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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残铃惊梦

缥缈云烟,延绵山峰环绕着一处世外桃源,这里生活着一个隐秘的族群,名为古族,常年与外隔绝扎根在此,族中有一规矩:非死不得出。

只因上一任大祭司,在外认识了一男子并与起珠胎暗结,产下一女后被男子杀害,原本祭司一位是世代相传,但这一代较为特殊,祭司之位本该由上任祭司的女儿妫橙辛继承,但当时的妫橙辛甚至未满周岁,便暂由上一任祭司的妹妹——巫贤儿暂为代理祭司。

古族大祭司掌管重权,须培养族中弟子守护古族禁地封魔谷。

谷中封印着五大魔气,贪嗔痴慢疑,分别由五大弟子念戒,念忍,念慧,念谦,念信看守,巫贤儿手持轮回镜每年助弟子加强魔毒结界。

轮回镜是时代祭司法宝,威力无穷,奈何轮回镜碎成三瓣,偏偏这三瓣碎片还被前几任祭司折腾所剩无几,轮到巫贤儿执镜时也仅剩一片镜片。

巫贤儿虽为代理祭司,但却可以很好施展轮回镜的威力,抵御外族来侵,数十年来恪尽职守,不仅将族中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还将上任祭司的遗孤妫橙辛视如己出,培育有佳,有望成为下一任大祭司,族中长老也与巫贤儿商议,有意将祭司传位妫橙辛。

前几月的夜里,就在妫橙辛即位前一天,古族山谷中燃起熊熊烈焰,大火吞没族人村庄,守护法器的五位弟子被魔气侵蚀竟以族人血肉滋养自身,刹那间,这个山清水秀的富属之地满目疮痍,新任祭司妫橙辛失踪,代理巫贤儿率领长老用轮回镜抵御入魔弟子,却根本不是弟子们对手,轮回镜最后一片也被入魔的五人瓜分,千钧一发之际族中长老把族中拼死将其他碎片的线索告诉巫贤儿并让其带上镜框找齐其余两瓣镜片镇压魔气。

危难之际,巫贤儿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上,带着两位侍从踏上寻找轮回镜的路上。

半年时间,入魔弟子流窜人间,天下大乱,妖魔纵横。

长路凶险,巫贤儿与两位侍从只能东躲西藏,前往长老口中轮回镜碎片的第一个位置——祁国。

三人择小路而行,虽避开了不少妖魔,但难免碰壁。

乌云密布,悬崖峭壁中蜿蜒崎岖的泥土小径上一辆马车正擦碰着石壁疾驰,碎石被车轮轧落崖下,车前黑衣少年拽进缰绳,控制着车辆方向,车内颠簸摇晃,巫贤儿险些摔下座去。

车帘被狂风卷起,一双血淋淋似无毛老鼠细长的爪子猛地伸进马车内,外面赫然是挥动双翼的妖怪,狞笑着抓住车框试图借力溜进车中。

巫贤儿惊慌后退,飞速在衣袖中翻找镇妖符纸。

“咣当——”

一声巨响,她身旁的轮回镜不慎滚落在车厢木板上,飞行的蝙蝠妖猩红双眼咧嘴大笑,目光贪婪,爪子抓向法器。

危急之时,空中飞入一把弯刀将妖怪的爪子斩断,惨叫声响彻整个山谷,巫贤儿将紫色符纸甩在妖魔身上,妖魔化为灰烬。

弯刀飞出窗外割断朝车飞扑而来的另一只蝙蝠妖怪的喉咙,最终落入车顶上站着的蓝衣女子手中,女子背手将染血刀刃在腰间擦净,警惕着车后穷追不舍的妖魔,又忍不住担忧车中状况。

“祭司,你没事吧?”

巫贤儿没空回应岚灵的担忧,惊魂未定将轮回藏在行囊中。

少年拽紧缰绳大声提醒车顶上的岚灵,马儿疾驰拐过窄弯,岚灵皱眉甩袖飞出无数飞针朝妖魔飞去,趁这个空档她抓住车窗跃身跳到少年身旁。

“夜亦染,还要何时才能到山下?”

夜亦染咬牙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摇头:“不清楚,先甩掉后面那些臭虫再说。”

马匹嘶叫,没了岚灵的掩护,妖怪很快撕咬起了车身。

岚灵惊慌:“祭司!!”

