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军嫂们的扫盲工作进展顺利,但苏晚意识到单靠她一个人教学,效果终究有限。
只是还没物色到合适的接替老师,苏晚还得继续担任扫盲班的授课工作。
按照现在的教学进度,估计下个月就能开始文化课的学习了。
这天,苏晚正在家里伏案编写文化课的简易教材,窗外知了的鸣叫衬得小院格外宁静。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牛美兰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小苏,快!快!市里领导和部队首长来视察了,点名要见你呢!这会儿杨厂长正带着他们参观鞋厂呢!”
苏晚闻言一惊,放下手中的笔。
市里领导和部队首长?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瞬间涌上的那丝紧张。
面对大场面,她不是不怵,但必须稳住。
她迅速起身,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列宁装,对着镜子整理了下鬓角,确认仪容得体后,才快步赶往红星鞋厂。
当她赶到鞋厂时,领导们已经参观完厂房,杨红梅正陪着他们准备前往育红园。
看到苏晚出现,杨红梅紧绷的神经明显松弛下来,眼中流露出依赖。
对杨红梅来说,苏晚不仅是挚友,更是她人生的引路人。
从一无所知的家庭主妇到独当一面的厂长,是苏晚手把手教会她管理知识,重塑了她的自信,给了她崭新的人生。
“各位领导,这位就是苏晚同志。”杨红梅连忙介绍。
苏晚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微微沁出一点汗意,面对这么多气场强大的领导,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面上保持着镇定,从容不迫地微微鞠躬:“各位领导好,我是苏晚。”
最初的问候语速比平时略快了一丝,但随即就恢复了平稳。
“苏同志,久仰大名了。方便带我们参观下育红园吗?”陈建设副市长和蔼地问道。
这位分管工业的副市长是典型的实干派,四十出头,从基层车间主任一步步干上来的。
这次他特意带着轻工业局和劳动局的干部们过来,就是想学习军嫂鞋厂的模式,解决城里日益严重的待业青年问题。
他是从市百货大楼经理那儿听说苏晚的事迹的,知道这位思想先进的军嫂一手创办了红星鞋厂,还做出来了成绩。
更让他敬佩的是,为了解决军嫂工作后顾之忧,苏晚还建立了育红园,解放了军嫂的生产力。
“这是我的荣幸,各位领导这边请。”苏晚微笑着引路,最初的紧张感在进入自己熟悉的“工作领域”后迅速消散。
前往育红园的路上,陈建设和李援朝不时向苏晚询问创办企业的初衷。
“苏同志,当初怎么想到要办鞋厂呢?”
“为什么选择让军嫂们参与?”
“后来又是什么契机让您创办育红园?”
苏晚用朴实的语言一一回应,越说越流畅自然:“我看军嫂们个个心灵手巧,却苦于没有用武之地,实在可惜。就试着跟供销社和百货公司商量,看能不能给她们找条出路。鞋厂也是一步步摸索着办起来的。至于育红园,”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投向不远处的育红园,“我是亲眼看到军嫂们既要忙生产又要顾孩子,蜡烛两头烧,太不容易了。办托儿所就是想给她们搭把手,让她们能安心工作,不用时刻牵挂家里的孩子。”
“苏同志思想觉悟确实高!” 陈建设和李援朝由衷赞叹道,“不仅为军嫂们解决了就业难题,还帮助军属们解决了工作家庭两难的问题,真是思想先进的好同志!”
李援朝,这位参加过抗战的军区后勤部副部长,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的鞋厂和谈及军嫂时苏晚真诚的眼神,心中对“军属单位”这几个字的分量有了更深的感触。
他此行本是牵挂伤残军人的安置问题,看到陈副市长来考察,便主动提出陪同。
此刻,一个模糊的想法开始在他心中成形:既然鞋厂是军属单位,那么安排那些为国家流过血的退伍军人进来工作,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谈话间,一行人抵达了育红园。
王淑芳早已在门口等候,收到消息后,她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接下来,王淑芳便从容地引领着领导们参观育红园。
陈建设和李援朝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管理规范的育红园。
园里干净整洁,墙上贴着色彩鲜艳的图画和简单的识字卡片,角落里还开辟了一个小小的“自然角”,养着几盆绿植。
孩子们穿着统一的围兜,健康活泼,精神饱满。
当王淑芳带着他们经过活动室时,里面正传来孩子们清脆的童谣声:“排排坐,分果果……”
充满童趣的景象让两位领导脸上流露出由衷的赞许,频频点头。
参观告一段落,当王淑芳介绍到苏晚同志已将红星鞋厂和育红园的管理权完全移交给她和杨红梅时,陈建设与李援朝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旁边一位随行的年轻干部甚至忍不住小声“咦”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位一手缔造了这一切的年轻女同志,竟能如此果断、彻底地放权!
这在他们看来,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陈建设忍不住再次仔细打量苏晚,这位年轻的女同志脸上没有半分不甘或留恋,只有一种沉静的坦然。
李援朝心中更是涌起一股强烈的敬佩。
这种毫无保留的奉献精神,不恋权位,一心只为把事情办好、为更多人服务,不正是最纯粹的为人民服务吗?
