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陆廷轻轻敲了敲没合严的门，他神色飞扬，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高智、成熟的大人。
里面有老师应了，他把手握门把手上，推门进入。
闻嘉言站在原地，他看着尧琛跟在陆廷后面一起进去，他呼吸一紧，张口问:“尧叔，那我去哪?”
他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也不认识里面的老师，于他而言，对这所学校没任何感情。
“跟我进来。”尧琛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而后挥了下手示意他来，“带你认识一下我的老师。”
闻嘉言今天想法格外多，脑子里好像长了个爱讲话的小人，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
带我认识一下他的老师，那换种说法，是不是在说，我带你看看我的青春。
“……”
办公室不算宽敞，英语老师知道他们要来，提前十几分钟就来化学老师办公室坐着了。
英语老师仍然年轻漂亮，及时岁月更迭，但在她脸上没瞧见皱纹，只瞧见了随着时间沉淀更出众的气质。
化学老师烫了洋气的泡面头，不知是抹了发胶还是什么，头发看起来格外亮。一副透明的扁框眼镜架鼻梁上，竟显得有些可爱。
“哎呀呀！快看这是谁来了啊！”化学老师年龄比较大了，尖细又有些浑浊的声音传来，“我们一班的两个大学霸!”
英语老师刚带他们那会儿也才刚毕业，转眼间，第一届带大的孩子已经快三十岁了。她不得不感慨一下:“时间真是无情啊！一不留神就走了。”
闻嘉言安静站他们后面，插不上一句话。
“陆廷啊，我听你说马上要去工作了?”英语老师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硕士毕业，不错!”
化学老师的目光一直放尧琛身上。
她视线柔和，宛如初夏的阳光洒在身上。看着自己一直关注的孩子长成现在这样，帅气，有担当，化学老师突然情不自禁啧了声：“我当时说什么来着，琛儿真是从小帅到大啊。”
陆廷闻言，假装不满地也啧了声：“姜老师，我当时也有很多人追的好不好!”
这句话引得在场所有人发笑，英语老师笑着说：“是啊是啊，你俩当时还经常玩一起，我记得同学们口口相传到老师这的话，说什么你俩才是真爱，哈哈哈哈!”
化学老师有所耳闻，她也笑道：“不过都是闹着玩的，笑一笑得了!”
闻嘉言听到这，目光沉了很多。
他故意咳了一声，试图让尧琛知道，他后面还站着个有呼吸、有心跳的大活人!
“对了。”尧琛转身，看了闻嘉言一眼，然后伸出胳膊揽着他的肩，让他跟自己靠在一起。
他笑着朝闻嘉言看了一眼，“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他顿了一下，改口继续，“暂时借住在我家的小朋友。”
“趁着没事儿，也带他来玩玩。”尧琛最后补充说。
闻嘉言很识趣，他立马挂上甜甜的、灿烂的笑容，向两个老师礼貌问好：“老师们好！”
老师对这种嘴甜，乖巧的学生没抵挡力，她们同时笑道：“你好，小朋友。”
闻嘉言被安置在办公椅上，他坐那抬头盯着尧琛，默默听老师们讲当年他没见过的尧琛。
“那时候尧琛成绩一直很好，”英语老师回忆道，“没记错的话，一直稳在班级前五，是个好苗子啊。”
化学老师被带着去撕开那个久远、沉寂多年都不愿去回想的记忆。
“最后考得也挺好，分儿完全能够上排名靠前的高校了。”化学老师重重叹了口气，提及往事，她总觉得有股浓重的阴霾铺展在心，即使跟自己无关，可她就是觉得可惜。
那段日子，她多希望阴霾能被阳光驱散，还尧琛一个本该属于他大放光彩的未来。
尧琛只是淡然一笑。
他一直觉得，这件事算过去了。
可看起来无波无澜的海平面，谁又知道在这之前，发生过多少次澎湃汹涌的浪潮。
“真是太可惜了。”化学老师念叨起这件事，发自内心地替尧琛感到难过，“如果没发生那件事，我想你会有个不一样的人生。”
陆廷嘴唇微微颤抖，他吸了一口气，维持面上的镇定：“好了好了亲爱的老师们! 都已经过去多久了，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有自己的文身店，身边还有……”
他往闻嘉言那看了一眼，温温和和开口：“身边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陪着，我求都求不来!”
