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周昀晋觉得自己对陈立骞和施宇珩的关系也有了眉目。除了干扰孟广思之外，他们双方兴许存在不可告人的交易……
“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脑子飞快运转，以至于忘记了需要同对方解释前因后果。周昀晋不好意思地笑笑，介绍起自己的看法来：“我那天没有闻到陈立骞的信息素，但我和他处于敌对的状态下，他精神状态又那么差，不应该能做到收敛自己的信息素，那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没有办法释放信息素了。就像吸//毒的人的激素分泌遭到了破坏，信息素也存在同样的运作模式，只是有一点儿不同，那就是信息素的浓度和实质作用成分层面——啊，这么说有点抽象，我举个例子来说吧。
“比如原本是吃一碗饭就能吃饱，但是因为不加节制，逐渐增加饭量，那么身体就会需要进食越来越多的东西才能满足饥饿感。对于Alpha来说也是一样的，浓度越高的Omega信息素，对其刺激的强度越大，那么下一次就会本能地追求更高浓度的信息素。可是人工制品总归不像天然的信息素一样，对身体是无害的，它一定会造成身体的‘空转’，也就是说，光有气味，而缺乏Omega信息素里真正能够‘抚慰’的成分，那么就像吃了代糖，胰岛因为误判开始作用，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糖分能够作为分解的原料，反而会更加损伤身体。同理可得，越是使用高浓度的代信息素，身体机能衰竭得越快。”
周昀晋说着说着，感觉神经亢奋起来，他越说越流利，直到说完了自己的看法，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太过兴奋了。
他马上压住了自己有些上扬的情绪，观察起面前苏姐的反应来。
对方皱起眉头，好像在思索什么，这让他的表达**一下子弱了下去。
“您好，我说完了。”周昀晋小心翼翼地讲到，给自己做了个潦草的结语。
苏姐像被他叫醒一般回过神来，随后反而问到：“为什么不继续说了？”
周昀晋尴尬地挠挠自己的后脑勺，腼腆地笑了笑：“都是我自己的猜测，没有什么实际证据能证明。所以我也在想，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事实上不是那样的。”
苏姐摇摇头，否定了他的妄自菲薄：“不，我认为你的猜想有很大的可能。”
“什么，有证据了么？”
“保密事项，目前还不能告知你。”苏姐顿了顿，补充道，“也是对你的保护。”
对他的保护吗？的确，无知往往是一种幸福，影视剧里知道得越多的路人，似乎死得越早。自认并非主角定位的周昀晋，认同了苏姐的说法：“我明白了。”
“但可以和你透个底，陈立骞的死亡，不是简单的突发疾病。这一点你不能和除了孟广思之外的人讲，清楚吗？”
那就是孟哥也被警方告知了这点吗？警方又和对方说了些什么呢？周昀晋有点好奇，却也明白，警方选择告知的信息多少的程度，也许和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与身份等等因素相关联。于是他没有追问苏姐为什么，而是应到：“好的。”
他的顺从似乎让苏姐有点不习惯，对方竟问了他一句：“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昀晋想了想，回答到：“好像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吧，那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就像他从小远离英耀的事务，所以到大厦将倾的当下，明明本该被一起清算的他，反而因此成为了无辜的倒霉蛋。
苏姐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了一点笑意，好像对他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感到欣慰。她张口问到：“在这里留几天？对你的安全也有保障。”
周昀晋下意识地想说好，但他转念一想，又想起英耀：“英耀可能没法接受我在这。我不会离开Z市，希望能让我回去，我会保持通讯畅通的。”如果他真的呆在警察局或者拘留所，恐怕会给英耀带来很大的舆论压力。
苏姐在身边警察开口拒绝前同意了他的请求：“我们会监视你的居所和工作地点，你能接受么？”
“我可以。”
在对自己的笔录确认签字盖上指印之后，周昀晋被告知可以离开了。老刘给他留了私人的手机号码，嘱咐他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自己。
周昀晋不知道自己能求助对方什么，但还是感谢对方的好心。
他走出警察局的时候，白天已经过了大半。在心头的重压撤走之后，他的胃抗议起来许久没进食带来的饥饿。
周昀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起孟广思来。对方有没有离开了，吃饭了么？