在这位苏同志身上,他们看到了一个党员应有的最高担当与胸怀。
“苏晚同志,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陈建设忍不住再次赞叹,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李援朝也用力点头,目光中的赞许几乎要化为实质:“苏晚同志,好样的!这份胸襟,令人佩服!”
“都是服务于人民,大家分工协作才能做得更好。”苏晚谦逊地回应道,态度真诚而坦然。
随后,陈建设便提出想与苏晚和杨红梅进一步交流。
在后续的交谈中,当陈建设提及计划在市里新建鞋厂、增设就业岗位来解决群众就业问题时,苏晚眼睛一亮,认真思索片刻。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心中快速盘算:功德系统提供的原材料虽然解决了初期的燃眉之急,但依赖性强,数量也有限制,绝非长久之计。
眼前这个由政府主导的新建鞋厂计划,正是让红星鞋厂实现材料自给自足、彻底摆脱对外部“特殊渠道”依赖的最佳时机!
“陈同志,我有个建议。”苏晚条理清晰地说道,“我们可以与L州化工厂合作,由他们专门生产胶底鞋的鞋底材料;同时联系本地的纺织厂提供鞋面布料。”
“这样新建的鞋厂就能形成完整的生产链条,既大大降低生产成本,又能实现核心材料的自给自足。而且这种公对公的合作模式也更规范可靠,利于长期发展。
当然,具体的接洽工作还需要您出面协调。”
她顿了顿,补充道,“红星鞋厂会全力提供技术支持,包括鞋样设计和员工培训,确保新厂顺利投产。”
陈建设对原料问题很关心,询问道:“听说目前红星鞋厂的原材料都是从L省邮寄过来的?成本不低吧?”
“确实如此,”苏晚点头解释,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目前这种供应方式不仅运输成本高,时效也难以保证,遇到恶劣天气或运输紧张时,甚至会耽误生产。”
“如果要扩大生产规模,无论是红星鞋厂还是未来的新厂,这种依赖远距离邮寄的模式都是不可持续的瓶颈。正好我们离L州化工厂和本地的纺织厂都不远,建立稳定、就近取材的生产链是最经济、最可靠的选择,能从根本上解决原材料困境。”
“好!苏同志考虑得非常周全!”陈建设一拍大腿,爽快地应下,“原料供应是基础,这件事我来协调。到时候还要劳烦苏同志和杨同志为新鞋厂提供技术指导和员工培训。”
“这是红星鞋厂义不容辞的责任,能帮助兄弟单位我们很荣幸。”苏晚诚恳地回应。
至于李援朝和陈建设后续如何协商利用新建鞋厂为退伍军人提供就业岗位的事宜,苏晚便识趣地不再多问,她知道李副部长心中已经有了谱。
会谈结束后,苏晚和杨红梅与陈建设、李援朝等领导握手告别,离开了部队会议室。
回到红星鞋厂办公室,杨红梅这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哎哟我的妈呀,可算结束了!太紧张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领导!刚才真是紧张死了!领导们突然到访,我差点吓坏了,手心全是汗!”
苏晚笑着给她倒了杯水:“以后你会经常见到上级领导的。”
接着又安慰地笑了笑,“不过你今天表现得非常好,介绍厂里情况很清晰。多见几次,习惯了就好。”
杨红梅接过水杯,由衷赞叹道:“小苏,你可真厉害!最开始我看你也挺紧张的,但后来跟领导们说话,特别是提那个合作建议的时候,简直像换了个人,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句句都说到点子上!这点我可得好好向你学习。看来我要提升的地方还很多啊。”
“慢慢来,都会好的。”苏晚温和地回应道,“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对于新建鞋厂的计划,苏晚内心充满信心。
在她看来,有陈副市长亲自推动,新鞋厂的落成只是时间问题。
最关键的是解决了原材料供应这个卡脖子的问题,只要确保胶底和鞋面布料的稳定来源,其他环节依托红星鞋厂成熟的技术和杨红梅日益提升的组织培训能力,都不成问题。
何况这个时代的消费观念与后世不同,人们不以频繁更换款式为时尚,反而更青睐经典耐穿的鞋型。
为此,苏晚早已将精心绘制的多款经典鞋样图纸交给杨红梅保管,计划每隔一两年稳妥地推出一款新样式即可。
理清这些关键环节后,苏晚便放心地将新建鞋厂的具体筹备工作托付出去,将注意力转向了其他亟待处理的事务上。
红星鞋厂迎来副市长和部队首长视察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整个军属大院。
厂里的军嫂们倍感自豪,这一天车间里的工作氛围格外热烈,大家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一边兴奋地小声议论着。
更让苏晚欣慰的是,这个消息在军嫂们中间引发了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
她们对苏晚组织的扫盲班更加推崇备至,上课时个个全神贯注,笔记记得密密麻麻,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知识点。
这些军嫂们私下里都在盘算着:连市里大领导都认可了咱们鞋厂,认可了小苏!
这说明啥?
说明有前途啊!
只要把文化课学扎实了,等红星鞋厂下次招工或者新鞋厂开起来的时候,自己说不定就能被优先录用,也能像杨厂长、王园长那样端上“铁饭碗”!
看到这样的发展态势,苏晚站在扫盲班窗外,看着里面一张张认真求知的面孔,不禁莞尔。
她心想:若是这个消息能成为激发军嫂们学习热情的催化剂,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星星之火,终可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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