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惊魂一事后,柳含烟家派人送来了丰厚的礼物,只当这事情了解.龙父龙母听说这事,虽然心中觉得柳家这事情办的不地道,但是人家是宦官人家,自己只是商户,若是担心自己携恩攀附,那也是无可指摘。
但龙雨心中知道,这都是那个该死的孟令搞的鬼!但她并不气馁,她让丫鬟碧桃盯紧了柳侍郎家的小姐。
机会很快到来。
几日后,云州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人流如织。龙雨带着碧桃,刚从一家颇有名气的首饰铺“玲珑阁”出来。她今日未戴帷帽,只以一支简洁的玉簪绾发,穿着素雅的藕荷色襦裙,刻意收敛了练武带来的锐利感,更显温婉。她手中捏着一个精巧的小锦盒,里面是一对刚买的珍珠耳坠,并非为了自己,而是准备送给柳含烟的“敲门砖”。
她站在铺子门口,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街对面一间生意兴隆的茶楼二楼雅座窗口——那是她提前“踩点”确认,柳含烟今日会与闺中密友小聚的地方。时机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街角一阵小小的骚动。只见柳含烟正带着贴身丫鬟从一家绸缎庄出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显然心情不错。她今日穿着鹅黄配柳绿的春衫,清新可人,像枝头初绽的嫩芽。
变故骤生!
一个穿着灰色短打、形容猥琐的瘦小男子,如同泥鳅般从人群中猛地窜出,目标明确地撞向柳含烟!动作快得只在眨眼之间!
“啊!”柳含烟的丫鬟惊呼一声,下意识去护自家小姐。
那灰衣男子借着撞击的力道,手如闪电般探向柳含烟腰间系着的一个绣工极其精美的海棠花荷包!那荷包鼓鼓囊囊,显然是装着银钱!
眼看荷包就要落入贼手!
“含烟小心!”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
一道藕荷色的身影比声音更快!龙雨仿佛早有预料,在那灰衣男子动手的瞬间,她已如离弦之箭般从玲珑阁门口疾冲而出!她没有选择直接攻击贼人,而是在电光火石间,精准地抓住了柳含烟的手臂,猛地向自己身后一带!
柳含烟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趔趄,恰好避开了贼人抓向荷包的手!而贼人因为目标突然消失,抓了个空,身体因惯性前冲,露出了破绽!
“哪里走!”龙雨动作毫不停滞,借着拉回柳含烟的力道,顺势旋身,右手快如疾风,五指如钩,带着这半年苦练出的惊人指力和准头,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那灰衣男子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节错位声响起,伴随着贼人杀猪般的惨叫!
“啊——!”灰衣男子只觉得手腕剧痛,仿佛被铁钳夹碎,手中的荷包也脱手掉落!
龙雨另一只手凌空一抄,稳稳接住了那个精致的海棠花荷包,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整个过程发生在呼吸之间,等周围人群反应过来,贼人已经捂着手腕在地上哀嚎打滚,而柳含烟的荷包,正完好无损地躺在龙雨白皙却隐含力量的手掌中。
“龙姐姐!”柳含烟惊魂未定,看清救自己的人后,眼中瞬间盈满了惊喜和后怕的泪水,扑过来紧紧抓住龙雨的胳膊,“又是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龙雨将荷包塞回她手里,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语气沉稳:“没事了,荷包没丢。这人,”她瞥了一眼地上哀嚎的贼人,对闻讯赶来的巡街衙役道,“是个惯偷,交给差爷处理吧。”
衙役们认得龙家小姐,又有人证物证,立刻将那灰衣男子扭住带走。周围人群爆发出赞叹声,看向龙雨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柳含烟紧紧握着失而复得的荷包,看着龙雨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和依赖:“龙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刚才那一下……简直像话本里的女捕快!”
龙雨微微一笑,将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姿态娴雅,仿佛刚才那雷霆一击的不是她:“不过是碰巧看到,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的东西被宵小盗走。妹妹没吓着吧?”
