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来这边玩,结果帅音被抓去当群演了!他一听出镜能赚200而且日结,就去客串一下,我们没啥事在这里等等看。”
小乖兴奋地说,“刚在那边看到你觉得眼熟,没想到真是你!清酒老师,这个剧组就是绝命在逃啊?”
“嗯。”林见清笑了笑,看到他们,心情也不自觉变得轻快起来。
“太酷了!”cos五条悟的男生臭蛋拿出手机,“清酒老师,你上次拍的照片我们收到了,超级无敌棒!我们都发朋友圈和微博了,好多人问是谁拍的!平台也爆了几条!”
“对对对!”小乖男朋友也凑过来,“林老师,你拍幕后也拍得那么好,风格太独特了!我们下次有个新的外景计划,想cos《电锯人》,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再邀请你掌镜?”
他们围着林见清,七嘴八舌,眼睛里闪烁着对创作的热情和对她技术的认可。这种直接而纯粹的欣赏,与剧组里那种带着利益衡量和距离感的氛围截然不同。
林见清被他们的热情感染,正要回答,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廊檐下,沈肆和阿修正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戏,目光恰好投向这边。
沈肆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温和表情,甚至在对上林见清视线时,还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示意。
但林见清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看向她身边这群风格迥异的年轻人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的探究。
那眼神很淡,很快就被他惯有的笑意覆盖,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阿修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习惯性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小乖他们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沈肆,顿时有些激动地小声低呼:“哇!是沈肆!”
“真人好帅啊!”
“不过他好像在看我们这边?”
林见清收回目光,对着小乖他们笑了笑,压低声音:“别紧张。我们先加个微信吧,具体拍摄计划稍后聊。”
“太好了!”几人立刻高兴地拿出手机。
加完好友,又简单聊了几句,小乖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去寻帅音那边的片场了。
林见清看着他们活力四射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里有些感慨。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因为她的镜头,产生了短暂而奇妙的交集。
她转过身,准备继续自己的工作。廊檐下的沈肆和阿修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并不在意。只是,当她再次拿起相机时,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放着沈肆刚才那个探究的眼神,以及他看到她手机屏保时那一闪而过的错愕。
春风和煦的表象之下,似乎也并非全然不在意周遭的细节。
只是他的在意,如同水面下的暗流,悄无声息,难以捕捉。
林见清调试着相机参数,或许,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观察着这个似乎活在他认知范围之外的摄影师吧。
林见清反思,是我太鬼鬼祟祟了嘛,又没耽误正常工作,和朋友聊聊天而已?
林见清有些不懂,自己已经很有边界感了好吧,其他演员侧拍师都会和本人商讨的,而她这边就是无尽的上交-审核,没有多余的任何交流。
没距离感不行,有距离感也不行。
到底要怎,好难搞啊,沈老师。
————
电影拍摄进度很快进入了最后,到了最关键的一场戏。
整个剧组的气氛紧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言的紧张。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接下来要拍的这场戏,不仅是整部电影情节的最**,更是决定影片质感和口碑的重中之重。
张导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眼睛里布满血丝,反复和各部门确认着每一个细节。
这场戏,是沈肆饰演的律师陈序与苏蔓饰演的女主角,在逃亡路上被逼入绝境。
一场倾盆暴雨中,他们在泥泞的荒野里,与追兵进行最后搏杀,并在生死关头情感彻底爆发的戏码。
场景选在郊外一个废弃的采石场,人工降雨系统已经架设完毕,巨大的水龙咆哮着,将原本就崎岖不平的地面变成一片泥泞沼泽。
灯光组在雨中调试着惨白而凌厉的光线,力求营造出绝望而悲壮的氛围。
林见清提前两个小时就到了现场。
她检查了好几遍设备,给相机套上了专业的防水罩,备用电池和内存卡准备充足。
她知道,自己的任务极其重要。
不仅要记录下这关键的创作过程,更要捕捉到演员在极致状态下迸发出的那些无法复制第二次的表演瞬间。
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更像是一场与时间角逐的终极狩猎。
而她,是唯一的持镜人。
沈肆和苏蔓早已在旁准备。
两人都换上了破烂不堪沾满泥污的戏服。
沈肆脸上的妆容刻意强调了伤痕和一种濒临极限的苍白,他受伤初愈的右臂被巧妙地用衬衣遮掩,但林见清知道,在即将到来的激烈动作中,那旧伤无疑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苏蔓的状态也同样紧绷,眼神里躲藏着恐惧和一丝丝决然。
“各部门准备!”对讲机里传来张导嘶哑却异常严肃的声音。
人工降雨系统全力开启,冰冷的雨水瞬间瓢泼而下,砸在头盔、岩石和泥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
惨白的灯光穿透雨幕,将整个世界切割成明暗交错,晃动不安的碎片。
“Action!”