老师们的视线不自觉顺着陆廷的话慢慢移向那个“孩子”。
“害呀，说的也是。”英语老师没化学老师这么多愁善感，她抬手刮了下贴额前的碎发，“过去的就过去了，一直沉浸在那多没意思。人生这么长，多看看花，多晒晒太阳，多好啊! ”
尧琛蜷起来的手慢慢舒展开。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紧栓在身的绳子慢慢被人解开，一点一点的，把他从走不出的过去解救出来。
“嗯。”尧琛点头，“我觉得也是。”
后面几人一起在校园转了一圈，很久没回来，本以为会对学校和老师变得陌生，可眼下来看，夏风轻柔，一如当初。
路过思学楼走廊，一楼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贴满告示的张贴栏。
闻嘉言跟着他们的步伐停下，站在张贴栏跟前，抬头仰望。
“嗯? 学校这是多久没换过了，我的照片怎么还在上面? ”陆廷一张蓝底的二寸照片从他毕业那年延续至今，“不能因为我帅就一直不换啊！”
“嘿你个臭小子不自恋能怎么样？”英语老师笑道，“是我不让换的，当初咱们学校也不算重点，能出个你这种人才，也算个好开头吧。”
“哎。”化学老师没忍住又叹了口气，“其实应该还能再贴张尧琛的。”
“……”
陆芳玟家长会快开始了，陆廷先走了，老师也要去上课。尧琛和闻嘉言停在原地，望着澄澈的天空，听着耳边的蝉鸣，闻嘉言冷不丁来了句：“尧叔，我突然感觉我认识你的时间好晚。”
尧琛没想到闻嘉言会这样说。
他感受迎面吹来的热风，忽觉脑子也有点热。
“现在认识也不晚，何况，我小时候就见过你了。”
“可我小时候对你没印象啊。”闻嘉言脑内幻想着陆廷和尧琛一起上下学的模样，他低头咬了下上嘴唇，“你跟陆哥认识那么久……”我真是好嫉妒啊。
“现在有印象也不晚。”尧琛笑了笑。
“那咱们现在去哪？”闻嘉言抬头问他，校园几乎逛完了，他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安排。
“回家。”
尧琛抬手往家的地方指了指。
-
夜色已至，路上行人逐渐变少。
尧琛把胳膊举高，“唰”一下合上卷帘门。里头与外面瞬间隔绝，视线所及，尧琛看到坐椅子上等他关好门一起上楼的闻嘉言。
“喂，走了。”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挂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到晚上十点，“收摊了，上楼，睡觉。”
尧琛扯了扯闻嘉言的衣服袖子，他轻声喊道：“闻嘉言，醒醒。”
这几天，尧琛发现闻嘉言会在一楼专门等他到工作结束。尧琛他没忍住好奇，问了嘴：“为什么不早点上楼，楼下椅子比床硬很多。”
闻嘉言回答得却支支吾吾：“没什么啊，就是我现在……很闲嘛。”
“我记得你不是还有游戏要打?”尧琛似笑非笑逗他玩儿。
“不打了。”闻嘉言说。还不如在楼下等你有意思。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知道了……”闻嘉言睡得有些迷糊，椅子硌得他后背难受，“上楼上楼。”
洗完澡出来，闻嘉言踩着拖鞋，脚步拐了个弯，往尧琛那去了。
“你还没睡吗？”闻嘉言走进去坐床边，他从兜里掏出一张证件照，蓝底的，大小和陆廷贴在学校张贴栏的一样，“其实我从老师那要了张你的照片。”
蓝底照片被安静放在手心，一个眉清目秀，眼神温和，五官锋利的十八岁少年默默注视着剃了寸头的二十九岁尧琛。
一下与十年前的自己对视，尧琛猝不及防。
“你怎么不说话……”闻嘉言盯着手心里的照片，不禁啧啧称赞，“怪不得老师夸你帅，当年的你跟现在的我简直不分上下嘛! ”
“诶尧叔，你之前有喜欢的女孩儿吗? ”闻嘉言忽然想窥探一下尧琛过往的感情生活。毕竟都这个岁数了……没有的话，也太不正常了点儿，尤其长着这张脸。
尧琛回神，他把视线慢慢移到闻嘉言脸上。没先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先问他说：“怎么突然想看我以前的照片了? ”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闻嘉言懒得斟酌说辞了，他直白开口，“就想多了解你一点。”
“……”
“尧叔你别想岔开话题!”闻嘉言声音突然提高几分，他往尧琛那靠近了点，追问，“你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
尧琛诚实摇头，“没有。”
听到这句，闻嘉言半信半疑。
怎么可能没有嘛，如果我是女孩儿，还跟你同校的话，肯定会对你死缠烂打，直到追到为止的。
“骗人。”闻嘉言表示不信，忿忿反驳。
尧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随后他收敛了表情，嘴角呈一条直线，眼神沉了很多：“骗人是小狗。何况，我没时间没地方谈。”
“那十年我一直待在监狱。”
尧琛平静地说。
有关这件事，闻嘉言想知道。
但凡认识尧琛或者只听过尧琛这个名字的人，都能说出一二。那这个跟尧琛住一起那么久，并且关系还不错的闻嘉言，有什么理由不知道。
“尧叔……”闻嘉言咽了下口水，他好像在试探，发出的声音小心翼翼，“我想知道你的过去，我想了解你再多一点……”
“想听吗？”尧琛神色泰然自若，仿佛在陈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儿，“我可以讲给你。”
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像其他人一样，避我如蛇蝎。
我犯下的错，不是我一个人引起。也不是我故意引起。
闻嘉言点了点头，说我想听。
一层糊在过去与现在的泛黄纸页，被一声惊破天地的呼喊彻底撕碎。
最近几天真的有努力在写(即使龟速)! ! !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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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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