“没有没有!有姐姐在,我一点都不怕!”柳含烟心有余悸,却又莫名地感到安心,她亲昵地挽住龙雨的手臂,“姐姐这是要去哪儿?若无事,不如去我家坐坐?我新得了几样小玩意儿,正想找人一起看看呢!”她正愁找不到机会与这位“救命恩人”姐姐多亲近,今日真是天赐良机。
“也好,正想去拜访妹妹呢。”龙雨欣然应允,这正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柳府坐落在城东清贵的官宦区域,朱门高墙,气派非凡。柳含烟的闺房布置得精致典雅,处处透着女儿家的心思。熏着淡淡的百合香,博古架上摆着精巧的玉器、瓷器,窗下放着瑶琴,墙上挂着工笔花鸟。与龙雨那间因练武而略显“空旷”的闺房截然不同。
柳含烟兴致勃勃地向龙雨展示她收藏的玲珑玉兔镇纸、前朝仕女图的团扇、还有一匣子流光溢彩的琉璃珠子。龙雨含笑听着,适时地送上那对珍珠耳坠:“方才在玲珑阁看到,觉得很是衬妹妹,小小礼物,妹妹莫要嫌弃。”
“呀!好漂亮的珍珠!光泽真好!谢谢姐姐!”柳含烟惊喜地接过来,爱不释手,立刻对着镜子比划起来,脸上洋溢着纯粹的欢喜。看着柳含烟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样子,龙雨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展示完闺房,柳含烟又拉着龙雨来到后院。柳府的后花园比龙家的大上许多,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玲珑,花木扶疏,景致极佳。两人沿着回廊漫步,丫鬟远远跟着。
“龙姐姐,上次在栖霞山,多亏你帮我挡住那个登徒子。”柳含烟忽然压低声音,脸颊微红,带着少女的羞涩。
龙雨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登徒子?妹妹是说……那位孟公子?”
“嗯……”柳含烟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细若蚊呐,“孟郎他……其实人很好的。只是那次在山上,他太过关心我,才显得有些急切……”她偷偷看了龙雨一眼,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哦?”龙雨故作好奇,引导着话题,“这位孟公子,听妹妹口气,似乎很是相熟?”
柳含烟的脸更红了,带着几分甜蜜的倾诉欲:“其实……也认识不久。是在一次文会上……他诗才极好,谈吐也风雅,为人更是谦谦君子。我……我爹似乎也对他颇为赏识。”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丝憧憬,“听说……今科秋闱,他志在必得。爹爹说……若是他能金榜题名……或许……”后面的话羞于启齿,但意思已然明了——榜下捉婿!
龙雨的心猛地一沉!好快的速度!孟令这厮,不仅成功让柳含烟情根深种,竟然连柳父那边都似乎有了默许!榜下捉婿……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承诺了!一旦孟令中举,柳家为了女儿前程和家族联姻,很可能会立刻定下亲事!到时再想拆穿,就难上加难了!
一股冰冷的怒火在龙雨胸中翻腾。她强压下情绪,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原来如此。孟公子志向远大,自然是好的。只是……妹妹,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幸福,还需多了解其品性家世才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柳含烟正沉浸在甜蜜的幻想中,对龙雨的提醒并未深想,只当是姐姐的关心,甜甜一笑:“姐姐放心,孟郎待我极好,体贴入微。他说……等秋闱之后,便请媒人正式上门提亲。”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看着她这副全然信赖的模样,龙雨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在孟令甜言蜜语中沉沦的自己,心中又是痛惜又是焦急。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让柳含烟看清孟令的真面目!
“妹妹,”龙雨转换话题,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对骑马可有兴趣?上次在山上我和你提起过,我在城郊有个庄子,养了几匹温顺的马儿。若妹妹不嫌弃,改日可去庄子上小住两日,我教你骑马如何?强身健体,也能开阔心胸。”
“真的吗?”柳含烟的眼睛瞬间亮了,充满了期待,“我可以学骑马?太好了!我早就想……”她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然而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兴奋被一丝歉意取代,“啊!龙姐姐,我……我可能暂时去不了。后日,城西的‘赏菊文会’,我答应了孟郎要去的……他特意为我作了新诗,要在会上吟诵呢。”提到孟令,她的脸上又浮起娇羞的红晕。
赏菊文会!龙雨心中警铃大作!又是诗会!孟令这厮,显然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借诗词向柳含烟献媚,巩固关系,甚至可能借机坐实两人的“情投意合”!
