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华灯初上,杭州城里的热闹喧嚣,比之白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临行前,木兴从身后掏出两个面具:“表姐,我买了两个面具,我去的时候只有这两个了,你想要哪个?”
木兴手上拿着两个色彩鲜艳、形象生动的面具,一只雄鹰,一只猪头。
这还用想?
她直接伸手拿那只鹰,却发现扯了两下都没有扯出来。
“放手。”周亦枝瞪他一眼。
木兴欲哭无泪地放开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街上熙熙攘攘,张灯结彩。
周亦枝和木兴汇聚在人流里,赏灯、观舞、看龙狮,好不快活。
“表弟你尝尝这个蒸糕,酸酸甜甜的。”
走在人群里,周亦枝一边走一边吃,时不时和木兴分享一下趣事和美食。
这时人群气氛突然高涨起来,人群中发出欢呼,有人大声说道:
“今日马太守在西湖边上举办了晚会,为夺得龙舟大赛的魁首庆祝,与民同乐。听说其中还有枕霞楼的花魁娘子牡丹姑娘献舞!”
“什么?还有花魁娘子牡丹姑娘的献舞?!平时我连牡丹姑娘的面都见不到,今天居然可以一睹芳容和舞姿,真是太好了!”
“马大人万岁!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免得错过那就可惜了。”
“快走快走!”
“哎,别挤啊!”
……
听到这个消息,人群就像是掀起大浪的潮水一般,一窝蜂地往西湖边上跑。
挤挤攘攘间,周亦枝手里的蒸糕被人碰掉。
“我的糕啊!”
周亦枝可惜地看了一眼被无数人践踏的蒸糕。
“表姐是花魁!是花魁耶!”木兴拉着周亦枝的衣袖兴高采烈地喊道:“我们也去瞧瞧!”
周亦枝眼睛一亮,瞬间将蒸糕忘至脑后:“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话落,两人冲入人流往西湖方向而去。
河流两岸亭台楼榭,灯火通明。
穿梭的人流中,有一人逆流而行,隔开身边的人往前走去。
“公子!公子你等等我!”马统对着前面身穿白色云纹锦服的身影焦急喊道。
听到身后不停歇的叫喊,马文才薄唇抿了抿,俊挺的眉眼间带起十二万分的不耐烦。
伸手隔开要撞到他身上的人,抬眼间,与迎面而来的周亦枝相遇。
“别挤!别挤!”周亦枝大声喊道。
相遇的刹那,眼看周亦枝要撞上他,马文才身子一侧,眼疾手快地躲开,周亦枝直接撞到旁边亭台的柱子上。
“咚!”
脑门隔着面具直接磕在柱子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
“啊!”
马文才微微蹙眉。
听着都痛。
周亦枝赶紧取下面具揉了揉自己脑门:“嘶~好痛啊。”
马文才挑眉看向周亦枝。
突然,侧面有一男子撞到马文才的身上,他措手不及,一个踉跄撞向周亦枝。
周亦枝刚站稳,被这一撞,又往后倒去。
“表姐,你没事吧。”赶过来的木兴眼疾手快地扶稳她。
马文才后退一步,稳稳地站直身,他一把推开撞到身上来的男子,冷声道:“滚开!”
周亦枝心有余悸地抚着自己后脑勺,好险好险,差点她后脑勺又要遭殃了。
汹涌而来的人流没有给周亦枝多少庆幸的时间,立马裹挟着她往前走去。
她伸手抓住木兴的手生怕又被冲散,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的面具没了。
“我面具掉了。”
“算了表姐,这么多人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好吧。”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周亦枝也懒得回头找。
马文才收回目光准备离开,肩上的异物让他停下动作,扭头看去,只见他肩上的侧领处挂了一个面具。
伸手取下,是只雄鹰的面具。
马文才皱眉,转身往回望去,目光落在周亦枝的身上。
他记起这面具就是刚才那身穿蓝色衣服女子所戴。
“你——”
他举起手里的面具想要喊住周亦枝,话音刚出口,前面的人已经汇入人流中,很快消失不见。
马文才只好放弃喊人的想法。
低头看向手里的面具,面具上雕刻着弯刀似的尖嘴、锐利冷酷的鹰眸,以及漂亮神俊的羽毛,无不说明这是一只噬人的雄鹰。
马文才很喜欢鹰这种动物,而这张面具又意外地合他胃口。
它的主人遗弃了它,丢掉似乎有些可惜。
微微勾起嘴角,马文才抬手将面具戴在脸上,然后重新往周亦枝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周亦枝走到宽阔地带,小吃没了,面具也掉了。
“你是没看到刚才那老大爷,为了看个花魁,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兴奋!”
