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当空,浮云寥寥,一轮圆月高悬,照亮了大半世界。
仿佛置身于深海,四周是幽深的神秘世界,不断漂浮到身边的水母发着幽幽光亮,而空气变得潮湿寒冷,胳膊上冒出一颗颗鸡皮疙瘩,火系为主的言焱最先受不了了,抱着胳膊嘟囔:“这是什么鬼地方,阴嗖嗖的。”
黑暗里的雨林湿哒哒的,大水珠顺着硕大的树叶砸在接近地面的矮木丛里,淹没了叶子中央短暂停留的小虫子,形成小水洼,被路过觅食的箭毒蛙占领,在安静中沉默地鼓动腮帮子。
“不应该觉得很漂亮吗,”峯肆肘了肘泠然,伸手触摸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母”,“好美的梦幻世界,像深海海底。”
泠然好奇地戳了戳“水母”,一戳它就立刻噗得爆开,圆圈圈泡泡模糊了一脸,水汽呼在眼睛上居然很舒服,“嗯。”
言焱立马鼓掌:“不愧是浪漫之都长大的,简直太有品味了。”
峯肆睨了他一眼:“不要抢台词。”
言焱嬉皮笑脸:“略略略。”
溪边冷不丁凑过来,仔细一看:“这是铃铛草哦,会吐铃铛泡泡球的铃铛草,这个球有温养灵魂的作用,多碰碰挺好的。”
言焱立马开始不断地戳身边的泡泡球,突然嗷了一嗓子:“你坑我?!这玩意儿辣眼睛!”
溪边:“你不要故意破坏它,戳一下戳不动的那是铃铛草的种子,芥末味的,有毒。”
峯肆:“哈哈哈哈哈哈!”
言焱:“……什么毒?”
溪边:“酒醉的蝴蝶。”
言焱:“?我问什么毒,你唱歌干什么?”
“……”溪边捂住眼睛,似乎不忍直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慢吞吞地说,“这个毒叫‘酒醉的蝴蝶’,哎!”
言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突然身体一轻,唰一下如火箭筒发射似的窜上天空:“……什么东西?!”
峯肆瞪大眼睛,从她的视角看,就像言焱突然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拎起来,在空中甩来甩去,仿佛巨人境里的巨人在移动矮人境里的矮人一样。
嵇尘寰虽然同样看不见,但能感受到精神力的波动,很澎湃的精神力,完全不输给他,问:“是那颗种子上携带的精神力?”
“是的,”溪边点头,“铃铛草种子外面会包裹一层保护膜,可以吸收月光精华,里面的‘水’就是精神力,温养种子保证能它成熟的东西,正是这种特殊的精神力具有温养灵魂的作用。”
嵇尘寰恍然:“怪不得很多学家一直想深入幽冥界地,怪不得幽冥族一直选择避世不出。”
“嗯,之前我说长辈们不许说就是因为这些不能说出去。言灵科的长老们会用【誓言】拘束我们的。”
“那你为什么能说?”被隐形的翅膀带着飞来飞去的言焱好奇地问,“嗷——!会不会飞啊,撞树上了!”
“因为我就是【誓言】类言灵科啊。”
泠然突然抬起手,两指间夹着一枚五子棋,看准时机将棋子掷出去,成功命中言焱背后那双正在振翅的蝴蝶,很梦幻的紫云烟似的翅膀,柔软飘逸如绸缎,却速度极快。
咚。
安静席卷了这片森林,溪边抓住藤蔓越过去:“哎,他人掉在哪里了?”
紧跟着的嵇尘寰问泠然:“你看得见?”
泠然:“嗯,只要有灵我都看得见。”
“那你能屏蔽一部分吗?”
“现在可以了,配合眼镜会更舒服点。”
“好。”
最前头的溪边随机叫醒一只已经睡着的树精灵,在对方怒目而视下,可怜巴巴描述言焱掉落的惨状:“善良的精灵先生,请您帮帮我的朋友,要是找不到他被吃掉怎么办啊,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只小狐狸嗷嗷待哺……”
峯肆掐住腮帮子:真的好想笑,憋不住了怎么办。
另一只年轻的小精灵笑眯眯飞过来:“我帮你吧,我刚才熬夜追剧的时候,好像看到他掉在哪里了。”
“啊,真是太感谢了,不愧是最漂亮善良友爱的树精灵。”
“谢谢您的夸奖,不过我是花精灵哦。”
“……”
“就是这里啦,这是眼镜王蛇的洞穴,不过已经荒废了,老眼镜已经太年迈了,被他的好朋友接到养老院打麻将一起去了,很多年没有回来啦。”
“好的谢谢你啦。”
“不客气呦。”
峯肆凑过来,闻到了一股清香,很奇怪的味道:“怎么有股茶香?柠檬薄荷?茉莉?很多年没有使用过应该是腐烂味才对,尤其这里枯枝败叶这么多。”
“她在说谎。”泠然说。
溪边:“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泠然:“灵色不对,我不太好解释,但我看得出来。”
嵇尘寰已经下去了,声音仿佛从恒古传来:“是的,我勾连不上,说明她早有防备,建立了围墙。这只精灵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一定是陷阱。”
溪边看着已经下去了不见身影的嵇尘寰,目瞪口呆:“指挥,你知道是陷阱就这么下去了?!那我们呢?”