追兵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枪声和呐喊声响起。
沈肆饰演的陈序一把将苏蔓推开,自己则迎着追兵冲了上去。
泥泞让他步履蹒跚,但他眼神里的狠厉与决绝却如同实质。
林见清端着相机,在指定的安全区域内,如同一个幽灵般快速移动。
雨水模糊了她的护目镜,又迅速被擦去。
她全身的感官都调动到了极致,耳朵过滤掉一切杂音,只留下场内的动静和导演的指令。
她眼睛透过取景框,死死锁定着那两个在暴雨和泥泞中挣扎的身影。
沈肆摘下一直戴在脸上恶无框眼镜,慢条斯理地擦去嘴角的鲜血,凝视眼前所有的追兵。
下一秒,人群蜂拥而上,将他包裹其中。
陈序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被重重摔倒在泥水里,溅起的浑浊水花,他的额角不知是化妆还是真的磕碰出了血迹。
痛苦和呻吟让他绷紧了下颌线,在地下挨了一拳又一拳,那凝结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有一秒的窒息。
苏蔓尖叫着扑过来,用瘦弱身体试图挡住他,决绝又无畏。
每一帧都被林见清记录在镜头中,画面的情感爆发和悲剧色彩几乎要溢出来。
片场除了雨声、打斗声和导演偶尔的指令,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沉浸式的残酷拍摄所震撼。
**来临。
陈序为了救女主角,腹部被利刃刺中。
他闷哼一声,身体踉跄着后退,那运筹帷幄算计了一整局的男人,最终无力地倒在冰冷的泥水里。
苏蔓扑倒在他身边,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冲刷着她苍白的面颊。
“陈序……陈序!”她的哭喊声在暴雨中显得支离破碎。
沈肆躺在泥泞中,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
鲜血从他腹部的伤口和嘴角渗出,迅速被雨水晕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和身下的泥浆。
他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数不清的情绪。
不舍、疼惜、解脱、未能护她周全的遗憾。
还有一种直到此刻才毫无保留流露出的沉重爱意。
那眼神,穿透了雨幕,穿透了镜头,直直撞进了林见清的心里。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一滞,手指却稳如磐石,连续按下快门,记录着这足以撼动任何人灵魂的表演。
张导在监视器后紧紧攥着拳头,没有喊停。
苏蔓俯下身,颤抖着,将自己的唇印上了沈肆那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冰冷嘴唇。
这不是一个唯美的吻。
两个人的脸上都分不清是雨水泪水还是血水,狼狈到了极致,却也真实又炽烈,燃烧情动到了极致。
就在双唇相触的刹那,林见清清晰地看到,沈肆的眼角,有一行泪水,混着脸上的污浊,悄无声息地滑落。
那不是表演,林见清几乎可以肯定。
那是角色与演员在极致情境下产生的一种奇妙的共鸣,是陈序的情绪,或许也夹杂着沈肆本人在承受身体痛苦和情感投入时,一丝无法自控的宣泄。
她的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泪光。
“咔——!”
不知过了多久,张导的声音终于透过暴雨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过了!”
这一声如同赦令,现场凝固的气氛瞬间松动。
人工雨幕缓缓停止,工作人员立刻冲上前去,用厚厚的毛毯裹住几乎冻僵的沈肆和苏蔓。医护人员也迅速上前检查。
林见清缓缓放下相机,感觉自己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微微发抖。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刚才所见证的一切,太过沉重,太过真实,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近乎虚脱的感觉。
她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的沈肆,他靠在阿修身上,脸色苍白,闭着眼,任由医护人员处理他手臂上可能因激烈动作而再次不适的旧伤,以及额角那处真实的擦伤。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个在泥泞中倾尽所有爱意的人,只是一个幻影。
林见清低头,看着相机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画面。
那双沾满泥污血污紧贴的唇,以及沈肆眼角那行混浊的泪痕。
她知道,她拍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站在原地,冰冷的雨水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带着那股铁锈和咸湿的泥土气息。
这场戏,是对那些演员身心的极致考验。
也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在她精心维持的铁壁心房外,射来一支势不可挡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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