“哦?赏菊文会?”龙雨面上依旧带着浅笑,心思电转,“听起来颇为雅致。妹妹可否……带姐姐一同去见识见识?姐姐久居深闺,也想看看这云州才子佳人的盛会呢。”她放低了姿态,带着一丝向往和恳求。
柳含烟不疑有他,只觉得能和龙姐姐一同赴会更是开心:“当然可以!姐姐愿意去,再好不过了!我这就让人去多要一份帖子!”她立刻吩咐丫鬟去办。
两日后,城西“撷芳园”。
秋菊怒放,姹紫嫣红,香气馥郁。园中水榭歌台,布置得清雅别致。云州城中有名的才子佳人、文人雅士汇聚一堂,吟诗作对,赏菊品茗,气氛热烈。
龙雨与柳含烟联袂而至,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柳含烟娇美可人,家世显赫,本就是焦点。而她身边的龙雨,虽衣着素雅,未施过多粉黛,但那沉静如水的眼神、挺拔如竹的身姿,以及行走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沉稳气度,在一众娇柔闺秀中显得格外不同,也引得不少人侧目。
柳含烟有些紧张,紧紧挽着龙雨的手臂,小声道:“姐姐,孟郎说他在那边的水榭等我们……”她目光羞涩地瞟向不远处临水的一座精致水榭。
龙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水榭中,孟令果然在。他今日显然精心打扮过,一身天青色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手摇折扇,正与几位书生谈笑风生,眼神却不时飘向入口处。当看到柳含烟和龙雨时,他眼中瞬间迸发出热切的光芒,尤其是落在柳含烟身上时,那温柔几乎要溢出来。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柳含烟身边的龙雨时,那丝温柔瞬间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疑虑所取代。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风度翩翩地迎了过来:“含烟,你来了。”他的声音温柔似水,目光专注地落在柳含烟身上,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然后才仿佛“刚看到”龙雨,客气而疏离地拱手:“龙小姐也来了,幸会。”
“孟公子。”龙雨微微颔首,回礼的动作标准却带着一种无形的距离感,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这让孟令心中莫名地有些不适,这龙家小姐的眼神,太过沉静,沉静得让他有些……不安。
诗会很快进入**,才子们纷纷登台献诗。轮到孟令时,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衣冠,在众人瞩目下走上水榭中央的台子。他选的是一首咏菊词,辞藻华丽,用典精巧,极力赞颂菊花的高洁与傲骨,字里行间却暗藏情愫,眼神更是频频望向台下柳含烟所在的位置。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最后一句吟出,他目光灼灼,饱含深情地凝视着柳含烟,仿佛在向她诉说着矢志不渝的誓言。
“好!”
“孟兄此词,情真意切,格调高远!”
“妙!妙啊!”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柳含烟激动得脸颊绯红,双手紧紧攥着帕子,眼中水光盈盈,充满了对孟令才华的倾慕和情意。她甚至忍不住轻轻扯了扯龙雨的袖子,小声道:“姐姐,孟郎的诗……作得真好,是不是?”
龙雨坐在柳含烟身边,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看着孟令在台上意气风发,享受着众人的赞誉,看着柳含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前世被欺骗、被羞辱、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的痛苦记忆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
她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好一个“宁可枝头抱香死”!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赞颂菊花的傲骨,自己却做着最卑劣无耻的勾当!他用华丽的诗词编织情网,网住的却是无知少女的一生幸福!
看着柳含烟那完全沉溺其中的模样,龙雨知道,仅仅是言语提醒已经无用。必须要有铁证!必须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孟令那张虚伪的画皮!
诗会还在继续,丝竹悦耳,笑语喧阗。龙雨的目光越过台上卖弄才情的孟令,扫视着整个园子,大脑飞速运转。孟令这种人,绝不会只满足于柳含烟一个目标。他一定还有别的破绽!在哪里?会是什么?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细节。当她的视线掠过水榭角落一个不起眼的、负责斟茶倒水、容貌清秀的小丫鬟时,微微一顿。那小丫鬟在给孟令那一桌添水时,动作似乎格外轻柔,眼神飞快地瞟了孟令一眼,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怯和……熟稔?
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在龙雨脑海中成形!她端起面前的茶盏,借着氤氲的热气,掩去唇边一丝冰冷的弧度。
孟令,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就从这个小丫鬟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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