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的心再怦怦乱跳，他反手关上门，浴室里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像是只有短短一瞬间，他沉沉地吐出了呼吸。
而偏偏这时，谢慈才感受到另一个不妙的事情。
浴室里还残存着水汽，闷热地熏在他的脸上，依稀有熟悉的香味弥漫。来自于闻澜身上，也来自于谢慈身上，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两个人使用了同一样的沐浴露。
……太亲密了。
像是一瞬间就突破了那层薄薄的隔膜，让谢慈猛然惊醒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好像闻澜的身上也沾上了属于自己的气息，那种令人无法言说的感受中透着暧昧，而格外亲密的举动则带给了谢慈无比的满足感，他似乎全然占有了那个年轻人，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属于他的痕迹所侵占。
谢慈的动作很急。
他扑到水池前，一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一手拨开了龙头，好撩起那股冰凉的水打在脸上，让自己重新变得清醒，也得以找回理智。
谢慈抬头，手掌在被雾气笼罩的模模糊糊的镜面上留下了一道痕迹，他拂开了一小片干净的地方，看着镜面中映出的、带着薄红的脸，忍不住捂脸。
温热的水从头顶的花洒中留下，滚烫地卷过身体的么一寸肌肤，谢慈好像浑身都在发烫，他忍不住轻轻战栗起来。
瓷砖墙面是冰冷的，热气扑在上面，就凝结出了水珠。
谢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盯着上面模糊的人影看了看，忽然伸出手，上面同样留下了一道指痕。入手的温度微凉，谢慈却好像猛地被刺痛了一样，他慌忙地抽回手，垂下眼睛，任由自己恍惚地被包裹在热水中。
水珠顺着脊骨不断地往下话，残留在皮肤上，逐渐勾勒出起伏的弧度。
谢慈低下头，试探着亲了亲自己的指尖，他莫名地有些渴了，想起了和闻澜亲吻时的感受。
他洗的时间有些长了，等到出来的时候，闻澜已经把自己裹成一团，靠在床头昏昏欲睡了。闻澜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什么，看起来的确格外疲惫，偶尔还因为实在撑不住，还东倒西歪地打着瞌睡。
等到察觉谢慈走过来，闻澜才勉强睁开眼睛，刚想朝谢慈露出笑，他就忍不住地打了个呵欠。
“先睡吧。”谢慈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他揉了揉闻澜的脑袋，又推着这个毛毯裹成的大团子往里侧让了让。
可闻澜只是摇了摇头，他顽强地把自己从束缚中挖了出来，挪到谢慈的身手，接过了他手上的毛巾：“我来帮你。”
闻澜兴致勃勃地说道，谢慈的头发养的有些长了，发尾还是湿漉漉的，偶尔滴下一两颗水珠，就顺着脖颈滑下去，打湿了一小片衣服。
“你会吗？”谢慈怀疑地问，他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察看闻澜的神情，又歪了歪头。
随着谢慈的动作，他的头发也左右滑动着，还带着水汽的发梢就扫在闻澜的手掌上，细微的痒意就顺着那些轻微的接触开始蔓延。但闻澜还是十分耐心地将它们笼住，他慢慢地擦拭着，也借此靠近谢慈的身边，将倾慕的年长者半拥在自己的怀抱当中。
这样的姿势很尴尬，谢慈很快感觉到了这一点。
他浑身都忍不住变得僵硬起来，下意识悄悄挺直了腰背，好让自己离年轻人过于滚烫的身体远一些。
但闻澜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专注于手上的动作，耐心细致极了。
床上空余出来的地方还很多，但两个人只是挤在不大的一片角落中，身上带着同样的熟悉气味和湿漉漉的水汽。
闻澜要比谢慈更高一些，当他垂下眼睛的时候，正好能顺着谢慈脖颈处细腻的线条不断向更深处探索。谢慈穿着和他相似的衣服，领口也同样宽大，堆叠起来便明显地露出一片莹白的皮肤。
“谢慈哥……”
意识到这一点，闻澜忽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就像是一个慌乱的孩子一样，情不自禁地呼唤着闻澜的名字、
他想要问些什么呢？
闻澜有些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他的眼中带着疑惑，只是凝视着谢慈的侧脸，像是要在上面找寻出自己需要的那个答案一般。谢慈放松了身体，向后仰看着闻澜，年轻人的下颌在思考中被绷得紧紧的，勾勒出干净利落到锋利的线条，他看起来疑惑极了，嘴唇也被抿紧，让整个面部表现出一种过分桀骜的样子来。
真凶……
这样的认识却使得谢慈不由微笑了起来，他弯了弯眼睛，重新换了一个姿势，撑着下巴去看闻澜：“怎么了？”
闻澜不说话，他也不继续问，只是困倦的揉了揉眼睛，顺手摸了一把闻澜的脑袋：“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去休息。”
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有些惊讶，谢慈半跪起身，正巧撞上了闻澜抬起来的眼睛，直白地紧紧盯着自己的动作。
闻澜：“你去哪里？”他的脸看起来真是冷淡的要命，可偏偏嘴里说出来的话，总让谢慈疑心有些撒娇的意思，或许那并不能说得上是一种怀疑，而是闻澜想要谢慈知道的寒意。
“这里只有一张床。”谢慈笑着向闻澜凑近了一些。
他有意地提起了另一个人，意有所指：“我和沈叶的事情你也知道。”
“听话？”谢慈轻轻屈指敲了敲闻澜的额头。
闻澜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尴尬羞涩的神情。
谢慈显然在故意逗弄，闻澜很明白这一点，但是这种毫不掩饰地玩笑却也让他很快喜悦起来——谢慈能够十分轻易地将自己和沈叶之间的事情拿出来说，意味着他已经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了。
这对闻澜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闻澜轻轻攥住了谢慈的手腕，他还是低着头，没有看谢慈：“没……没事……”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吞吞吐吐的，耳垂也开始变得艳红，但是扣住谢慈的手还是十分坚定。闻澜的身体太过于灼热滚烫，连带着谢慈也仿佛觉得皮肤相接处被烫伤了一样。
谢慈被自己架在了一个有些尴尬的位置。
他的脸红的要命，却也不好推开，只能低低地应着。
一张床上刚好能容下两个人，起初，他们还各自拘束地睡着，连手脚都僵硬的固定在同一个位置。闻澜逼着眼睛装睡，他能够感受到谢慈轻轻翻身的动静，房间里一片昏暗无光，连一点声音的干扰也没有。
闻澜的心里痒痒的，他忍不住转过了一点，去看谢慈的侧脸。黑暗中即使只能分辨出模糊的轮廓，他也已经感到无比的心满意足了。
谢慈能够感受到床凹陷的弧度，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好像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一样。
他又等待了一会，等到身边的人呼吸也变得平缓了，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揽了揽闻澜，唧哝着安抚了一声：“睡吧。”
闻澜这时候才彻底地放松下来，他在黑暗中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牵着谢慈手指，好像这样才能够确认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沉沉地睡熟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慈重新睁开眼睛，他坐了起来，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提示。闻澜像是被吵到了，别扭地皱着眉，谢慈轻轻拥住他，一边抚摸着闻澜的脊背声音很轻地哄着，一边查看着消息。
然后谢慈的表情就冻结凝固起来，他不放心地看了闻澜一样，还是下了床，瑞开门走了出去。
“喂？是我——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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