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房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王顺隔着电子机械按了按手，围坐圆桌的人们传出窃窃私语来。
“这老肖又犯轴了。”
“唉，可不是。”
胡图先是冲他略微点头微笑，然后调转枪口，不急不徐地说道：“面对无法违抗的意志，我们通常称为——天意，肖教授年过半百依然精力旺盛，不如把这份质问用的有用的地方——人类确实掌握了许多天地间的法则，但是有些东西无论如何都不可触碰，如果我们没有能力反抗就不需要讨论反抗的意义，我想，人类漫长又短暂的历史已经揭示了一个真理，如果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么顺从它，利用它，才是最好的选择。”
“胡图你别在这里放狗屁！你以为你眼镜一摘就脱胎换骨了？我不说你你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了吗！我坚决反对针对关棋个人的法律赦免权，既然有法律，任何人任何事都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后，再行惩罚！”
肖德望，又名肖怼怼，刚正不阿得跟石头一样，大家已经习惯他在任何地点开启怼人模式，但这次他似乎格外激动，粗鄙的语言跟学者的形象相差大了去了。
解归宁默默地看了半天，这才转移到李清轩身边，捂住半张嘴说道：“他们是不是有仇啊？”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望向赵路明，赵路明后知后觉地解释道：“哦，我知道，那个，早年胡图当律师的时候，曾经利用法律漏洞帮死刑犯减刑，还因为那个案子在网络上名声大噪，不过都是恶名，好多人攻击他，也是因为那件案子，他休假外出才遭遇意外的，可能被害者跟肖教授有点渊源？”
看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架势，应该是了。
“关棋队长手上的权力是经过众审的，我们处在一个混乱的节点，无法像正常的人类社会那样，面对各种突发性的异能事件，循规蹈矩会错过重点，”胡图终于不再挂着假笑，而是带着些讥讽，跟肖德望对上，“‘执剑人’可以不经过审判判处任何人罪过，是写进异管局秘密档案里的事实，强者应该有特权，这不是为了个人，反而更加有利于人类集体。”
他将目光移向王顺：“您说呢？”
压力给到局长。
王顺哈哈笑了两声，安抚性地压了压手，看虚拟成像中的动作，他应该是站起来了：“各位，跑题了，每次会议都有不同的议题，今天召大家聚到一起，是因为‘东山’露面了，他们一点微小的动作都值得大家严阵以待，小胡和老肖说的事情，随后再议——王博士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哈哈哈，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说的，走喽！”
他率先关掉了通讯，会议结束，李清轩不着急走，他等候在一边，看着周围的人慢慢离开。
“唉，这不是小轩吗？”莫惊春热络地上前，抬手亲昵地蹭蹭他的头发。
因为身高问题，李清轩弯着腰方便对方给自己顺毛，一边笑道：“春姨，好久不见啊。”
李家家主跟莫教授相识，想当初李清轩想入仕途的时候，莫惊春还帮了把手，两人不禁寒暄起来。
“是挺久的，你父亲身体怎么样啊？”
“家父一切都好，劳您挂心了。”
“嗯，唉，你怎么还没走呢？”
李清轩但笑不语，正在踌躇之时，局长王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过来：“小李，你留下，关于现场的事情我还要找你了解。”
听了这话，莫惊春露出吃惊的表情，拍了拍李清轩的肩膀，似有深意地笑着离开。
会议室厚重的大门重新关上，现在房间只有两个人，李清轩站的笔直，等着王顺说话，不过王顺倒是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坐下，拿过一个什么东西，稍微撩起衣服，往自己肚子上扎。
看得李清轩一惊。
“这个呀，我年纪不小了，就算时空流速减缓，挡得住衰老，却挡不住‘恶咒’啊。”
“您……”
“有什么好惊讶的，”王顺笑道，“你们这些后辈也就趁着个年轻，等到了岁数就知道了，‘恶咒’——是异能世界无可避免的代价。”
这句话戳中了李清轩心中的疙瘩，他低头默默不语。
“我知道你——异管局人才选拔来自各大异能大学，两大家族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关系也算不上深厚，唯一有点交际的还是异管局刚成立那会儿，联手打击异能毒品，算来也近五十年了。阿春……哦，就是莫教授，跟我说起你家里的事情，你姑姑的事情……我深表遗憾。”
