莫叶慈嘴中发馋,从前她最是喜爱甜食,爹爹嘴上虽说着不让吃,但却总买上一些放在家中。
她突然意识到自从那一日后,便再没吃过糖。
先前在饭店她压根没动几下筷子,秋淳泽没吃一口却付了账,她更加吃不下去了。
老伯走远后她收回视线,转头就撞上了秋淳泽那张冷面,冷面示意她看向对面那家商店,她顺势看过去,一家装潢极为简单,规模不大的铺面里面却站了三四个小二,且卖的都是栩国的东西。
这家铺子有问题。
两人慢条斯理踏进店中,四处摸摸看看,隐约能察觉出店内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店内其中一人热情招呼询问需求,应是老板,另外三人瞬间警觉起来,眼神时不时对视着,应是在传递什么消息。
秋淳泽开口问道:“你们这里的镇店之宝,拿出来瞧瞧。”
老板笑呵呵总木架上取下一株琉璃发簪介绍道:“这边是本店镇店之宝,乃是极品琉璃工艺制成,失败上千次方才能成功一支,极为珍贵。”
秋淳泽拿在手中打量了一番,莫叶慈也跟着看,簪子上有朵琉璃制成的梅花,确实精巧,她看得认真,不曾想下一秒那簪子竟然插在了自己头上,秋淳泽正看着她笑,她浑身上下一怔。
“簪子,我很满意,只是不知你们店里有多少,我都要了。”
秋淳泽没再取下簪子,开始在一旁套话,头略微重了一侧,但她不准备轻举妄动。
老板表情非但看不出任何赚钱的开心,反而委婉道:“对不起客官,您夫人头上那只是镇店之宝,不仅只有一只,而且暂不出售,十分抱歉,客官可以去别家店看看。”
这老板眼力见差得离谱,竟说出“夫人”这词,莫叶慈心中暗自唏嘘。
“老板开门做生意,非但不卖货,还赶人离开,莫不是其中有何猫腻?”
时机差不多,秋淳泽不再弯弯绕绕,开门见山问道,此话一出,老板脸色瞬间暗淡下去吗,其余几个店小二也紧绷起来,准备好随时出手。
“客官哪里的话,我诚心在这里做生意,哪里会有问题呢?你看看这些东西都是货真价实,一分钱一分货,非是我不想做生意,只是镇店之宝,实在不能轻易卖掉。”
老板强行解释,秋淳泽却没听进去,径直走向木架,手拂过上面一个瓷瓶后,伸出两指在老板眼前:“如此厚的一层灰,究竟诚心做生意,还是掩人耳目,老板再清楚不过。”
莫叶慈此时还在佩服秋淳泽的快、狠,准,但眨眼功夫几把刀就冲到了眼前,老板见露馅后也不装了,一个眼神示意,三个店小二不知何时手中均多了把刀。
几个杀招砍过来,秋淳泽快闪躲过,他一脚踢了出去,一个掉小二砸在木柜上,货架上的东西“轰隆隆”砸在地面,场面瞬间陷入混乱,秋淳泽回头看了眼莫叶慈,厉声道:“待在我身后!”
莫叶慈点头头,在秋淳泽心里,自己是不会武功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