巫贤儿攥紧行囊,车身倾斜,车轮被妖怪拆下砸在巫贤儿背上,岚灵想来帮忙却被冒出的妖怪牙齿咬伤手臂,随即妖魔蜂拥而上,人仰马翻,三个人和车马一同坠入悬崖。

妖魔振翅悬在半空,它们停留在峭壁之间丝毫没有继续追赶的意思,悬崖下黑烟盘踞,魔气冲天,被结界保护起来,夹杂着血腥和**的味道,妖魔的兽瞳流露出失望,不断在空中盘旋监视下发的不愿离去。

马车坠入河流四分五裂,溅起万丈水花。

马匹被河水卷走,三人就近抓住身旁浮木才没有被激流拍进河底。

“轮回……镜还在行囊里……”巫贤儿扑腾,试图抓住离自己的最近的包袱。

二人闻言大惊,纷纷寻找行囊影子,水流死死按住他们无力行动,巫贤儿这一叫喉咙中呛进了水,河流湍急,三人也被冲散四方。

不知过了多久,日落,天黑。

远处晨辉缓缓升起,巫贤儿再也没有气力与岚灵一同被冲到林中深处的岸边,两人手中还各攥着两个包袱,周边鸟声啼鸣,两人昏昏沉沉没了意识。

直至一阵巨痛。

钻心刺骨。

巫贤儿悠悠转醒,脚踝处的肉如同被碾烂一般,疼痛拨弄着神经,耳畔传来熟悉声音的声音逐渐清晰,忽急忽缓地唤她。

“祭司。”

“祭司?你没事吧?快醒醒!”

摇晃中,巫贤儿缓缓升起眼帘。

周围的山洞石壁上爬满青苔,上方的石缝渗出的水珠滴落,浓重的草药味混合着血腥味充斥整个山洞。

“咯嘣——”

清脆响声,地上躺着的巫贤儿险些疼的跳起来,疼痛顺着骨髓直击灵霄,泪珠夺眶而出,不等她挣扎,随后一股腥气潮湿夹杂着泥土的发软木棍就塞到巫贤儿口中,岚灵轻擦她额角的汗,让她咬紧。

巫贤儿盯着自己发红的脚踝,白衣老者正用两片竹片固定她的伤口。

野生老中医手动正骨?正规的吗?

看起来不像,如果不是口里咬着木棍的话,恐怕舌头都会被自己咬掉。

岚灵握紧巫贤儿发颤的手,急切道:“老伯劳烦您轻些,祭司她最怕疼的。”

老者剜了一眼两人力道任在加重,看来是下死手了。

当巫贤儿险些晕死时力道才稍稍减轻。

原以为是老伯良心发现,直到巫贤儿抬首才注意到老者身后的半蹲着年纪轻轻的女子,扎着长长辫子,头戴花环,手中提着药篮,一袭淡纱裙,她轻轻牵着老者的衣角,腼腆害羞望着地上躺着的女人,声音如蚊虫般细小:“轻些,她快晕了。”

男人叹息稍稍抬头,瞅了一眼巫贤儿,一言不发,将受伤的脚踝用裹着药草的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巫贤儿紧咬下唇,满头冷汗,目光打量周围陌生地方。

老者忽然问道:“你们从外地来的?”

岚灵一愣,随即点头:“我与祭司是被妖魔追杀不慎入坠崖,身上也受了重伤,多谢老伯出手相助。”

“不必谢我。”老者态度任是冷若冰霜,“只是我们这个村庄历来不欢迎外来人,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好,现在是给他们三人下逐客令

不对!三人?

“亦染呢?”巫贤儿张望寻找。

岚灵猛然想起还有夜亦然这号人物。

“老伯,你救我们时,可曾在河边见过二十岁的男子,穿的黑衣服。”

老人仄声:“我只是碰巧到山上采药,见你们躺在岸边才施予援手的,没看见什么男子。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说罢老者背起药筐,牵起身旁的女孩,快步离开山洞。

巫贤儿疑惑,只是询问一下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吧?眼看从线索断开,巫贤儿只能寄托回忆,看看是否能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她回想起坠崖时的场景,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后怕,但也侥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最重要的轮回镜藏在包袱里。

想到这,巫贤儿下意识朝行囊中摸去。

不对!

轮回镜呢?!

轮回镜去哪儿了?

巫贤儿扯开包袱,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摊出,来回翻找,始终不见轮回镜的踪影,不仅如此,岚灵找到的包袱也没有。

找了许久,巫贤儿终于想起,轮回镜应该是在夜亦染救下的行囊中。

巫贤儿整个人瘫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仅剩两字——完蛋。

现在她们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况且两人身上都有伤该如何去找轮回镜?

