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梆声刚过,天色还未亮,阮苏秋便带着安良她们去了田里。
白鹭站在田边左右张望,安良则紧紧跟在阮苏秋身后,像是生怕有人突然冲出来给她一刀把簪子夺走。
阮苏秋忍住笑意,将袖中簪子拿出,在脑中默默点击拖拉机的小图,庞然巨物瞬间变出现在三人面前。
有了昨天的经验,不要阮苏秋说话,安良边主动将马车上的曲猿犁搬下来绑在了拖拉机后,两人一人一边扶着把手跟在紧紧将它按住。
阮苏秋没有犹豫,爬上座位便按下按钮,轻推把手,拖拉机缓慢启动。
她将拖拉机的速度调整得大约与人行步速度差不多,白鹭二人跟着在犁把两边扶住慢慢前行。
机械轰鸣声在空旷的田中环绕,本想跟在犁后帮忙捡石头的两人眼看着一个个硬石从土中翻起,有些甚至在巨力下直接打碎。
白鹭震撼得一直“哇哇”感叹。
不到半个时辰,耕间方块状的一亩地便全部犁完,田内平整,石头全部被翻在了旁边。
安良利索地将碍事的硬石杂物扔到田外,那孩子一看便是做惯了田中活儿的,白鹭也跟着将石头捡起丢出。这片地看起来便有些像模像样了。
“叮!完成初级任务——开垦良田一亩!获得奖励——喷壶升级!”
阮苏秋只看到脑中喷壶的小标一阵闪烁,然后归于平静。
此时白鹭她俩还在面前,还不适合将喷壶拿出来看,她按下心情打算晚上回去再研究。
“小姐小姐!现在我们要干什么?要撒种还是要浇水?”
白鹭兴奋的不行,农田里新鲜的空气和拖拉机极高的效率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成就感。从未下过地的小丫头在安良的带领下觉得自己现在可以现在就拉着曲辕犁耕上十亩地。
阮苏秋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道:“你呀你,今日是有这机械在此,让你觉得轻松了,若真让你像安良那样下地干活,你怕不是早逃的无影无踪了。”
白鹭撅了撅嘴,说道:“我只是原先不明白小姐为何偏要自己动手来做这些苦活。不过现下我是明白啦,有这样厉害的东西,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了。如今天色还早,我们可不要多做点么。”
阮苏秋笑着摇了摇头,“那器械只能帮做一两件事,但耕田犁地播种除草收成种种步骤却都不能少,我们哪能靠自己做得完呢。”
安良看着白鹭和阮苏秋说着笑话,却一言不发,只微微带些笑容。
阮苏秋抬头瞧她,问道:"你总是这般话少么?"
安良敛起笑容,想了想回道:“回小姐,我小时候也和白鹭小姐这般天真有趣,后来娘先去世了,漠北又占了城,那时活着便已经很困难了,再后来阿爹也去了,我又撑不起家业,便也不觉得这世间还有何乐趣可言。”
阮苏秋心底一酸,摸了摸她的头,安良腼腆地笑了笑。
“这两天跟着小姐,瞧见了许多新奇东西,倒想起了小时候阿爹带我下地的日子。”
阮苏秋摸了摸她的头,这般大的孩子在堰城都是捧在手心的宝贝,正是靠在爹娘怀里撒娇的年纪,哪有安良这般稳重懂事的。
“安良,我瞧见这琼州城百姓孤苦流浪,心底也是不忍,只可惜本朝不录女官,我做不得这城中父母官,如今我想拖你替我办件事。”
安良听了,立刻坚定地抬起头道:“小姐若有事吩咐我,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阮苏秋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她回首望着刚刚犁过的田地,四周接壤皆是无人管理的荒田,有些杂草已有人高。
“白鹭应当与你说过,我们粮队之前在琼州城后的狭山中曾遇到了山匪,商队粮车粮食毁掉了一半,如今我既来到了这里,又有这些荒废的田产,那我必然不能放弃。我有法子将这些荒田变作良田,一方面,我可以借此收回些商队损失,一方面,也可以给琼州城的百姓带来温饱。因此,我需要有人帮我去联络曾经住在这城中的田地的主人。”
安良立刻就知道了阮苏秋的意思。
“我明白了!小姐您放心,我在这城中生活了十四年,认得许多在城中住了一辈子的贫苦农人,我愿意帮小姐办成此事。”
阮苏秋点了点头:“你再帮我雇些人来,这些地不能只靠我们用机械来耕种,除草撒种施肥都需人手,我瞧那些乞儿有些看着可怜,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做帮工。”
想了想后,她又补了一句:“只帮下午的工就行了。”
