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意上涌,沐槿往后撤开一步,远离了他:“那就你来吧,动作快点,小黑都困了。”
她将小黑薅下来,抱在怀里。
凌昊宇似乎轻笑了一声,传到耳朵里有点酥麻。
沐槿有些恍惚,他真的是曾经的那个郝宇,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有了侵略感,熟悉的感觉似乎也慢慢回来了。
她压下复杂的情绪,看向前方。
“嗖!”
凌昊宇抬起手,白色的丝线冲向屋外,缠在满园的黑发,黑白在空中交缠,整座院子几乎没有了空间。
“啊啊啊!”小叶还在嚎叫,屋外女人的声音也变得尖锐,屋里屋外两重嚎叫,震的人耳膜生疼。
“太吵了。”沐槿拧起眉头。
她闭上眼,意识唰的外放,迅速探向屋外,直寻黑发的尽头,猛地收力,一个红衣女人被拽进院子。
“姐!”屋里的小叶停止了嚎叫,发出一道清晰的声音,身体腾的站起,连滚带爬的冲向屋外,扑向院中的女人。
正在挣扎的红衣女人动作僵住,满院的黑发消散。
“小叶!”红衣女人发出沙哑的声音。
小叶抱住红衣女人痛哭:“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姐,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姐,是谁杀了你!”
“啊啊啊!”红衣女人推开小叶,捂住脸往后退,身体穿过院墙,消失不见。
小叶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满脸的鼻涕眼泪,脸已经恢复正常的肤色。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沐槿走到她面前,“你姐又是谁?”
小叶抬起头,嗫嚅着嘴唇,没有说话。
“宁嫣是谁并不重要,你不愿意说以后也不用说了,她害死了我的朋友,我会亲手杀了她!”沐槿神色冷淡,移开视线。
“我们走吧。”她转向凌昊宇。
小叶扑上前,拉住沐槿的裙角,急道:“我姐姐是无辜的,她不会害人,你,你不能杀她!”
沐槿抽出裙角,绕过她往外走。
“我说,我都说,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身后的小叶吼道。
沐槿停下脚步,三人重新回到里屋,小黑窜上屋顶,在外面放哨。
小叶用衣袖囫囵的擦去脸色的血迹和眼泪,开始讲诉她的故事。
红衣女人不是宁嫣,而是张如嫣,幼时他们家中犯事,张如嫣被充为官奴。
小叶是张如嫣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张家被抄前,她因为年幼,被奶娘藏在篮子里带走。
小叶在乡下长大,既不知家人情况,也不知自身身世。直至三年前,她们姐妹才得以相认,此后便一直保持书信往来。
张如嫣告知小叶,自己被公主带出掖庭,成为了公主的伴读。公主天资聪慧,日后在朝堂必定能有一席之地,她也有机会出宫,届时她们姐妹俩便能相聚。
小叶在宫外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先皇殡天,太子即位,等到皇太后临朝,等到新即位的皇帝被废,她和姐姐却断了书信。
恰逢此时,皇城要采选一批新的宫女,小叶进了宫。然而,整座皇城中竟无人听闻过张如嫣,公主也无伴读。
她揣测姐姐或许并未离开掖庭,所谓的公主伴读不过是哄她、安慰她的说辞罢了。
她与同批宫女调换后进入了掖庭,然而掖庭中依旧不见姐姐的踪影。
听我这番说辞,沐槿陷入了沉默,她缓缓抬起头,沉声问道:“公主有一个幕僚,她是你姐姐吗?”
小叶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道:“我不太确定,那个幕僚是唯一能对上号的,倘若她就是姐姐,那姐姐必定是被冤枉的,她在信里对公主极为推崇,又怎会犯错被贬?”
她的声音激动起来:“不,不是被贬,她被秘密处死了!”
她神色变得狰狞起来,眼里充满仇恨:“是谁杀了她,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人回应她,沐槿和凌昊宇神色是如出一辙的冷淡。
得不到回应的小叶慢慢安静下来,眼中变成一片死寂。
沐槿移开视线:“你之前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管事她要打我,有一股力量控制了我。”她的眼中再度泛起光芒,泪光盈盈,声音哽咽,“是姐姐,是她在保护我。”
“你不用回掖庭了,跟我回长宁宫,你姐姐我会找出来的。”沐槿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走吧!”
三人一猫返回长宁宫,小叶顶了陶欣的缺住进她的房间,从陶欣死后,崔昀就去和秦筝住了,这间房屋目前空置。
三人悄无声息的安顿好,没有惊动其他人。
一夜安宁,再无事发生,然而,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得到了一个重磅消息。
长宁王要大婚了,未婚夫婿正是顾公子顾三!
长宁宫上下一片沸腾。
何红丽入戏太深,气的跺脚:“真是......真是,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吗!”