他打了个电话过去，听到的却是用户正忙的电子女声。于是只好给对方留了信息，自己先去找个地方解决午餐的问题。
他在附近找了个小餐馆点了份炒饭，在他默默进餐的时候，却听到背后的几个约着一起用餐的人，或许是同事，几人七嘴八舌地聊起手机上刷到的视频新闻。
“做生意的人也会杀人么？”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忘了，几年前还有KTV老板带着小弟们火拼的呢。”
“但是企业呀，开大公司的人有必要杀人么？”
“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嘛。”
这话题听上去怎么有点耳熟呢？周昀晋咀嚼着嘴里的饭菜，不妙的预感在心头盘旋。
“死的还是个外国人，哎哟，也不知道这凶手是为什么啊，这老外哪里招惹他了？”
“不是外国人，是华裔。”
“那也没咱们的国籍呀，这事要是传出去，感觉国际上挺麻烦的。”
三言两语中，周昀晋听出了一身冷汗。
他把手机掏出来，用手遮着屏幕开始搜索自己的名字和杀人、华裔这样的词汇的关联。
#爆！英耀制药现任接班人竟成杀人犯！#
这个话题以及类似的话题，竟成为了现在浏览量爆了的检索内容！
他成为嫌犯的消息竟然如病毒一般在自媒体上扩散开来，周昀晋茫然无措，自己和杀人犯这个词的关系，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未有过联想。
陈立骞的死亡被得知不过是一天的事，凶手警方还没有盖章定论，绝对不可能透露出去、打草惊蛇，而且提到了他本人，一定是了解的人才能这么具体地写出姓名和身份。
是英耀吗，为什么？他明明是为了英耀的舆论才希望对方提前准备……可是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董事会为什么要推波助澜，“出卖”他有什么意义呢？
周昀晋一时间感觉头脑混乱。他不想再看网上那些没有由来、甚至充满恶意的猜测，但又忍不住手指下滑，翻看网上的种种评论。
一边看，他一边模拟出了更多细节暴露后会引发的讨论——英耀并不知情他和陈立骞与孟广思两人的关系，倘若之后有人火上浇油，透露出这个情报，那么这种影响将会在人的八卦心下被渲染到极为夸张的地步。
毕竟为情杀人这样的戏码要是曝光，想必更是精彩。
周昀晋感觉手心和指腹都出了汗，他按熄了手机屏幕，埋头把没吃完的饭往嘴里塞，心乱得心跳就在脖子的动脉蹦跳着。
吃完饭后他悄无声息地出了饭馆，没敢回头，怕引起身后讨论这个话题的人们的注意。
他走在大街上，偶尔有人和他对视，都能让他不禁联想到，对方会不会因为看到那些新闻已经记住了他的脸，所以在思考新闻和他的关联……
周昀晋把卫衣的帽子拉到了头顶，遮掩住自己上半张脸。
他在烈日下行走，却感觉自己因为迷茫，犹如踏足冰原。
下一步，他该做什么？
世界忽然像是荒野，他站在荒野之中，即便呐喊，也无任何回应传来。
周昀晋在街角停了下来，他站在阴影里放空了一阵，最终决定做点什么。
他要去英耀。周昀晋握紧了拳头，暗自下了决心。
……
“把传播控制住，让话题先从热搜下来。”
“小孟总，已经在处理了。只是需要点时间。”
在回晟禾的路上，林衡向他展示了目前的实时舆论。
孟广思扫了几眼，就明了了当下的局面。
警方肯定不会在结案前宣布案件，可他们也做不到能把所有人的嘴封上……谁泄露了这个还没有落实的消息？想想也知道，只有他们这几个被传讯的人。
只是对象这么具体地指向周昀晋，对方肯定别有目的。
是施宇珩吗？但苏姐才告诉他，他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没有传唤他到局里做笔录。
可孟广思的心里有一个推测。
陈立骞死了，施宇珩知道自己和周昀晋的关系，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
“帮我查一下消息来源，尽快告诉我。”孟广思嘱咐到副驾驶位的廖建，“从源头截断。”
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廖建，对方还是平日里那副平静的模样，浑然不觉他已经进入自己的怀疑名单似的，有条不紊地和他汇报道：“小孟总，大概有眉目了。有几个MCN主播表示是有人和公司联系花钱要求爆料的，我们按这条线索查下去，发现爆料人来自英耀公司的网络IP。”
“英耀？”孟广思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想过是施宇珩安排的这样糟糕的结果，但没想到始作俑者居然是英耀自己。
这对英耀制药有什么好处？自己目前的“代理”和杀人扯上了关联，对于公司的名声是巨大打击才对……等等，孟广思突然反应过来，自从泓源收购了英耀之后，英耀的股价便反而成为了制衡他们的把柄。
造成社会恶劣影响的新闻，理所当然会带动英耀股价暴跌，如此一来，泓源的长期股权投资收益就会减值……从而波及到晟禾！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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