安良使劲点了点头。
阮苏秋深呼了一口气,现在是时候让事情步上正轨了。如今四月未过,北方气候比南方还是要稍冷了些,如今早稻育苗为时还不算晚,要加紧时间才是。
她唤白鹭和安良将曲辕犁从拖拉机后解下,而后念了声收回,便坐上马车同二人一块回了府。
安良做事极为利落,不出半日,便带来了十六个名下有田契的百姓。
十六个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眼看已有多日未吃过饱饭了。
只可惜因连年战乱,大多人已将自己的大部分田产都去兑给了当时的大户人家,如今十六人加上安良,满打满算也只凑到十亩良田,其他四十亩不是乱石地便是荒漠。
但阮苏秋却十分满意。
此时琼州城郊的田产早已全荒废,若她一次性收了太多来耕种,倒容易引起官府注意,现在的情况刚刚好,足够她完成系统任务,又不太引人注目,她那系统效率极高,待到她收成一波,再来扩大田地也不迟。
白鹭去库房取了银两,给农人们良田以八两一亩的价格兑换,乱石地以三两一亩兑换,荒漠则按照二两的价格。
阮苏秋记得,郾城家中千斗庄的田产是十两到十二两的价格收来的,这漠北地荒,田地质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八两已是极高的价格了
银钱分发后,安良将备好的契书拿出来签字画押。连年遭受搓磨的可怜百姓,只有拿到银钱的时候才有了些笑容。
做完了所有事,六个还有别的活计的人便主动提出先离开,留下的十个人如今都没有糊口生计,安良便让他们留下,刚好可以做帮工。
知道阮苏秋愿意给他们包一顿饭,还能拿到工钱,以后得田税粮税也再也不要交了。十个人激动的热泪盈眶,立刻便要去地里干活。
阮苏秋将人安抚下来,现在天色已近黄昏,并不适合再下地。
她吩咐安良带他们先去吃饭洗漱,随后带他们去领认农具,暂且先将人安排住在了府上。一行人千恩万谢地走了下去。
前院这才安静了下来。
阮苏秋按了按太阳穴,想起了郾城时阮府在城郊的农庄。
现下这府邸并非是自家的府邸,方琼也刚刚寻到了一处合适的四进小院,大概不过三四日便要搬离。这些人每日要下地干活,而此处离城郊着实有段距离,来回跑动并不方便。
阮苏秋有心在田地附近将原来坍塌的农舍修一修,也将那边建成一个小型的田庄,却又有些担心自己动用工具时会被人瞧见。
思前想后,阮苏秋决定还是先将心思按下,待到在新府安定下来再说。
方琼新租的府院离傅文卿的这处偏府并不算远,只隔了两条街,方琼感念对方的救命之恩,便每日依然派人来傅府打扫。
傅文卿在几人搬离那日也吩咐下人送来贺礼,阮苏秋心底虽感激对方的恩情,却仍对上次的偶遇心有余悸,傅文卿没有亲自过来道贺,心下还是放松了些,只是有一些莫名的失落,却又转瞬即逝。
安良带来的帮工原先果然都是本分勤恳的农人,只一日时间便将十亩田地杂草杂物全部收拾烧净。
阮苏秋带着安良在次日凌晨用拖拉机将十亩地来回翻犁了三次,又将升级后的喷壶横着固定在了曲辕犁上的弯斗处,让安良开着拖拉机来回浇了一次,只见的田中浅色土壤颜色逐渐变深,竟慢慢变成了看似养过三年以上的肥沃黑土。
有拖拉机之事在前,安良只当这些都是那宝物的本领,丝毫不觉见怪,只安静老实地听着阮苏秋的吩咐做事。
“叮!完成初级任务,灌溉良田一亩!奖励高级生长液!”
听着脑中再次蹦出来的声音,阮苏秋有了猜测。
前日帮工们将十亩田中的杂草全部除去,阮苏秋却并没有完成为一亩地除草的任务,今日来用拖拉机灌溉农田,虽用着喷壶和拖拉机的人是安良,却依然收到了消息。因此若想完成任务,恐怕要么是她阮苏秋亲自动手,要么是用系统给的工具来动手。
阮苏秋心底有了些数,瞧见天方大亮了,便先把拖拉机收了回去,待回到马车上,安良没有注意的时候,将喷壶也收了回去。
回到府中,干了一早上农活的阮苏秋只觉得腰酸背痛,只想冲进自己的院子里洗个澡赶紧休息,想到这会儿白鹭应当已经做好了点心在院中等着自己,阮苏秋急急地便向小院里冲去。
谁知,刚走到半路,一个小厮却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方大总管在议事厅等您,说有人相找。”
知晓方琼的性格,若不是急事要事,绝不会来主动骚扰她。阮苏秋深深叹了口气,认命地向议事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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