王顺唠起家长里短来，就像村口慈祥的老大爷，完全看不出他的身份有多贵重，听他提起往事，李清轩轻轻皱了眉头，忍不住开口打断：“王局，您……”
“哎！听我说完，”眉头微起波澜，王顺抬手压下他的话语，“我认为你父亲的处理很正确，虽然冷酷无情，但那确实是唯一能顾全大局的做法，一家之主必须能狠得下心来！我看过你的陈情表，你在信里写道，‘不求名利，但尽吾心，肝脑涂地，荒冢起墓，愿倾吾所有，同贵局共创异能者之未来！’”
眼圈微微发红，呼吸间不由得颤抖起来，李清轩说道：“我没想到，您竟然真的看了我的信。”
“我们都希望异能世界的未来再也没有‘恶咒’，异能者不必为此困苦，能和普通人一样安享晚年，亲人不相离。但是异管局现在还无法负担全体异能者的未来，能压制‘恶咒’的能量水晶和治疗癌症的特效药一样，暂时做不到有求必应，你能理解吗？”
李清轩眼神下垂：“您单独找我，是为了说这个吗？”
王顺长叹一声：“‘粉红女郎’虽然能暂缓‘恶咒’，但它始终是毒品，不是药品，半个世纪前，你的家族曾与局里联手剿灭拜神教，现在死灰复燃了，并且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爬到了高层——拜神教有内鬼，就在今天的参会人员中。”
虽然已经猜到一二，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李清轩还是忍不住瞳孔地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切换画面，精明强干的胡图，拿着拐杖的长者，窃窃私语的众人，还有三位性格迥异的教授……
内鬼在他们之中，危机顿时笼罩李清轩，仿佛现在的异管局已经被换了芯儿，成了披着官皮的异教组织。
“献祭法阵是怎么从异时空总局泄露出去的，胎儿工厂那么大的能量波动竟没引起一点关注，今天这个局是我专门为你设的！整个异管局有权限自主进入总局的人都在这里了——清轩，我需要外来的‘鲇鱼’搅浑池子，你和第三支队就是那条‘鲇鱼’！”
厚重的压力铺在李清轩的身上，他的腰杆反而越压越直，凝视着虚影，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清轩，”王局压低了声音，他脸上是慈祥的微笑，话语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你愿意帮我吗？”
就像他当时写陈情表时一样，李清轩语气坚定，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不求名利，但尽吾心！”
西北十万大山中，某个无名小山藏匿其中，与周边的山头融为一体。
山门打开后，里面纯白一片，仿若通往另一个世界，经过层层结界，就到了关押特殊犯人的地方——无人岛。
如果忽视制住人咽喉要塞的能量抑制器的话，这里的生活倒是挺舒服。
这座“监狱”居住面积比他在城中村租的房子还大些。
林川住着一室一厅，有独立的卫生间，还有个小厨房，闲暇时，他还能申请来一些新鲜蔬菜，自己动手炒俩小菜。
从健身房回来，林川洗了个澡，发梢还滴着水，他用毛巾擦拭水渍，头上顶着毛巾，先把手串戴回去，再拿起吹风机，对着镜子正准备吹头发，又慢慢停了下来。
镜子里的青年身体健壮，肌肉微微隆起，不似专门锻炼的大块头，这样静静呆着，眉眼圆润，没有太多的攻击性。
林川觉得自己长相一般，不过通过下山这三年，总有人想睡他来看，他的相貌应该是有点东西的。
他专注地顶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瞳孔一翻，变成猩红色。
血咒通过血脉连接双方，即使全身能量被阻断，林川依然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不多时，便有小红虫在他瞳孔里游荡，它们非常小，游动起来仿佛泛着光的小颗粒。
林川试探控制控着小红虫的游荡，这些天他慢慢探索到，自己可以控制小红虫的震荡，这或许可以跟血咒另一头的人建立联系。
不过很可惜，这些天他尝试了很多次，血咒那头始终没有应答。
总感觉这个世界不止一个时空，说不定再另一个时空中，小猪笔下的世界也在悄然变化呢，然后主角川打破次元壁，来到小猪的世界，揪着小猪的衣领子控诉：我老婆呢！怎么还没出来！
小猪无奈摊手：年轻的男孩哟，时候未到，不要着急。
林川：……
三十米的大砍刀已经磨刀霍霍向小猪。
小猪：不要口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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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东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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