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官官官官......”
一声声胡人腔调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
时鸢闻声回头,发觉,自己的魂识竟又回到了鬼船上。
“判官,请速来相救救救救~”
鬼船似飘在一片静止不动的死海,周遭黄沙漫天,船内空无一物,仅剩一盏长明灯泛着幽光。
若不是胡人受困,鬼船应不会青天白日就出现。
这是胡人在求救,已过去三日,也不知胡人境地如何。
时鸢登时用奇门起局,下月便是冬至,时鸢择阴遁,现反吟伏吟格局,寓事多磨。
好在,魔头还未动手,若无魔头应允,胡人也无法在它眼皮子地下驱使鬼船向她发出求救信号。
时鸢未料这魔头成长速度如此之快,竟会使计谋来引诱诱饵,时鸢倒要看看这个魔头魔高几丈。
顷刻间,狂风骤雨,鬼船剧烈摇晃,时鸢丝毫不惧,眼神锋如利刃,刹那间,船体崩裂,周遭陷入一片迷雾中,时鸢一跃腾空,幻出金轮眼,将长明灯收入囊中,以长明灯为引,辨得胡人方位,金轮眼开,瞬移至霓裳宫阴阳阵。
幻境内,灵力涌动,她悬于霓裳宫半空,身姿挺拔,凛风拨开云雾,烈风怒号,吹得她红袍猎猎作响。
皇城檐下铜铃被阴风裹挟发出森然的响声,磷火四面八荒汇聚而来,城中红墙下鬼影绰绰,廊道宫灯骤灭,落叶纷飞,银铃响,邪祟现身,穿梭于皇城各处的鬼影发出的哭声不绝于耳。
时鸢未曾见过这般百鬼夜行之盛况,只见这些鬼影摩肩擦踵皆朝她匍匐而来。
柳仙于一侧诧然,一时不知这些邪祟是来诚服还是来围攻。
以目前时鸢功力,应刚过新手村,还未能达到此番强大号召之力。
柳仙不知她是从哪一步开始就修为大增,只见她满眼皆是洞悉一切的从容,如一座新神之姿,悬于天地间,广袖轻拂,神色安然。
顷刻间,众鬼伏地跪拜,呜咽之声四起。
倏忽间,震卦方位传来异动,阴阳阵呈地动山摇之势。
一股漫天黑雾幻成一双巨手朝时鸢擒来,时鸢身手敏捷得幻出残影,她辗转腾挪间已至阴阳阵眼,魔头随之而来,二人对立于阴阳阵。
黑雾凝聚成人身,时鸢认出,是他在人间选的壳子,婉才人。
女身男音,一开口就叫时鸢眉头紧蹙,“判官大人,你可算来啦~”
“不是你求我来的么。”时鸢睥睨一眼,“你要这佛龛何用?”
“判官喜欢的就是好东西,我就喜欢抢你喜欢的。”魔头当即仰头大笑,笑声张狂且傲慢。
“你喜欢你拿去好了。”时鸢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神色淡然,“放了婉才人跟胡人。”
看来魔头是当真不知这佛龛于他而言是毁天灭地之物。
时鸢自拿到这佛龛后,每每入了梦境总能看到同一个画面,画面破碎而混乱,天地崩裂,鬼哭狼嚎,直觉而言,应是谁炸了鬼窝,她于梦中惊醒,恐地府异变,地府若无了,她不就成野判官了?于是着急忙慌地去附近的土地庙上了柱香,土地公土地婆听闻后一头雾水,若是地府炸了他们又怎会不知?一日后,土地婆前来回话,说地府众鬼神相安无事,兴许她梦见的是某一处精怪遭天谴罢了。
时鸢这才沉下心,忽而一日,她见到了霓裳宫后的阴阳阵,这一切都有了眉目。
这阴阳阵应是魔头的老巢,她梦中天崩地裂之象应是对应此地要遭天谴,如此一来,她也落得清闲。
“不愧是判官,此番大度,”魔头话音陡然一转,“放了他们好说,你先解了这佛龛。”
时鸢看向一侧蜷缩着身子的胡人,旋即又朝魔头嘲讽道,“这佛龛乃胡人相赠,他们不知何解,我又如何得知?”
这蠢魔头,自掘坟墓,若是简简单单炸了魔窟这么简单,时鸢不二话便将佛龛插入阵眼,让魔头也见见她梦中毁天灭地之象。
难就难在,众鬼魂何其无辜?为何要给魔头陪葬?
武力值,功德点,时鸢已经不在乎很久了,眼下,这浩浩荡荡的鬼影,她不敢想,经此一事,她是否能直接飞升了?
应有万全之法,既能铲除魔头,又能保众鬼周全,关键就在这国师跟野姑。
眼下,尽可能拖延这魔头自掘坟墓。
思来想去,时鸢顿生一计,“既要我解,就将佛龛交予我,莫要耽误了我成神大事。”
“成神?”魔头半信半疑。
“你困于此地太久,好不容易修成一方恶魔却要一辈子看到头了?修行也就止步于此了,渍渍渍~”
魔头闻此大怒,“真是满口胡言!”
