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是狼群的王,他最关心的还是狼群的安全,甚至超过了自己。
“让我去看看他们。”
小狼说。
浮门雪眼神一亮,能沟通就好,能沟通就不用担心小狼会不会接受。
浮门雪起身,将小狼拉起,道:“不过现在还不行,你和我先学习。”
“学习?”
小狼疑惑地看着她,浮门雪却狡黠地躲过去,将一个可以推行的镜子推出,正对着小狼。
小狼的身躯全部映照在了镜子上面。
肌肉贲张,完美又强大。
小狼只从湖水的倒影中见过自己模糊的身影,镜子却清晰地展示了他身体的每一根毛发。
不自觉的,小狼的身体开始紧张。
“学习,就是了解你究竟是谁。”
“我是他?”
小狼疑惑地眯起眼,眉毛皱在一块。
浮门雪摇摇头,没有细说,只是从雕刻云纹的衣橱中拿出一整套衣服。
金棕色圆领长衫,黑色革带,穿在里面的白色单衣,款式简单,用料舒服,是怕小狼不习惯穿着衣物。
浮门雪牵过小狼的手,可以感受到他指腹上的每一个茧,锋利的指甲,无不显示他的身经百战。
将他的手放在衣服上,小狼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从来没有摸过如此柔软的东西,在密林中的猎物都恨不得自己的毛能杀死敌人,硬到下不去嘴。
而手指的感受却像是摸到了湖水,柔软又坚韧,爱惜地来回摸了好几遍。
浮门雪就静静地捧着衣服,让小狼的手在上面流连,看着他不断熟悉的过程,颇有些有趣。
一些他们习以为常的,在另一些人眼里却是稀世珍宝。
直到小狼眼中的兴奋劲终于消退,浮门雪才将这身合身的衣服一一穿在他的身上。
浮门雪不愧是习武多年,眼神好的很,仅仅是目测都将小狼的尺寸看的分明,套在他身上正合适,衬出了他挺拔、高大的身姿。
浮门雪暗暗点了点头,佩服自己。
苍朝地处江南,无论男女普遍不高,以小狼的个头,布衣店里没有成品,都是浮门雪特意找人定制的。
虽然衣服的料子极好,小狼摸着也舒服,但穿在身上哪哪也不对劲,就像是被袋子蒙了头的小狗,直想将衣服脱下来。
他僵硬地挥舞着四肢,身体缩来缩去,上嘴啃,在地上打滚蹬腿,甚至一不留神让衣服绊了一跤,狼狈地摔在地上。
小狼心里的兴奋一下子化为了委屈,他不知道为什么浮门雪要这般戏弄他,看他出丑。
他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浮门雪,想要她给脱下来。
不过浮门雪知道这是必须经过的一个过程,未来也会有更多像这样让他感到不适的场合,不会每一次她都能帮他,在人类社会里,容不得这样的野性,在浮门雪的计划里,也不允许小狼坚持他的野性,他要像个人一样。
浮门雪抱着胳膊,冷眼旁观,没有因为小狼可怜的眼神生出一丝同情。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地对峙,直到小狼首先败下阵来,沮丧地爬起来,眼神中的委屈快如河坝决堤般溢出来。
其实,小狼的情感已经和人类很接近了,他不只有杀性,他会委屈、会难过、会兴奋、会愤怒,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去体验世界。
他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浮门雪需要更好,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浮门雪是严厉的,也是温柔的,她是小狼接触这个世界唯一的触手,小狼依赖她,向她索取,浮门雪深知这一点,并利用这一点。
在小狼快要坚持不住将这身衣服撕碎时,浮门雪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在房间里转圈。
小狼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终于开始适应这种奇怪的感觉。
其实并不是难以适应,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要穿这种会束缚自己、耽误对决的东西,在密林中最重要的就是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而不是别的。
他嗅觉发达,能闻到外面有很多复杂的味道,他本能觉得很危险,不应该束缚自己的战斗力。
浮门雪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着他,她的手掌像是覆盖了魔力,小狼的后背渐渐放松,走的越来越像个人了。
最终,不在浮门雪的搀扶下,小狼也能自己走,甚至无师自通地跑起来,跳起来。
那些尘封在小狼基因深处的熟悉感控制了他的四肢,整齐而有序,人模人样。
浮门雪欣赏地看着小狼的身姿,遗憾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都是日落西山,茫茫橘色染遍天际,如同巨幕垂悬,割开了白天与黑夜。
