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于沣目眦欲裂，不断地咳嗽着扯着宋予的手。“放手。”
长大后，宋予还没这么近距离看过这个生他养他的父亲，他对视上于沣眼角的皱纹，脑海中那个不可一世的固执形象轰然崩塌。
咬着下唇，他沉闷了一声便松手。
“我没想这么做。”宋予苍白无力地解释。
一边趴在地上的于沣还倚在地板不停地顺着气，没理他。
吱呀吱呀。
承受不住的门向外撇开，一颗惺忪的脑袋耷拉在床沿，连带光滑的手臂一并披露床外。
凌乱的床铺，赤.裸的身体还有这迷情的脸色瞬间将气氛拉到另一个无人之境。
叶潭早早醒来，奈何药效未退，全身使不出一点力气。
昨晚一点不爽，这药怕不是兽用的，连alpha也能制得死死的。
下给宋予才对。
“你们做了什么？”于沣不消多看这混乱的床帷，说话都抽着气，“婚都没结就上床去了？你真这么喜欢他？”
脖颈上的桎梏都视为无物，于沣抽去的力气忽然由借了出来，他怒喝，“我教你那么多，就一个普通家庭教师就能把你迷的神魂颠倒了？”
“你要不要点脸，每天什么事不干就想着这些勾当。”
“不管你们的事。”
宋予的声色冷到极点，他扯了下嘴角，冷漠讽刺道，“他对我比您好。”
“他记得我喜欢什么，他会夸赞我的优点，他会做游戏会打台球会射击，我相信和他在一起我会很开心幸福。”
“我就是喜欢他，我会喜欢他一辈子。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要他喜欢我，就算是被他利用我也心甘情愿。”
事到如今虽然于事无补，但宋予还可以做最后的挣扎，众目睽睽下，宋予依恋地走到叶潭床前，贴近对叶潭耳侧轻声细语。
他一点不在乎于沣尖锐到要把他片片凌迟的目光，暧昧地哂笑，胜似新婚小情侣。
……叶潭没有裸露的癖好，只能一动不动地围观这场闹剧。
“放开！”
盆栽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直直砸到床边，溅起一片泥腥。
于沣一声怒喝打断两人，盛气凌人的作风犹见两条眉毛在天上拧。
他恨不能直接上手，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到底还要脸，最后只能双脚一跺，指挥道，“把他拉走！”
言出法随，身侧十几个保镖鱼贯而出，上身拉开宋予，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宋予任何反抗都显得无力。
宋予的身形被拖着行了数米，他紧咬着牙，面容紧绷地像是蓄势待发的箭，一双眼瞳追踪似的死盯着叶潭不放。
他刚刚跟叶潭说的是：我们还会见面的。
——
接近半个月的宋予牢房旅游正式宣判尾声。
宋家抚慰性地甩了叶潭一大笔封口费，再安排车接车送回家。
对叶潭来说，这是一次非常失败的行动，他没弄明白宋予的感情，还被对方以爱之名“教训”一顿。
简称：谈崩了。
他把宋予当狗耍，狗表面跟他摇摇尾巴，然后变身成人用唾液下药也甩他一巴掌，说：我不要当你的宠物，我要成为你的唯一。
下车呼吸到空气的那一刻，叶潭没觉得有多舒适。
相反，在宋予家的时间除了上网他想做什么都可以，离开那座宋予的规则城堡，他又得进入人类的社会规则里。
被宋予讨好和讨好全世界区别可大了。
多的是烂摊子要收。
“你是叶潭吗？”
叶潭毫发无伤地回归时，不仅是叶霖迟疑，秦越也是不相信。
“你觉得呢？”叶潭冷峻的脸透着淡淡的厌蠢，“没什么事，别瞎操心。”
“我不信。”秦越要把叶潭看穿，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你是被宋予精神控制你了？”
那天给于沣打完电话秦越就跟着追问，可于沣根本不会受他一人挟持，只在最后回了个模糊不清的电话，告知他宋予没做这事。
确实是叶潭生病休学。
“随便你，明天去看地皮，换个宽敞点的新办公地点。”叶潭无视秦越的话，他的生活在一个晚上的习惯后调平。
说实话，丢掉宋予这个丈夫还是有点可惜，宋予能照顾家里，能提供文案，只要不暴露他夸张的占有欲，实在有用的让叶潭无法忽视。
当然，他在乎的只有宋予的利用价值。
揽过不该有的情绪，叶潭瞥一眼秦越，“可以准备新游戏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叶潭总结经验，全盘了解市场后发现自己上次的操作还是太稚嫩。