周亦枝控诉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见周亦枝额头上那个大包,木兴担忧道:“表姐你没事吧,要不我们不看花魁了,先回去擦点药。”
“习武之人这点小伤算什么,要是不去看,我这伤不白受了?”
……
由于昨晚玩到很晚,日晒三竿周亦枝才从床上爬起来。
换好原来的男装走出房间,木成天他们还没有起床,也不知道昨晚喝到多晚才回客栈。
中午时分,镖局队伍才出发。
路上木成天喋喋不休地给周亦枝和木兴两人说着长史府的见闻,寿宴有多气派,长史大人多么热情好客,晚宴上露了一面的太守大人有多威严……
周亦枝听他天花乱坠地讲着这次见闻,一天过去还兴致勃勃,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只好脱离队伍自告奋勇的去前面望风,丢下木兴一人承受着他老爹的喋喋不休。
风餐露宿几天终于回到镖局,众人散去,回屋洗尽满身疲惫休息。
周亦枝刚洗完澡,两个小不点跑过来叫她,说木南风找她。
她将在杭州城里给两人买的零嘴和玩具递给他们。
小家伙高兴的欢呼起来,说一大堆甜言蜜语丢给她后跑出去玩了。
周亦枝整理好衣服来到厅堂,木南风坐在椅子上看信,听到动静放下信纸对她招呼道。
“你坐吧。”
然后他将信纸递给周亦枝:“你爹娘来信,说是想你了,让你回家。”
说着他朝外示意了一下:“来接你的仆人和马车都准备好了。”
“想我了?”
周亦枝戏谑地看向木南风。
木南风尴尬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毕竟他也觉得离谱。
亲生的女儿丢在外家八年没管过,连句关心都没有,每逢过节都是他派人送周亦枝回家,节后又回来,周家也没有挽留过一次。
现在突然说想女儿,感觉就是瞎扯淡。
但木南风还是放下茶杯好言劝谏道: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爹娘,周家也才是你真正的家,你始终要回去,现在你爹娘来信,你正好回家,以后好好侍奉爹娘,别和在镖局一样,整天吊儿郎当,要记住,你是个女孩子。”
木南风是个传统的古代男人,周亦枝自然不会白费口舌和他掰扯,一目十行扫完信件,不在意地说道:
“那我回去一趟,不过外公,提前说好,要是我待得不舒服还是会回来。”
木南风:“反正我从来管不住你,随便你。”
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在大表弟和两个小家伙的泪眼婆娑中,周亦枝带着行李坐上马车回到周家。
她便宜爹周启宗有一妻一妾。
妻子木成霜,也是周亦枝的便宜娘,孕有一女一子。
妾室柳姨娘青楼出身,孕有一女。
人口不多,家庭结构简单,但情况却复杂。
周启宗宠妾灭妻,导致木成霜和柳姨娘在后宅斗得跟斗鸡眼似的,没一刻安宁,原身发高烧的原因便是两人相斗造成。
木成霜此人又极度重男轻女,慈母心肠全给了小儿子周番。
将周番从小养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却将大女儿当个血包工具人利用,导致原身小小年纪养得懦弱却善良。
原身在周家活成一个透明人。
周启宗爱屋及乌,只疼爱柳姨娘生的女儿,以及唯一的儿子,对懂事的大女儿只有忽视。
原身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却懂事地照顾家里。
照顾熊孩子弟弟,心疼关怀娘亲,体谅爹爹上衙辛苦,羡慕妹妹有爹和姨娘全部的疼爱。
这样一个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小姑娘,生病时却成为全家的累赘。
像个包袱一样被送到木家,路上便抑郁而亡。
夫妻两人都是见利忘义之人,有好事从来没想起过木家,有麻烦时才会想起他们。
所以木家成了原身这个包袱最好的去处。
周家这个火坑,对于曾经那个软弱又善良的小姑娘来说,可能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大小姐,到了。”
马车外的车夫出声提醒道。
周亦枝跳下马车,门口除了一个守门的老仆外,再没有其他人。
周亦枝也习惯了,直接背着行李进门。
厅堂上,周启宗和他大哥周启望不知谈论到什么,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余光注意到进门的周亦枝,周启宗才站起身走来。
“我的乖女儿你可算回来了。”
周启宗神色热切道:“你不知道爹爹有多想你,快过来见过你大伯。”
周亦枝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启宗,感觉不对。
这老登也未免太过殷勤了点,以前他可是只在她面前摆大家长的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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