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涅都，相国府书房。
晁相国问眼前的年轻人，“药送过去了？”
年轻人道：“明日，最后一批药就会送到前线了。”他有些担忧，“这若是被发现……”
晁相国摆摆手，“这么大的局，这点风险算什么。事成之后，国主会需要我们，到时候把错都推到孙以奇头上，他下台了，不就轮到你上位了嘛。”
孙以奇是这次监督药品采买一事的太常寺少卿之一。
“相国大人说得是。”年轻人想着自己要升官，又想到太常寺给江玉衡预留的职位，终究，不甘和嫉妒占据了他的内心。
再说，这次是孙以奇自己犯蠢，他们不过是顺势而为。
“押运船舶药物的王寅涛，你找个适合的机会……”晁相国吩咐年轻人，“做得完美些，这可不能失手。”
“王寅涛是我们的人……”年轻人没想到相国连自己人都杀。
“呵呵。”
大白天的，书房的门窗都紧紧关闭着，
屋子里一点都不透光，
烛火下，晁相国勾起嘴角，云淡风轻:“你还是太嫩了。王寅涛不死，我们三个人就得一起死。你是想他一个人死？还是想陪他去死？”
“……是，我明白了。”年轻人最终答应了下来，“我立刻亲自赶往彭城。”
一夜之间，码头的药箱子就已经被人拉走了。贝十去码头扑了个空。
她到了傍晚，才勉强拿到一条关于情报贩卖者的联系方式。
她带着甘儿走到一家铁匠铺子。
在别的地方，或许伶人馆，茶楼酒楼才是搜集情报的好去处。但在彭城，铁匠铺子，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哪个侠客，要去哪儿做任务，需要什么兵器，是绝对绕不过铁匠铺子的。
以及大侠结束了任务，来铁匠铺子翻新兵器，顺便吹吹牛，消息也就来了。
铁匠铺的小学徒，乐意卖点消息，赚一赚生活费。
虽然，辛寻似乎不用兵器……但贝十还是决定来碰一碰运气。
打铁宗师范斯文的小徒弟叫全一成。
贝十给了他十银，道:“打听打听梅花门以及辛寻大侠的事。”
这个时间点铁匠铺几乎没有客人了，贝十请他到旁边的茶摊喝茶。
全一成收起银子，开口，“你们是第一次来彭城吧？我知道梅花门的事可不少。”他吹牛道:“上到他家的几位长老家住何处，下到门前守门的弟子叫什么。辛大侠从他出生第一次换的什么尿布，到平时大概歇在哪家伶人馆。消息多了去了！你要听哪样？”
“你都给讲讲吧。”甘儿撑着下巴望着他。
全一成在这儿当学徒，少见打扮漂亮的内奴，之前就一直偷偷瞄甘儿，如今见甘儿眼巴巴地望着他，坐在一桌又闻到了少女香香的味道，不免觉得有些可爱，结结巴巴地答应：“好……好哦，那就都讲一讲。”
“其实梅花门的少掌门小时候资质平平。”他讲述起来。
辛寻小时候叫齐寻，并不怎么显露出卓越的天资，也不常出现在人前。他是梅花门齐长老的长子，小时候常年被齐长老关在院子里学习气功。
狰国男儿五岁要统一入学，当时齐寻也去上学，但同时不能耽误了练武。每每总是掐点上课，掐点下课，没怎么跟同窗交流。
直到学堂小毕，十六岁那年，梅花门一夜之间就突然传出消息，齐寻被立为了少门主，改名成了辛寻，后来在他二十七岁那一年，终于气功大成，在武林大会上一掌扬名。
“别看辛大侠十分神秘，他爹齐长老，可是个没谱的。”
齐长老不举的事众所周知，但同时他贪花好色，又爱财，时常给辛大侠扯后腿。
“齐长老常年住在东面的碧波馆，辛大侠不回门派的时候，就喜欢住最西边的思春居，他自然是巴不得离他爹越远越好的。”全一成朝甘儿挤眉弄眼，又凑近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啪——”一道鞭子甩过来，茶水洒了全一成一身，随即，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奴冲了上来:“抓到你了！你这个骗子！”少女穿着异族的服饰，力气却很大，直接揪着全一成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提起来，“你不给我好好说清楚，今日就别想逃！”
观此惊变，贝十连忙拖着甘儿站起来，把她挡在身后。
茶摊的老板也吓得赶紧溜走了。
这彭城，会打架的人甭管男女，普通人别去惹就对了！
“哎哟哎哟！娘子你消消气！”全一成讨饶，“咱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少女叫乌哈娜，是来跟全一成打听北面货品的。
她腰间的镇宅金令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不靠谱的消息啊！一点用都没有不说，还害我丢脸！”乌哈娜威胁道，“要是你不跟我说清楚，往后你这生意，就别想做了！”