崔昀劝道:“何姐,你先别气,如果萧长宁是域主,这个男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何红丽面色一滞,嘟囔道,“那倒是,最惨的还是我们。”
李超直言快语:“我们只是他们play的一环罢了。”
几人静默下来,一时没了方向。
晌午的时候,凌昊宇打听消息回来,说是前宰相保媒,亲自向女皇提亲,促成了这件婚事。
“他们态度变化这么快,恐怕与两位皇子回宫有关。”
沐槿点头:“是拉拢还是利用,还不好说,后面的日子不会太平了,要尽快找出域主到底是谁。”
大婚的日子定的很倡促,就在一个月后,长宁宫上下变得异常忙碌,他们也被支使得团团转。
大婚在宫内举行,行迎娶之礼,由钦天监礼官从宫外亲迎驸马进宫,婚后再迁居宫外。
随后的几天,张如嫣不再出现,小叶从最开始的焦躁到逐渐麻木,每天跟着他们机械的上值。
未来驸马顾公子开始频繁进宫,态度大变,每次都带一箱一箱的礼物。
萧长宁的心情肉眼可见的越变越好,又变成了娇俏少女,也很少去文渊殿上值了。
前朝的风向慢慢变化,连深处深宫的沐槿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以二皇子为首的前宰相门生团活动频繁,长宁王似乎正在淡出政治舞台。
这天晚上,沐槿七人开会讨论进展。
“萧长宁应该不是域主,她就是个恋爱脑。”何红丽有些恨铁不成钢。
崔昀道:“女皇也不是,女皇手腕很强,走到这一步的女人,还有什么能困住她。”
“后宫唯二的主人都不是域主,难道真的是那个女鬼吗?”李超挠头,满脸迷茫,“她已经半个月没现身了,我们去哪找?”
沐槿的视线落向对面的房间,几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李超“啪”的一拍脑门:“对,她还有个妹妹,用她妹妹逼她出来!”
凌昊宇幽幽道:“小叶怀疑是萧长宁杀了张如嫣,把她推到萧长宁面前,让她们......”
“狗咬狗!”李超接了他的话。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秦筝这时开口道:“萧长宁毕竟是皇家的人,小叶和她不是一个段数。”
“我们会帮她,把利弊跟她说清楚,她会愿意配合的。”沐槿垂眸,掩下心底的情绪,“她们两个,一定有一个是域主。”
何红丽出面和小叶谈,她确实很配合:“只要能查清姐姐的死因,我什么都可以做。”
小叶很快混进了萧长宁的贴身侍女团,她长相讨喜,性子活络,萧长宁对她日渐亲厚。
婚礼越来越近,事情却仍然没有进展,除了那间维护的很好的西跨院,整个长宁宫再也没有任何张如嫣存在的痕迹。
这天萧长宁刚进完膳,小叶就从后殿匆忙跑来,她神情焦急,拉住沐槿,低声道:“姑姑,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沐槿神色一凛,将她带到隐蔽之处,小声问道:“什么东西?”
“王爷的库房里,驸马送的东西是单独存放的,我看见夏雨偷偷将一件东西拿出来放到王爷床下。”小叶神色挣扎,“那件东西会害死她,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害死了我姐姐,但我......”
“你能来找我,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沐槿神色渐松,缓缓道,“做你想做的吧,你姐姐的仇还会有机会的。”
“嗯!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你,槿姑姑。”小叶点头道。
“我跟你一起去!”沐槿垂眸看向她。
两人来到长宁王寝殿外,萧长宁刚沐浴过,正斜卧在塌上。
春桃和夏雨服侍在身侧,春桃轻摇扇子,夏雨为其梳理头发。
萧长宁微眯着眼,神情闲适。
小叶端着瓜果入内,扑腾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奴要举报夏雨在殿中私藏禁物!”
夏雨脸色大变,拿着篦子的手微颤,扯断了一缕黑发。
她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一句话没说出来。
萧长宁睁开眼睛,眼神瞬间凌厉:“哦?小叶,你发现了什么?”
小叶动作迅速,直奔对面的床塌,“嗖”地钻到床下,拖出来一个箱子。
萧长宁缓缓起身,扫了一眼夏雨。
夏雨脸色灰败,满脸绝望,瘫倒在地。
“打开吧。”萧长宁声音淡淡。
小叶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件蟒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颜色鲜艳,熠熠生辉。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小叶啪的合上箱子。
沐槿守在门边,意识笼罩整座正殿,此时负责望风的小黑正趴在长宁宫的牌匾上。
小黑倏地起身:“沐槿,有人往这边来了!”
“是女皇,女皇来啦!”
沐槿脸色微变,疾步上前:“王爷,陛下来了。”
她扫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小叶,面容深沉的萧长宁,微叹了口气:“我来处理!”
萧长宁似乎猛地被惊醒,上前握住沐槿的手:“槿姑姑!”
沐槿抽出手,表情镇定:“王爷,不会有事的,您要像平常一样,她是您的母亲。”
沐槿抱着盒子,冲出殿外,和匆匆赶来的凌昊宇碰个正着。
凌昊宇接过箱子:“我来!”
两人走到偏殿,躲进角落里。
丝丝银线爬上箱子,箱子被迅速碾碎,化成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夜色变得杂乱起来,长宁宫灯火辉煌,所有宫人被召集到正殿前的院子里,跪了一地。
女皇坐在正殿,灯光在她脸上明暗交错,萧长宁坐在下首,低头不语。
金吾卫在各宫搜查,衣甲的摩擦声格外清晰。
搜查持续到后半夜,什么也没查到,萧长宁掩面低泣,女皇抱住抽噎的女儿安慰,长宁宫恢复了安宁。
第二天女皇送来了一箱一箱的赏赐,萧长宁站在廊下,看着宫人一箱一箱的将东西往库房里搬,神色莫名。
宫女夏雨再也没出现在人前,驸马送来的礼物被一箱箱拆开检查,都是些民间稀奇的玩意。
婚礼如期进行,沐槿站在萧长宁身侧,在宫门前迎亲,红衣绫带的新郎官面容模糊,像带着一张面具,同样带着面具的还有新娘萧长宁。
这桩婚礼的两个当事人脸上没有喜悦,但长宁宫上下仍然热闹非凡,直到夜深,才慢慢安静。
“铛铛铛”的打更声在黑夜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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