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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防备

入夜,长安俱是一片寂静。

连绵春雨终过,万物抽绿发芽,生机勃勃一扫冬日萧索。多日来的阴云骤然散去,月明风清之下,长安城白日的朱甍碧瓦尽洒一片银霜,如云台之阁仙人之境。

裴韫坐下后院那棵柳树下,手里正一刻不停地捣腾着什么。

镇安府这棵柳树长得茂盛,粗壮的树干需两人环抱,满树枝繁叶茂挡尽月华清辉,树干上藤萝丛生,攀附着正值茂盛的树一点点向上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取而代之。

树下杂草丛生,裴韫用匕首清了清杂草,寻了一块“风水宝地”,这才将自己房里的杜鹃花抱了出来。

温室之花,原是不堪风雨的。

颜色尚还妖艳的杜鹃并未完全枯死,如久病沉疴之人一般还吊着一口气,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一场风暴吹垮,连最后一口气都被老天收了去。

裴韫有些不甘,思虑多日,终是看中了柳树下这一方土地,趁夜中无人时挖土刨坑,准备将这娇弱的杜鹃移植到柳树下。

不堪风雨,无法安身立命,他裴韫不是个会养活花草的人,更没有简良那样欣赏之心,对百卉含英向来没有半分的兴趣。

若活便活,若死便死了。

今夜月色尚好,他一袭青衫折腾的满头大汗,双手俱是乌黑土色,便是连整洁的衣衫也沾染了不少,裴韫挪动身子时,又蹂.躏了满衫褶皱。

这厢,他乌黑的手指没停下分毫,小心翼翼将花从土中拎出,不忍折断一点根须。耳畔听着徐徐风声,沐浴冷清月色时,偌大的庭院里忽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裴韫双手蓦然僵了僵,一时倒是有些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副窘迫的模样。

可那人步履飞快,不等他起身整理衣衫,脚步声就近了他的身侧,裴韫顿时无法只得仰头看去,便和宁颂四目相对。

她似乎刚夜巡归来,腰挎长剑面带探究,正顿首看着自己。

“裴督长好雅兴,我原以为是什么夜半行窃的小贼,险些抽剑出来砍了去。”

这话倒是不假,裴韫看她边走向这边,边将抽出的剑身推了回去。

“宁总旗这是刚夜巡回来?”

话一出口,便见宁颂表情凝滞了刹那。

裴韫视线打量在她的玄清绣鲤窄袖圆领袍,见其胸口上绣着的鲤鱼栩栩如生,心中顿生几分恍然,当下俊朗的面皮露出了三分笑意。

他起身,想要拍落手上的尘土,可拍了几下却发现根本无法拍干净,一贯散漫的人当下也不过多在意,缓缓抱拳颔首,脸上笑意未改。

与歉疚半个字的干系都搭不上边,可他嘴里却还歉声说着话。

“在下一时忘记了,你已经不是总旗了。”

虽是平淡无波的语气,可配上那副表情,却总有些嘲讽奚落的意味。

宁颂和此人初见时,便被其轻佻散漫的模样气得窝了一肚子的火气,眼下强忍不发,只是不咸不淡讽了句:“裴督长真是好记性。”

裴韫听她将“裴督长”三个字咬得极重,望月赏景的视线缓缓下移,果不其然看到少年微微涨红了些脸色,手掌在剑柄处摩挲着,仿佛随时会抽剑而出。

“宁小兄弟虽身着鱼服,可我看着却还如云通县府衙初见时那般,威风有余,智勇不足啊——”

说完,裴韫干脆靠在了树干上,好整以暇看着立在那里的宁颂。

少年人风华正茂,一身暗色衣袍却也能衬得肤白胜雪,只不过此时两颊涨红,显然有些恼了。

宁颂翕动唇瓣,竭力遏制住一片的涌动如海浪般的怒气:“裴督长说笑,我和你似乎并不太熟,不敢担得起‘兄弟’二字。况且裴督长身拜李尚书门下,如今屈居于这座小庙中,哪是我们可以高攀得起的?”

裴韫轻笑出声,脚步的杜鹃花半栽入土,只差一下就可填平,只可惜周边散落着些妃色花瓣,娇艳颜色任凭泥土埋盖,清冷月色下任谁看了都会生出几分惋惜。

“‘兄弟’只是客气之语,我上次见了街口的李屠户也是这么叫的。如何,不好听吗?”

宁颂攥着剑鞘的手蓦然紧了几分,这下却是再也忍不住,直接抽剑而出直刺而去,在离裴韫咽喉只有几寸距离之时,手腕轻微一抖,长剑轻跃于空中,宁颂翻手再去接,长剑在片刻之间狠狠扎入树干之中。

离裴韫脖子不过咫尺之距。

这下不仅是发丝,连他领口的衣衫都被划破了一处。

宁颂持剑而立,乌色眼瞳中澄澈不改,只是蒙上了一层冰霜。

“有没有人告诉过裴督长,寄人篱下,可不要太放肆了?”