岚灵垂头望着手上的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眼底泛起担忧,她手上的伤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担心巫贤儿身上的伤势,她恐怕不能行走,不找到夜亦然又担心,他有什么不测,再说轮回镜还在他手里,但要是岚灵独自去找他独留巫贤儿在此的话又担心她遇到危险。

进退两难。

巫贤儿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让她独自在这里等待,这荒郊野外的要是遇到野兽,没了岚灵的保护那只剩死路一条,再说如此复杂的路,要是再走散了那就更难办了。

最终,二人决定还是先找到夜亦然再说。

茂密纵生,巫贤儿拄着木棍在岚灵的搀扶下,顺着河流缓慢找寻。

因妖魔横行,许多地方都由法器形成法阵,这半年多来巫贤儿也在一路上见了不少,但大多数有法器施法覆盖的大多是国家的城池,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村落也会有如此强厚的法障保护。

天色渐晚。

两人找了许久,却不见夜亦然的踪影。

岚灵看身边的人不知是累的还是疼的,半缩着身子,脸色煞白。

“祭司,要不我们休息一下。”

“先找到轮回镜要紧,千万不能落在外人手中。”巫贤儿毫不犹豫拒绝。

岚灵也不再多劝,从怀中拿出半块干粮。

思索良久,还是却将干粮推到巫贤儿面前。

对方仅望一眼,便将食物推到岚灵唇边。

如今夜亦然下落不明,轮回镜未找到,巫贤儿一点胃口也没有,加上包袱中的干粮本就不多,落崖后更是所剩无几,巫贤儿手无缚鸡之力镇妖符纸也被大水冲去,要是遇到妖怪只得靠岚灵保护,只有给岚灵吃才能保证她的体力,以防遇到妖魔两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忽然,岚灵指向不远处,空中炊烟袅袅定有人家。

两人步伐加快。

“祭司,那不会是为我们包扎那位老者所说的村落吧?老伯说他们村落不喜外人,咱们还要不要去?”

“都快饿死了,你难不成指望荒郊野外的豺狼虎豹给我们“收尸”吗?”

岚灵哑口不再多言。

终于,岚灵和巫贤儿在河边望见小河旁有几位妇人在洗衣物。

一个眼神,岚灵心领神会上前询问。

“几位大婶,你们可曾见过一位年轻男子?十九岁左右,高个子,黑衣服。”

红衣大婶站起身,甩手在围腰布上擦了擦,警惕目光落在二人身上:“外乡人?”

另外几位妇人掩唇嘻笑窃窃私语离开。

巫贤儿被大婶盯的别扭,轻咳一声。

红衣女子这才收回目光,只见她轻掐着腰显出傲人身姿道:“前不久河里漂过去一位,不知是不是二位口中要找的男子?”

二人眸色一亮,巫贤儿急切追问:“你可见他手中可有一个包袱?”

妇人摇头:“谁看的清?今日村外来了些蝙蝠妖怪,村中的男子都去守着了,村中只剩些老弱妇孺谁敢下水?”

巫贤儿眉头紧锁,过了许久才拄着拐杖带着岚灵准备离开。

大婶欲要阻拦,二人却被苍老的声音唤住,抬头望去,皮肤黝黑满是皱纹的老人拄着木头拐杖,一身褐色布衣,身边的村民陆陆续续朝这边涌来。

村民吵吵嚷嚷,红衣大婶端起地上洗净的衣服来到老人身旁,拐杖敲击石地,周围的人总算安静下来。

随后女人附在老人耳畔说了几句。

老人点头,扯动脸上褶皱露出诡异笑容:“二位是想去下游寻人?我劝二位还是算了,恐怕你们口中那个小伙子已经凶多吉少了。”

二人疑惑。

老者紧接着道:“老夫是这个村的村长,半年前村中下游不知从何处来了个妖怪,专吃人肉,不少外乡人遇难,有时连村民也难幸免于难,本地人根本不敢靠近那儿。”

闻言,岚灵淡然一笑,只是一个妖怪两个人自会对付,随后便搀着巫贤儿准备继续赶路。

村长慌乱阻拦:“二位姑娘,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们,山中不仅有妖孽,这野兽也是凶猛的紧,你们有伤在身,恐怕没得找到要找的人就先成了财狼的口中食了。”

巫贤儿停下脚步,回望身后村庄,目光中多了几分犹豫。

红衣大婶此刻笑呵呵牵住巫贤儿的手:“你们姑娘独自在郊外何其危险,不如先在村中歇一夜,明日我让我家那口子安排些人手随姑娘去寻,你看如何?”

巫贤儿垂眸,摇摆不定,最终岚灵扯开女人在巫贤儿胳膊上拉拉扯扯的手,小声在巫贤儿耳边说道:“祭司,我看他们说的也有几番道理,现在天色也快黑了,属下也有伤在身若真有危险恐怕也不能顾祭司周全,既然他们愿施以援手,我们也别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巫贤儿面露难色,“找夜亦然是次要之事,最重要的是轮回镜……”

岚灵着实不想将两人置之险地:“祭司尽管放心,夜亦然虽然傻乎乎的,但大事交给他还是比较靠谱的,你就别担心了。”

终于,巫贤儿妥协。

村民蜂拥而上簇拥着两人进了村落。

不是说村中的人不欢迎外来者吗?怎么与老者口中的截然相反,村内的人异常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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