“娘子，娘子！”全一成苦着一张脸，疯狂示意她噤声，“我师父还在店里面，求您小点声，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哼！”少女把他拖回凳子上，拔出一把匕首，挑着他的下巴问，“今早你说，你们这儿阿胶最好，产量最高，是也不是？”
“是是是……”
“你说，随便找个药材商人，都愿意卖给我阿胶，是也不是？”
“是是是……”
“你胡说！”乌哈娜的匕首往前一进，“我去问了，药商们明明都不愿意去！还把我赶了出来！”
“误会！绝对是误会！”全一成反驳，“有钱不赚王八蛋，他们怎么会不去呢？你要他们去哪儿？”
乌哈娜沉默了一瞬，“……交趾。”
“哈？”全一成蒙了，随后道，“这也太远了吧！”
乌哈娜赌气道，“把药材贩去交趾，可是暴利，许多人想求还求不来呢！你们彭城的药商真奇怪，有好买卖都不做。”
“不是……娘子啊，阿胶本来产量就不高，在狰国境内就已经很贵了，”全一成解释，“从彭城去最南边的竖城太远了，再加海上巨风以及海贼出没，风险这么高，药商们选择安安稳稳赚国内的钱很正常啊。”又抱怨，“你一开始神神秘秘的，也没告诉我你是找货出海啊……”
他还以为乌哈娜是大冤种，花这么多钱来问彭城特产呢。
“要不然，娘子选别的药材吧？”全一成道，“别的药材肯定有戏。”
“不行，我只要最好的！我就要阿胶。”乌哈娜道，“你知道什么呀，现在从竖城出海去交趾的船可多了，一般的药品，利润还赶不上路上的花销。”
近几年南边的东西都被商人们玩利索了。之前跟她们长期合作的商人被别人搞垮了，她这才想来北边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贝十在旁边听得双眼放光芒，但仍保留了一些谨慎，她脑子中立刻盘算起来，试探插话问到:“娘子在竖城有船？”
乌哈娜抬着下巴看她，“是啊，你有什么高见？”
“巧了，我们家可能有娘子需要的药。”她亮出镇宅金令，“效果很好的堕胎药和壮阳药，娘子觉得如何？”
乌哈娜眯起眼睛，狐疑道:“别不是假药来骗我吧？”
“那娘子是不是在用假船来哄我呢？”贝十反问。
“你难道是慈善药房的人。”乌哈娜猜测。
“正是。”贝十肯定，又反问:“敢问你是竖城哪位大人的娘子？”
乌哈娜道:“我是?族族长乌克漠的镇宅娘子，我们的族地临着海。”
南边税收低难道是竖城领主想吗？
不过是因为少数民族太多，根本收不上来，不得不低罢了。
直到乌哈娜拿着贝十给的江玉衡的通讯地址离开，全一成还没回过神。
“喂。”贝十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之前的秘密还没说完。”
“哦。”全一成呆愣愣地回，“最近几日辛大侠都在西边儿思春居呢……”
“谢了。”贝十带着甘儿准备离开。
全一成回过神来，喊:“喂，你们是不是该补我一笔中人钱？”
“你可真是想得美！”贝十头也不回地说。
她准备先去碧波馆探一探齐长老。
齐长老在齐寻年少时监督他练气功，齐寻变成辛寻之后就开始贪花好色扯儿子后腿？
她以江玉衡为参照物，觉得不可能有这种小时候特别负责，孩子长大突然就变得不负责任的父亲。
有的只可能是从来就不负责的父亲！
这里面多半有古怪。
她先回客栈换了男装。
姜儿听她要去见辛大侠的父亲，求着一定要跟上来。
桂儿也跟着。
甘儿长得好看，就留在了客栈里。
“你尽管早睡，不用等我们。”贝十嘱咐她。
碧波馆规模很小，目前里面只有一个客人。
贝十等人走进去时，看到了让她们必生难忘的一幕——老头与小姐姐的第四爱……
老头是齐长老。
就在前厅里。
原来不举，但爱好美色，是这么个爱好法……老东西玩得还挺别致。
里面的掌事女奴迎上前来：“客人们这边请。”
等坐下来，又有年轻的乐奴娘子过来添茶，她轻声细语道，“客人们请用。”
她们的位置与齐长老就隔着一个屏风，烛光下还能看见齐长老的影子，听见他们的声音。
姜儿无比僵硬地端起茶碗，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嘴……
她心态崩了。
江玉衡:莫名躺枪。
甘草:谁懂啊，因为长得好看无法冲到吃瓜第一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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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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