望着对方眸中些许惊愕,宁颂表情未变。只是下一瞬,裴韫眼中的惊愕又再度化为散漫的笑意,仿佛现在扼住别人命门的不是自己一样。

“从前没有,可现在有了,在下行事向来无度,我自觉还不该因口舌之争招来杀身之祸,可没想到刚才就要去见简良了。”

宁颂当然不会真的杀了他去。

她自会走起就随着师父舞刀弄枪,刀剑一类向来和她如为一体,掌控自如。当然不会因几句口舌之争夺了此人的性命。

将身子养了个半好之后,宁颂日日都会跟着伍长前去夜巡,长安夜中寂静,寻常百姓不会夜中出门,来往的多是官衙之人,时有前线战士跑马送书,马蹄疾驰行过各坊之间,转瞬如陨星消失不见。

在裴韫来之前,师父就曾暗中叮嘱过他们几个心腹——当心李尚书派来的那个眼线。

白日镇安府其他人或巡逻或密探或追踪,来来往往无数双眼睛四处盯着,裴韫安分了几日没有动作。于是到了晚上,宁颂每日巡逻归来,都会警惕许多,当心这个裴韫夜中行动。

可一连几日此人安安静静,唯有今日在此鬼鬼祟祟,宁颂很难不多疑。

——偏偏是今日。

雪亮剑刃倒映出裴韫苍白的面庞,他剑眉星目生得俊朗,眉眼常年含笑,气质之中存着几分闲散自得,寻常人看了只会觉得此人面善,愿意多亲近。

可宁颂入仕以来见得人多了,自然知道这种笑面虎最不好对付。

何况有关此人赫赫威名,也不是虚传的。

若说李尚书只手遮天为我朝权佞,那裴韫就是他坐下最忠诚的一条狗——

眼下这条狗解了绳子,戴上斯文的面具游走于人群中间,端的是像模像样,可宁颂心里醒着神,从来不会忘记野兽就是会扑咬人的。

眼前场景,似曾相识。

裴韫再度被人竖剑于命门之上,且来势越发凶猛,若有下一次,裴韫相信自己必会殒命于此了。

“斩杀同僚,按府中律例,该如何来着?”

宁颂不会将对方这种威胁放在眼里,自觉点到为止便算了,当下习惯性地挽了个剑花插剑入鞘:“裴督长可要照顾好身体啊。”

裴韫略有不明所以,宁颂又道:“白日跑来跑去,晚上可要记得安眠,否则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说完,意有所指看了一眼地上的杜鹃花,后扬长而去。

裴韫兀自立在那沉思着,见宁颂最后的眼神,本是对她方才那句话有些不明所以,可现在看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天自己回尚书府取杜鹃,被这人看到了。

她以为,自己是去通风送信的。

*

翌日晚,天气晴朗。

今日天气难得晴爽,裴韫晚饭后在院子里消了消食,随后便要回到房间里继续操心怎么让那杜鹃花活过来。

谁知方走出去一步,身后一股煞气凌然,旋即一道声音幽幽响起:“裴督长何处去?”

裴韫下意识打了个抖,自觉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转头正好看到鬼见愁宋士站在那静静看着自己。

当下,避无可避,裴韫只能含笑回道:“正消食呢。宋总旗今日可有闲工夫,往日您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宋士皮笑肉不笑,当即伸手遥遥一引:“前些日子镇安府新招了一批人,各个良莠不齐,今日正好得空,烦请裴督长随我指点一番。”

裴韫喉咙里发出一句轻轻的转音,兀自沉思了一会儿,抬头却看一轮火红的日头正在南边好好挂着,一切如往常般别无二致。

怎的鬼见愁今日便如此和气?还屈尊降贵叫自己一起去武场?

“我这功夫都是花拳绣腿罢了,怎敢指点?”

宋士显然没心思和裴韫多费唇舌,冷然凝视之下,饶是再硬的骨头也不自觉低下了头。

裴韫如今寄人篱下,别无他法,心里说着那杜鹃花自求多福。脚下一动,跟着宋士去了练武场。

上次来到武场时,裴韫看到了整整齐齐的几条长凳,手持板子的队士一下一下敲得用力,当时鬼见愁宋士就是边站在最前面看着,边叫着重重地打。

这次来到练武场,却看不到什么长凳和军棍了。唯有几十个队士各自排开,手上拿着竹剑正一下又一下挥刺着。

宋士在人前站定,和队士们见了礼。

却是没理裴韫,反倒是开口对所有队士吼了一句:“挥剑五百次!”

裴韫转头,用惊奇的目光瞧着他。身旁的教习硬着头皮上前,和宋士低声说了一句:“宋总旗,在您和裴督长来之前,这些队士已经挥了好几百下了。”

宋士点点头:“是么,那再来几百下。”

于是裴韫迫不得已站在这,眼睁睁看着那些队士一下又一下挥着竹剑。

夕阳西沉,一轮圆日在天的尽头氤氲开浅色的光晕,队士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直到星子漫天,宋士依旧负手站在那里,变着法将队士们操练了许多,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队士们无不汗如雨下,两股战战,却不敢有一句怨言,唯恐招来更残酷的“刑罚”。

时间,已至亥初。

饶是再蠢笨的人,此刻也察觉到了宋士的意图。

裴韫缓缓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端起桌案上的冷茶自顾自饮了一口,仰头却只能看见宋士紧绷的下颌线,和若有若无的向自己这处飘来的视线。

难为宋士还要分出心神来紧盯着自己。

“宋总旗放心,”裴韫突然开口,“裴某今晚就在这乖乖坐着,哪儿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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