“这几天待在这里,不要出去,我会每天来看你。”
“哦。”
小狼心神一动,应了下来。
浮门雪从墙边翻了出来,不知为何,她不喜从门进入,倒是墙翻得熟练。
回了侯府,香薷正在摆放饭菜。
自从浮门雪那次闹了,伙食直线上升,侯府里的仆人都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主,总算是恢复正常水准,一个个不敢造次。
作为侯府嫡女待遇还是极好的。
见着浮门雪从房间出来,香薷连忙道:“小姐,快来吃饭,今天可丰盛了,都是小姐的功劳。”
虽然不知道浮门雪每天都在房间里忙什么,但是聪明的香薷从来都没有好奇,在深宅大院中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奇。
从捕捉狼群,到驯服小狼习惯穿衣,确实是个体力活,浮门雪没有和侯府客气,端起碗来就是干饭。
侯府毕竟传承多年,底蕴深厚,府里的厨子都是精挑细选的大厨,饭菜比浮门雪的烤肉可是香的多。
若是小狼吃了,估计都不知道天南地北了。浮门雪有些愉悦地想,特意嘱咐香薷让她今日去和厨房说明天早上再做一顿。
香薷看着浮门雪嘴角的笑,狐疑片刻,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这笑容,怎么有点像当年大少爷看自己的笑,想起那个笑,香薷浑身一个冷颤,赶紧摇摇头,将这个歹毒的想法抛之脑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浮门雪不知道香薷脑子里在想什么,若是让她知道了,定会揪着香薷的耳朵问她是不知昨夜洗澡将水洗进脑子里了。
她心里只想着小狼单纯的高兴。
这种单纯,绝无仅有,世间难得。
不自主的,浮门雪又笑了笑,笑中有她都没有察觉的放松。
“这几日,他们都没有来找麻烦?”
香薷正了正神色,道:“没有,不知为什么他们最近安静得很,像是在憋一个大招,小姐可要当心,别中了他们的圈套,这些人可狡猾的狠。”
“嗯。”
浮门雪清楚这些人的尿性,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
毕竟一个个除了郑轻茹是良家女,其余都是从青楼里赎回来的,哪有善茬,郑轻茹仗着老太婆的身份也是作威作福。
唯有她母亲在西域长大,天真单纯,被这个囚笼吃了个干净,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欠她的,要用十倍百倍来还,这是浮门雪的做人准则,只有真正的痛才会教他们夹着尾巴做人。
浮门雪眼神一冷,想起这些,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香薷又叽叽喳喳说了些府里的趣事,“浮芷慕因为好久没有见着晋王,发了一通大火,话里话外都是浮门雪的错。”“府里那个领浮门雪进入浮连山住所的小厮起夜上茅厕的时候不小心掉入粪坑,咽了几口。”……
不愧是人多力量大,假的都能说成真的,真的能说成离谱的。
浮门雪心里的恶趣味让她很乐意听府里的这些趣事,就像是一场真人戏剧,每天上演着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香薷也是深谙此中道理,有些无奈,但还是尽心尽力地收集,绘声绘色地描述,说不定里面也有她的一番曲解。
……
太阳刚刚升起,天色还早,京城的雾气偏重,距离远了有些雾蒙蒙的感觉。
浮门雪拿起准备好的食盒去了小狼的宅子里,那处宅子在京城郊区,而侯府在京城中心环,过去要两刻钟,为了防止饭菜放凉,浮门雪一直用内力加热,从外摸起来都是热的。
虽然是早晨,但京城郊区早已人声鼎沸,买早点的、挑泔水的、出苦力的醒的都很早,大街上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小狼竖起耳朵,听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这是他在密林中从未听到的吵闹,密林中万籁俱静,除了厮杀声几乎都没有如此的喧闹,让他觉得新奇不已。
他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觉,离开熟悉的环境,离开亲密的战友,孤身一人在偌大的京城之中,依靠浮门雪虚无缥缈的承诺支撑,他如何睡得下?
早已被欺骗一次,他心里朦朦胧胧懂得什么。
忍受心中如同万蚁啃食的惶恐,他的心忐忑不安,撑着眼皮,只想尽早见到浮门雪。
忽然,他的耳朵一动,熟悉的脚步声正在靠近,越来越近。
小狼眼睛一亮,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穿着昨日的衣服,磕磕绊绊一路艰辛地走到了昨日浮门雪翻出的墙下,目光坚定,看着墙外的天空,希冀那抹身影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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