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辛苦了。”尧琛让他停下休息，从箱子里抽出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休息会儿。”
闻嘉言接过，仰头喝了几口，喉结因为动作上下滚动，尧琛瞥了眼，又慢慢收回视线。
“再练几天，就让你上手给人做。”尧琛手里摆弄着机器，说完，没等他回答，继续道，“之前不是说出师了想第一个宰我吗，看在是你的份儿上，我让你宰。”
闻嘉言听到这，眼睛微微一亮。但转眼间，他立马敛眸，仿佛在故意掩盖自己雀跃的心情。他朝尧琛那看了一眼，让人出其不意:“你话好多。”
“……”
“……”
周末，卓阳约闻嘉言去打篮球。
篮球场在镇上东边的一个空地，地方不大，灰白的水泥地显得环境尤其拮据。不过兴趣来了，就算是雪地也能打起来。
闻嘉言没换球服，一件平常的短袖套身上，过膝短裤下，露出蓬勃有力量的肌肉线条。
他向右跨出一步躲避卓阳进攻，篮球瞬间从手里落到地上，发出干脆、有弹性的“砰”声。随后，球从胯.下钻过，闻嘉言单手接球身体半转，跳起来“哐啷”一声，稳稳砸进球框中央。
“漂亮! ”
休息的时候，卓阳搂上他的肩，毫不吝啬夸赞:“强啊，没想到挺有一手。”
汗洇满全身，脸上像蒙了层反着光的薄膜。他一手拉着衣服领试图散热，另一只手拿着水瓶抵了抵卓阳靠过来的肩膀:“热死了，离我远点。”
“我之前是校队的，”闻嘉言笑着回忆说。一阵风沙沙吹过，不小心被阳光晃了下眼，“参加过比赛，也拿过第一。”
“我就知道。”卓阳识趣地往旁边坐，他转头捶了下闻嘉言臂膀，“一看就是专业训练过的。”
“对了，”卓阳想起什么，他神色严肃几分，一本正经说，“我这几天感冒去药店拿药，我去了两次，两次都碰见陆芳玟了。”
“她? ”闻嘉言没放心上，“可能也生病了吧。”
回到家，闻嘉言知道自己身上有汗味，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想凑到尧琛跟前，让他闻一闻。
“……”
“臭吗？”闻嘉言捏着衣服向上提，执意问他说。
尧琛面无表情欠身往前靠了靠，随后，转过头才开口:“一般臭。”
“赶紧洗澡去。”他催促道。
洗完澡躺床上，闻嘉言盯着亮白的天花板，说实话，他这些天心里很不舒服。
可他不知道原因。
硬要说一条，他的心大概因为尧琛那句“不会”给伤着了。
他明明那么惦记尧琛。
可他那句“不会”，一下把闻嘉言所有幻想打碎了。
这么果断决绝的两个字，是不是就意味着等他走之后，两人就像没见过面的陌生人那样，无声地从生命中路过。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闪过，闻嘉言垂裤边的手一下收紧，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几分，他呼吸忽然变得不畅。
半响，闻嘉言翻了个身，决定明天找尧琛问清楚。
-
“你什么时候让我做? ”闻嘉言练习完今天的，他从凳子上起来，摘掉被颜料染上色的手套，去洗了个手，回来后，盯着尧琛问。
尧琛没明白什么意思，他怔了一会儿，不自在地拧眉问:“做什么……？”
这句话被问得有些奇怪。
闻嘉言神色一变，他暗自撩起眼皮往尧琛那瞥。虽然想像以前一样插科打诨，可话到嘴边，硬生生又被咽了回去，话锋一转，闻嘉言张口说:“文身。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做吗？”
“嗯。”尧琛想起来了，他回他说，“都可以。”
“那你有什么想要文的吗？”这话听着耳熟，跟尧琛之前问他的几乎一样。
“你随意。”
“……”
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尧琛看他没什么其他事儿要讲，转身准备上楼做饭。
“尧叔。”闻嘉言抬脚往他那靠，许久没听到的称呼，喊起来竟有点陌生。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闻嘉言追问他，不想给尧琛一丁点后退的机会。
尧琛“嗯”了声，声音带了疑惑，问道:“你晚饭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闻嘉言望着他的眼睛说，“你肯定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不知道尧琛是故意的还是压根没察觉两人近期有些冷冻起来的关系，“我尽量给你解决。”
闻嘉言是个直性子的人，忍那么多天没问，他都快憋疯了。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他用平静的声音陈述一个在他内心已经既定的事实，“我经常惹你不高兴，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住了。”
“我有什么让你不满的你可以跟我说，”闻嘉言皱着眉，眼角向下耷拉，“但别突然不理我，行不行……”
绷心里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泄口，哗啦啦止不住地往外流。冲塌尧琛内心深处的防线，他整个人，逐渐被这句话的洪流挟裹。
