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周哲紧紧攥着许清的手，她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嘴角残留的血迹像一朵凋零的红梅，刺得他眼睛生疼。“撑住，许清，一定要撑住。”
手术室的灯亮起时，冰冷的白光映得周哲脸色惨白。他看着许清被医生推进去，那扇门缓缓关上，像一道生死界限，将他与她隔在两个世界。
走廊里一片死寂，他想起许清含泪的恳求，想起沈怀临走时的嘱托，想起她才17岁，本该拥有无限可能的人生，却要在这里与死神博弈。
他猛地站起身，朝着手术室的方向，“咚”的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双手合十，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让她平安出来……求求你们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泪水浸湿了地面，姿态卑微到了极点。17岁的少年，从未如此狼狈，也从未如此虔诚，他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手术室里那个女孩的平安。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那句“暂时脱离危险，但后续仍有风险”像根救命稻草，他踉跄着走到走廊尽头，颤抖着掏出手机，指尖划过通讯录里“沈怀”的名字，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边传来沈怀略带沙哑却依旧带着痞气的声音：“喂？周哲？是不是许清出什么事了？”
仅仅是这一句，周哲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崩塌。他张了张嘴，想告诉沈怀许清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想吼他回来看看她，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压抑的呜咽。
“说话啊！周哲？你他妈倒是说话！”沈怀察觉到不对，语气瞬间变得急切，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许清是不是出事了？你快说。”
“我……我……”周哲用力咬着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可他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哲！你哭什么？”沈怀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告诉我，许清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
周哲听着他的质问，心里更疼了。他想回答，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哽咽声，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沈怀的名字。
电话那头的沈怀沉默了几秒回道：“周哲！你他妈要是敢瞒着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周哲猛地挂断电话，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
手机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屏幕裂开一道狰狞的纹路，像周哲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他反复喃喃着，泪水混着鼻涕滑落，狼狈不堪。
护士探出头，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年，语气带着不忍：“家属，病人醒了，情绪不太稳定，你进去看看吧。”
周哲猛地僵住，哭声戛然而止。他慌忙抹掉脸上的泪水，胡乱擦了擦脸，踉跄着站起身，腿麻得几乎站不稳。
许清躺在病床上说道：“周哲，我等不到南方的雪了，也等不到沈怀回来了。”
周哲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看着她眼底那片熄灭了所有光亮的绝望。
“别胡说……”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许清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遗憾的笑。只能用气音喃喃：“没用的……我的时间，不够了…”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那里有她未说出口的爱意，有未完成的约定，还有那个她终究等不到的人。“告诉沈怀……如果有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太苦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消散在病房的寂静里，只剩下周哲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混着仪器滴答的声响，格外令人心碎。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像一把利刃划破病房的死寂。
“许清！许清你怎么了？”周哲吓得魂飞魄散，“医生！护士！快来人啊！”
她发出破碎的气音，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沈怀…沈怀…别走……。”
一遍又一遍，那两个字混着哽咽，从她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深入骨髓的眷恋与绝望。
周哲听着她一声声喊着沈怀的名字，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回道：“他就来，沈怀就来了，你再撑撑。”
护士和医生匆匆赶来，他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越来越平缓，终于再也忍不住，蹲在墙角，双手捂住脸，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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