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苏童说得言之凿凿,看你的眼神更是热烈亲切,事实都已摆在眼前,你还要怎样狡辩?”刘黎此刻灵力尽失,却还嘴不饶人,半个身子缩在周棂身后,冷言冷语道:“青寐,怎么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算你半个姨娘,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楚青寐朝地上生死不明的陈璟撇了一眼,冷笑一声道:“刘姨,你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掌控,被困死在这屋内数年,怎么就能站住脚跟,来对我的私事指指点点呢。”
顿了顿,又说:“说得也是,我们多年后重逢,吃了不少闭门羹不说,更是给我了一个好几日记忆尽失的大礼,可真是我的好姨娘,我该怎么谢你呢?送你和陈璟至地府内,到牢里做苦命鸳鸯?”
“你!”刘黎本就脾气火爆,此刻被他言语挑衅,更是目眦欲裂,一双美目紧紧瞪起,恨不得冲上去咬他,“就算你在周棂面前装得再乖张,此刻本性也按耐不住了吧。我虽身陷囹圄,却也听过不少你的‘丰功伟绩’,这些年,被你暗地害死的鬼差还少吗?你和你爹一样,睚眦必报,心底比蛇蝎还狠毒!”
“刘姨。”楚青寐双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了半响才幽幽开口,声线如深夜寒冰,“你说你被困至此偏远荒地,本该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我的事如何会传到你的耳朵里?有人刻意告知?还是你们早就密谋多时,就等着时机成熟,一把将我拉入泥潭。”
刘黎一愣,眼神立刻飘忽不定,却还是强撑着质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刚才为何非要至苏童于死地,你是怕她说得太多,将你身份暴露出来,所以急于灭口吗?”
楚青寐看向面色阴沉的周棂,本欲将心中所想托盘而出,却见他幽深的眼中同样是对自己的陌生和猜忌。
我是见她伤了你,所以才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你身上所受之苦十倍百倍地施加在她身上。
此话若是宣之于口,只怕更会被当成无理的狡辩。
楚青寐眼中的光暗淡下来,失魂落魄地朝门外走去,“我会把事情弄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谁准你走了。”
周棂终于开口。
“不走,难道在这里任你们随意猜忌诋毁吗?”楚青寐背对着他,背脊挺得很直,清瘦的身形透着一股萧索凄凉感,好像方才身受重创失血过多的人是他。
“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遇到问题首先想到的是逃避。”周棂整个人像拉满的箭弓一样绷得极紧,看着楚青寐失落萎靡的背影,脑中还未来得及思索,便下意识地开口将他拦住,有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如果今日不把事情探究清楚,只怕楚青寐这一走,将来二人的身份处境将会是一个他绝不想面对的结果。
“周处长真是仁慈宽厚,连我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都一视同仁,淳淳教导。”楚青寐回身望他,惨白的脸上扯着一极其僵硬的笑容。
周棂眉头紧紧蹙起,他很不喜欢楚青寐说这些自轻自贱的话,尤其是自他失忆后那几日的相处下来,更是把他当成一个内心敏感缺爱的孩子,深知他尖酸自嘲的话语,是向外伪装保护自己的尖刺。
周棂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怎么?”楚青寐眼眶中涌上水晶般剔透的水汽,嘴中吐出的话却依旧夹枪带棒,“周处长既然已经对我生了嫌隙,有何苦再说这些容易招人误会的话,还是你就是喜欢这样玩弄人心,先是将人捧至云端,再一脚将其狠狠踹至地下。”
“够了!”周棂目光一沉,双拳紧紧握起,手臂刚刚略微凝固的伤口又因肌肉猛地绷紧而开裂,他像丝毫感受不到疼痛般,两手牢牢按住楚青寐的肩膀,强硬地将他身体掰至自己面前,二人距离极近,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成熟点,别再说这些负气的话。我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怎样,相信你心里一清二楚。我也不愿怀疑,只是苏童今日所说之话,和自你加入办事处后,桩桩件件风波背后矛头都指向你,你若真的一走了之,不是更把罪名坐实了吗?”
“你不信我。”楚青寐望着他,双眸好似天边蓄满了水汽即将倾泻而下的浓云,他毫不在意自己当前险峻的处境,被误会和排挤从小至大他早已习以为常,所有这些过往加起来,好像都没有周棂用疏离和试探的目光看向他时,带来的伤害大。
“啧,不许哭!”周棂看他一副泪眼朦胧的委屈模样,胸腔中像是被一只鼓至快要爆炸的气球堵住般沉闷,想朝他头顶使劲拍几巴掌,让他拿出点男子气概来,但看着眼前细软垂顺的发丝,又迟迟下不去手。
楚青寐被他吼得睫毛一颤,略偏过脸去,露出清晰锋利的下颌线,微撅的唇峰满是倔强,又将上一句话重复了一便,说话声却小了些:“你不信我。”
周棂无奈地使劲挠了挠头皮,他绞尽脑汁也无法跟上楚青寐的脑回路,不知这等重要的事情,扯来扯去,怎么就莫名扯到他的头上。
周棂掰着楚青寐尖瘦的下巴,将他的脸又移至自己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管怎么说,也是牵扯到你,此事事关重大,地府本就因你身份原因而颇有微词,一旦罪名落实下来,抓你回去审讯,可不止剥皮抽骨这般简单,你难道都不在乎吗?”