尧琛很久都没说话。
他没抬头，不想看见闻嘉言因为受了冷落而不开心的眼神。
“尧叔?”闻嘉言又轻轻喊一声。
“嗯。”尧琛淡淡嗯了声，示意他有在听。
闻嘉言火苗似的视线直勾勾盯着他看。末了，尧琛叹口气，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闻嘉言投降，他抬头，眼里掺杂几分道不明的情绪:“没故意不理你，这段时间是我自己有问题，抱歉。”
“……你什么问题，说出来解决了才行。”闻嘉言迫切想帮尧琛，“解决了你心里就舒坦了。”
尧琛闻言失笑，“暂时没想到方法。”
“我住你这那么久，你烦我了吗？”闻嘉言直白地问。
“……”
“没有。”尧琛脱口而出。
你这么可爱，我为什么要烦你。
“那你以后别突然变高冷了，”闻嘉言的心情像湿棉花，沉甸甸，湿漉漉的，“不然没人跟我讲话，我很无聊……”
尧琛别过头，深吸一口气，他最终决定放下那所谓和他保持的“距离”。末了，尧琛抬了下手，熟稔地往他头上揉了下:“别不开心了，对不起。”
晚上，尧琛觉得嗓子干，他从床上下来准备去客厅接水。路过闻嘉言房间，门底下一层薄薄的缝隙还透着微光。
他皱了下眉，心想，几点了，还不睡。
“咚咚——”他象征性抬手敲了下门。
没人应。
尧琛推门进去，未熄屏的手机被闻嘉言握在手里，他睡觉姿势一向大方，双手展平，双腿呈“八”字形。
尧琛挑眉叹了口气，走近了，把他身体摆正，又把床尾的夏凉被拿过来盖他身上，弄完一切，他不小心瞥到闻嘉言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百度搜索:总是忍不住观察别人怎么办？但我是男的，对方也是男的。】
【根据用户的问题，用户可能存在心里上的焦虑，比如攀比、怕别人比自己好，因而会把视线放别人身上，但……】
【百度搜索:我心胸宽广，没这方面想法。我想问的是那种，有时候心跳会变快……如果他突然不理我，我的心情就会变得不好……】
【结合用户上一个问题，小度觉得，这应该是初出萌芽的暗恋。】
【……???】
【可我也是男的……】
尧琛灭掉手机，给他放床头桌那。
那段对话，尧琛觉得像自己刚抽烟那会儿，吸第一口，又呛又涩，后来习惯了，只觉得瘾大不够抽。
他关掉灯，返回客厅接了杯水。
-
陆廷有一阵子没来尧琛这了，今天刚到店里，他手插兜，晃着身子拐到尧琛旁，用肩头戳他，“小芳明天家长会，我刚好在家，明天给她去开。你一块儿不，刚好回学校看看。”
“我听说，食堂翻修了两个呢!”陆廷眯眯笑道。
尧琛沉默一会儿，眉头微微内扣。还没等他回答，闻嘉言突然站起来，说:“我想去看你学校，长什么样。”
“行。”尧琛淡然回答，“那明天跟陆廷一起。”
陆芳玟家长会是在上午，吃完早饭，陆廷打电话说他已经到学校了。
尧琛和闻嘉言走路去的，北亭一中离他们那很近，十分钟就能到。
“嘿! 这儿! ”陆廷站学校门口的一棵树下朝两人招手，“我跟保安沟通好了，说咱们是以前的毕业生他就给进。”
闻嘉言跟着尧琛走，他的视线也一直跟着尧琛。
北亭一中的树很高大，浓郁的林荫把眼光阻隔在外，透过缝隙，留下大小不一的圆斑。教学楼是深红色，间隔一致的窗户内都透着亮白的光。
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整座校园安静肃穆。闻嘉言的脚踏实踩在尧琛以前走过的路上，他循着尧琛的目光，慢慢望向右手边的楼层。
“这么久没回来，我怎么感觉跟之前没什么差别? ”陆廷失笑道，他抬头，迎面走来一只猫学长，他伸手挠了挠，说，“诶你说，这只三花会不会是咱们以前喂的那只猫的孙子? ”
尧琛扯唇浅浅一笑:“说不定。”
陆廷提前一天跟之前的任课老师沟通好，说他们会来。还听老师说，现在只剩化学和英语老师没退休了!
“咱们去看看老师? ”陆廷走在前面，闻嘉言对这个地方充满新奇，看到小亭子旁边的石墩，他想，尧琛以前坐这读过书吗？
路过一排排教室，他想着尧琛坐座位上认真听课的模样。
他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啊，都没见过照片。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高冷吧，不然，是会被揍的!
“好好走路。”
一声轻微的撞击让闻嘉言回神。
他想得太入迷，一个不留神撞尧琛身上了。闻嘉言盯着面前宽大的脊背，他突然很想抱一下。
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闻嘉言没感受过。
“到了到了，是这个办公室。”陆廷兴奋的声音传入耳朵。
闻嘉言敛眸撇了下嘴，他忽然有些不甘心，凭什么陆廷和尧琛能认识这么久，而他，对尧琛的了解，仅仅停于表面。
直球小言即将上线~[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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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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