“你可甘愿就在皇城内虚度时日?不过是啖食些不成气候的精怪就满足了?直至某日被国师给驯服再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关押数百年直至下一个无意破局的婉才人来拯救?如此周而复始到头来还是仅仅一介不成气候的小魔头罢了。”
时鸢话音未毕,竟听到断断续续呜咽声。
周遭精怪与众鬼魂皆震惊不已。
魔头似察觉到异样的眼神,蓄力引来狂风飞沙蒙蔽众鬼,并一跃而起将时鸢卷入阴阳阵。
不知下落至何处,待时鸢双脚沾地这才仰头看清眼前的门匾,仅一左一右以石柱为撑,中间横贯一石匾,一眼望去,石门内与石门外皆为一片萦绕着白雾的荒野。
石门为界,入了门内,便是魔头的地界。
见这低山与峡谷,时鸢顿觉眼熟,“归及山?”
时鸢说话间朝身侧看去,只见魔头又幻了一具身形,龙首石人身。
兽首人身?时鸢头皮微微发麻,她在心里唤了几声柳仙,未得到回应。
霎那间,飞沙走石,一股强大的风力从门内吹来,吹得时鸢频频后退。
漫天白雾与风沙吹的时鸢睁不开眼。
她还未看清前方何物就两眼一黑晕厥过去。
耳畔嘈杂声不绝,时鸢眉心紧蹙,额头沁出密汗。
再醒来,见到眼前的傅云羡,一时混沌懵懂,环顾四周,狭小马车内,伴随着车身微微摇晃着身子,她这才幡然忆起
他们还在回京城的马车内。
傅云羡见她清醒,忙上前端茶倒水“可是做噩梦了?”
“噩梦?”
只见她一脸疲倦,明明睡了那么长时间,怎么还更显疲态了?
“无碍。”时鸢撑着软榻缓缓坐起身,“还有多久进京?”
李青声音隔着门帘闷声传来,“回王妃,应还有一个时辰,酉时过能赶回王府。”
“酉时.....”时鸢撩开一侧的窗帘,漫天霞光覆面,伴着一丝丝寒风灌入,蓦然间,肩上一股暖意袭来,她微微昂首,一袭红色鹤裘覆于其背。
傅云羡将一侧的食盒打开,端出一碟桃酥,“睡了近四个时辰,你应有些饿了吧?”
“四个时辰?!”时鸢瞳孔瞪大,薄唇微张,“我竟睡了这么久?”
傅云羡见她这般讶然,眼底漾起一抹笑意,“四个时辰可发生了不少趣事呢,要听吗?权当调味你这叠桃酥,打发打发应就到了王府”
“趣事?”时鸢一听来了兴致,这一路赶趟,也很想知道她入幻境的四个时辰到底发生了哪些趣事。
傅云羡敛气清喉,轻抿一口贡茶。
道:
一行人行至半道,突闻一声疾呼,李青前来回话,原是那梁王要解溲在那呼喊,于是马队赶至一处林中,由李青于一侧看守。
半晌没有声响,李青拨开树丛一看,竟发觉梁王不见了,于是众人四处去寻,好一番搜寻,财发现他竟爬到了树上。
李青呵斥他速速下来,梁王死死抱着树,一脸惊恐大喊,“有大蛇!”
“蛇?”众人不解,环顾四处,未见他口中的大蛇。
于是李青问他蛇在哪,他竟然指了指,傅云羡说话间抬手示意,指了指马车车顶,“梁王说刚蹲下,就见我们这马车顶盘着一条大蛇。”
李青闻声将他拽回一道来查看,未避免他胡乱嚷嚷将你吵醒,就未让他靠近,李青率领众人围绕马车看了一圈,并未见到他口中的大蛇。
“这梁王果真病的不轻。”傅云羡说完自顾自嗟叹一番。
未注意到一侧时鸢的脸色变化,半晌,忽又开口,“话说王妃,你为何会来这壁州城呢?”
他还想问一句,为何与魏长风一起到这壁州城,终是未问出口。
时鸢淡然,“王爷又是如何得知我来了这壁州城呢?”
比起她为何来这壁州城,他如何知道她来的好像更令人匪夷所思。
自她与魏长风上了胡人的鬼船后,为了脱身,他们投水破局,未曾想到了壁州城的地界,一处僻壤小村,魂乡。
因周卿衣相托,以及要将另两名落难女子送回,自然而然地就到了壁州城。
他们并非一开始就谋划要去此地,正是如此,傅云羡的未卜先竟及时赶到了壁州城,还跟她碰上了面才更加可疑,此番揣测后,时鸢又想,京城距壁州城到底疏远,若是与她一同时间赶到壁州城,那这傅云羡应是前一夜就得知了她们的行踪。
他的眼线竟如此手眼通天了?时鸢不信。
傅云羡面色微变,似还未料想时鸢会这么问,以及提前想好应付这一疑问的合理说辞。
坦白言,国师占卜的?
如此一来,事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傅云羡正欲开口,马车外,马蹄声如雷,他闻声掀开窗帘,见身后一黑衣人飞骑踏尘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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