“我只在乎你。”
楚青寐看着周棂,二人呼吸交错,他舔了舔下唇,嫣红的舌尖留下一片水痕,又大声重复一遍:“我只在乎你。”
“你在说什么?”周棂挠头皮挠得更厉害了,苦口婆心讲这么多,简直像一拳打进棉花里。
“这你都听不出来?楚青寐这小子心思不纯,他对你有意思。”刘黎冷不丁开口,嘴角勾着一股嘲讽的笑。早年自己也有这般热烈的情感,只可惜情这一字,总是附加着大片的阴暗面,直叫人面目全非。
“什、什么……”周棂反应了半响才解读透什么叫有意思,舌头立马像被烫到般,说话都结巴起来,他盯着楚青寐白皙的脖颈上突出的喉结看了又看,“你、你说什么呢,我俩都是男的。”
无人再开口,空中落针可闻,周棂一时手足无措,下意识把搭在楚青寐肩头的手收了回来,又向后急退几步,直至二人距离有一臂之远才停下。
周棂思忖起与楚青寐相处时,即使空间再大,他也总是紧紧挤在自己身旁,他以为是自己实力强悍,楚青寐出于敬佩,才总想着离他近些好方便观摩学习。
有时过于亲密的行为举止,也认为是对方心思细腻,而自己又随和亲切,不拘泥于小节,才被当成家人般贴心对待。
甚至楚青寐看自己的眼神,也总是透着一股接近疯狂的意味,他想当然成因自己风姿英伟,着荦不群,内在和外在都无可挑剔。男人嘛,总是喜欢追随强者,而自己又实在过于完美,楚青寐对自己有些崇敬般的迷恋,也是再正常不过。
如今一切都有了答案,
周棂又猛然想起,从跟楚青寐初次见面起,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周棂又默默向后退了几步。
“你就对我如此厌恶。”楚青寐立在原地,看着周棂避之如蛇蝎的反应,心底一片悲怆。
“不、不是。”周棂慌忙摆手,脸都红了一大片,只不过皮肤偏黑,透不出来。
楚青寐紧咬下唇,又用透着一股疯狂的神色看着周棂,追着他步步紧逼。
“小美、不是,小楚,你听哥说……”周棂连连后退,直至宽厚的背脊撞到墙壁,才知退无可退。
楚青寐缓步而至,二人脚尖相撞,他沉沉地呼了一口气,猛得将双手抬起,按至周棂两边肩膀上方的墙壁上,他的身形像拢起一个巨大阴影,整个罩在周棂上方,将他退路锁死。
被雨水侵袭多年的老墙年久失修,稍一碰触就扑簌簌掉下成片的墙皮,楚青寐的双手被染脏,却难得的眉头也没皱一下,只专注地看着周棂因尴尬而狭促的神态。
二人这次贴得更近,周棂甚至能感觉到楚青寐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扑在自己脸上,那片皮肤登时像着起火来般滚烫。
周棂欲将他双臂掰开,恨不得从这尴尬的氛围中立马逃回地府老家,但楚青寐却力气大得吓人,并不像消瘦的身形所示般孱弱,双臂铜墙铁壁般,无论怎么使劲也难以撼动分毫。
周棂心里万分懊恼,暗叹自己怎就这样倒霉,刚将此地结界冲破,体力尚未恢复,就陷入这般人生第一局促的场面。
“咳咳,小楚,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弟弟……”周棂咳了几声,才将自己的声音找回,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脚尖,不敢看楚青寐似要把他吞吃入腹般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脑内飞速运转着,思索如何圆滑又不伤感情的拒绝他。
话还未说完,就觉下巴处一阵冰凉,周棂看见两根白皙修长的手伸来,下巴被牢牢掐住,紧接着就势向上一抬——
他被迫与楚青寐面对面,还未待再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眼前一黑,有什么分外柔软的东西贴到自己嘴唇上。
周棂愣在原地,神色略微有些痴呆之态,连眨了数次眼睛,才反应过来,此刻在自己唇上不住厮磨舔舐的,竟是……竟是楚青寐的嘴!
周棂:地府自信第一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