“你们等会儿,”嵇尘寰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还没遇见过这么不修边幅的明显陷阱,它的设计者逻辑一定很有意思,我想看看下面的设计,以后能不能用在我的【迷宫】里。”
溪边看向峯肆:“指挥都是疯狂的吗?”
峯肆咽了咽口水:“大概是吧。精神系的脑回路总是很特别。”
“……呜呜呜。”
黝黑不见底的洞穴里传来呜呜的风声,听起来仿佛有人和他们说话,重复了两遍但是依然听不清。
“喂——指挥——是你在说话吗——”
溪边探头朝洞里喊道,隐隐约约仿佛听见某个回答,好像是“不要”,不要什么,不要下去吗。溪边准备退回去,结果冷不丁脚一滑,啪叽一下掉进去。
溪边:“……”
说好我的幸运值呢,今天怎么不管用了。
摔了个四脚朝天,溪边重重地叹了口气:“哎!”
“哎!”一道比她的叹气更重的声音传来,就挨着她耳边。
溪边冷不丁吓了一跳,一下子蹦起来,扭头一看是个披头散发沾着点泥土的家伙,当即撒开腿跑开,一边大叫起来:“啊啊啊救命啊野人啊——!”
甩了甩堪堪到肩膀的短发,嵇尘寰抬起头,耷拉着眼皮看着绕墙壁跑的溪边,幽幽地说:“是我。”
又尖叫了几嗓子,溪边被按下了暂停键,尽管略有延迟:“啊,原来是指挥啊,吓死我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嵇尘寰一副生无可恋的漠然感:“哦,不知道,被泥土吃掉了吧。”
见溪边不信,他叹了口气,显得很命苦,“真的,没有骗你。一开始我刚下来不是这样的,是个完整的小洞穴,结果突然泥土就粘稠起来,本以为是沼泽,结果这个泥土是活的,把我打劫了就丢在这空荡荡的中央了。”
“……哈哈哈哈!”溪边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是沼泽之境,幽冥界地里连本地人都不敢随意靠近的地方,表面上可能是泥土,其实是活沼泽,会伪装沼泽吞噬猎物,估计是你不好吃就吐出来了。不过一般它们都是固定待在某处,居然会选择废弃的眼镜王蛇窝,是个懒沼啊。”
“给,”溪边乐道,“幸好我习惯随身带好几个头绳,给你一个棕色的吧。”
嵇尘寰将他的小揪揪重新扎起来,露出了耳朵:“……谢谢。”
“嗷——!”/“啊啊啊啊啊!”
紧随其后两道惨叫响起,不过好在两位紧急战斗意识已经熟练到某种程度,绝对不硬抗,立刻将各自的天生星象放了出来。
峯肆的大天秤稳稳托住她一路滑雪般飞驰而下,速度太快刹不住,径直越过了站在空地中央两人,而泠然的天生星象八目蛛蝎则从泥土里钻出来,将高速降落的泠然接住。
溪边一个滑铲飞出去坐在了另一半天秤上,兴奋着吹了两声口哨大笑起来,身后两人坐在各自星象上跟上去,一同进入了坍塌的洞穴内部。
这是怎样一片空间。
空旷的天地间高高耸立着一座巨大宏伟的宫殿,每一根柱子都雕刻着繁复而有神韵的古老纹路,即便多年蒙尘,依旧能看出其材质的奢华不凡。
四个人缓慢挪到大殿里,推开沉重的大门,是古老的钟鸣在呼唤。尘土飞扬,而在尘埃荡去,显露出来的是一座无比恢宏的弥天神像,一眼望不到顶。
与现存的所有名人像都不同,它独一无二的姿态叫人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人们所常知的人物雕像——祂具有两个身体,一个身体位居中位,仿佛富有灵魂,另一个身体盘桓在四周,像守护,又像枯萎。
嵇尘寰最先反应过来,用精神力凝聚成屏障阻隔他们的视线,同时抬手捂住泠然的眼睛:“你隔着皮肤也能看到?那你不要看这边。”
溪边仿佛被钉住脚步,她痴痴地盯着神像移不开眼睛,如此诡异的奇怪神像,她却说好漂亮。
峯肆狠狠捏住她耳朵,又捏了捏脸,将她一顿摇头晃脑后,总算舍得移开目光,有点不悦地说:“你干嘛?”
峯肆:“你真是着了魔了,刚才简直要流口水了。”
溪边大惊失色:“什么!这么严重吗?”
嵇尘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不可直视一切疑似地狱神的神像,不可凝视一切诡异不可名状之物,这是教会入门的第一课。”
溪边:“为什么学校不教这个?这个不应该广为流传吗?”
“因为教了也没用,”嵇尘寰开始用精神力探查这片地方,“能接触到地狱神神像的,要么是异教徒,要么就不可避免被污染,不能接触到的,要是说了反而有人会好奇。不可直视的前提是你已经看到了,教会的人精神域与常人不同,抗污染能力比较强,及时避开可以有效减少伤害,或者泠然那种特殊天赋也一样。”
“找到了。”
嵇尘寰按下某根柱子上与其他柱子反向螺旋的一小段细密纹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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