市场上大赚的游戏其实根本不要多精细的质量，他甚至不需要多好玩，玩法单一营销够足也能吸引顾客。
所以他现在最适合做的是低成本小程序游戏，减少人力消耗，时间成本。
“做一个解谜游戏吧。”叶潭比划了下，“不用太精细，也不设置氪金系统，主要收益来源于广告。”
免费广告小程序游戏，他认定的性价比之最游戏。
游戏热度潮在三个月左右，重启人生的热度已有颓势，前前后后请员工的钱，买推广的钱，还有被星谣偷走的钱足够做N个小程序游戏。
且小程序回本更快，门槛更低。
“不是不可行。”话题跳转过快，秦越小心翼翼坐到叶潭身边，“你心理上感觉好点了吗？”
“我心理上能有什么病？”叶潭奇怪。
“你确定没有？”秦越站起身，他看着叶潭漂移的眼神，手指摩挲在杯身将要错手的指腹，“你没感觉你说话心不在焉的吗？”
他继续旁敲侧击，“你在想谁？”
“没什么，没睡好。”叶潭六个字否决秦越的问题，他偏过头问道，“上次的药再给我些。”
秦越瞪大眼睛，“我给你的量很多啊，你把它当饭吃？”
就算叶潭如今完璧归赵了，秦越的揣度依旧存在。
疑点太多。直播间的遮掩，成疑的病例，还有叶潭的性格突变——依照叶潭的性子他就算生病也不会非要找个人陪同。
像叶潭这种高岭之花就是要对谁都一个样才叫高岭之花，秦越小时候就这么认为的。
那时的他认为时间多长都不怕，只要慢慢磨，叶潭总会对他另眼相看，纵使失败了他也是最有资格站在叶潭身边的人选。
最好来个家族联姻，走“日”久生情的戏码也不错。
“别说他了。”避开那两个字，秦越耍着脾气，“我们一个月没见面了，你不想我吗？”
秦越巴巴地看，叶潭沉默地静声。
“想。”
叶潭本来要回一个不，思考一番还真不是没想，只不过是在他和宋予之间的交锋，尝试复盘那天的场景。
“真……的吗？”秦越又问。
“找个新文案吧。”
水杯放下，叶潭蓦地冒出了一句。
——
“鱼洗净切片，番茄去皮切丁，娃娃菜掰开洗净后焯熟盛出，再切点葱花备用。”
手机放在窗台，叶潭穿起围裙跟着教程学习番茄鱼。
自从吃了好吃的家常菜后，外卖就显得劣质。
有时间的话多学习些东西总不算错，叶潭决心换一种方式开启新生活。
“嘶。”0.5倍速的慢动作手眼不能通用，叶潭按着菜，做一会儿停一会儿，将视频一口气听完后开始按部就班。
切成2mm薄片？尺子量一下，嗯，差不多。
去皮切丁？正方体那种？还是买个方形容器吧。
娃娃菜掰开？这个手法应该能一样……
叶潭按着自己估量的标准考量，计算着将几样处理好的食材一起混入。
水沸锅开，汤汁从锅盖溢出，叶潭顶着烫伤的风险提起锅盖，吊眼相看看到的却不是烹饪游戏里自动生成的华丽立绘。
“还是放弃吧。”他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只有完美复刻和一塌糊涂两种可能，锅里的红汤噌噌往指尖淌，他伸起手放到嘴边吮了一口。
别说番茄鱼，番茄味都没有。
“喂，有什么事吗？”
正看着电视收到来电的叶霖将联络人名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才确认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叶潭。
“妈番茄鱼怎么做？”叶潭的声音有些丧，灶台被他收拾完还有股莫名的汤汁味，他十分担心它的味道影响此后的使用。
“番茄鱼？”叶霖犯怵，她调动电视声音，略局促地，“这个我也没做过，你要是想吃去饭店吧。”
“好。”叶潭回，他也只是问问，大不了下次再找别人。
他在客厅，隔音却并不好，卧室狸花猫喵呜地挠房门的声音跟着传了进来。
“你是又养猫了吗？”叶霖忙问，隔了半晌无微不至地开口，“要是太忙没空的话可以放我这里我帮忙照顾。”
“不用。”叶潭义正词严回。
是了，他还是把套中的猫带回来了，毕竟他没赶在于沣来之前给猫找到寄养，除了带回来也别无选择。
“都随你。”叶潭拒绝，叶霖长叹，接着问，“你给她取了什么名字？”
叶潭不接话茬，“我准备给她找领养。”
“你可以直接放妈妈这儿。”说到这，叶霖的声音忽然变得迫急。
之前的叶昳说到底还是她的猫，由她一手带大，细心呵护，对于猫，叶霖必然是喜爱的。
劫猫的话刚说出，叶霖意识到这话似乎太过突兀，屏息凝神，又承诺道，“我们家也不缺一张吃饭的嘴，这次不会出现小昳那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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