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an，我不记得你以前有这么八卦。”孟广思带着一点调侃的语气“敲打”对方到，“我今天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你要好好招待，被砸了自己的招牌。”
“哇，这么凶，看来我说的话戳中你心坎啦？”Sean佯装生气嗔到，却拍了拍手，唤来了自己的手下人，“Lyra，Rowan，过来一下，送这个新人小朋友先去洗个头发。”
“Aelis不在吗？让她帮他剪。”孟广思不客气地指名起来。
“Aelis？她回国了，家里人想让她回去继承家里的祖业。Sylvan，你真的很久没来我们这儿了。”Sean叹了口气，然后笑了笑，“我们这儿现在最好的造型师是Calista，她今天休假，恐怕是不会来加班的。”
“那你呢，你不是还挺闲的？”孟广思调笑道。
“我的小祖宗，我在赶这一季秀场的衣服，才刚打了版呢，你就让我来见你。还以为你给我带了点小礼品，没想到是来压榨我干活的。”
“我肯定不能空手来啊。”孟广思从自己的口袋里翻找出了一个皮革的小盒子。
他们两人离开创客中心后，又回了一趟孟广思的某个住处。对方在那换了一套休闲又不失时尚的衣服，又带上了这只盒子，才让司机把他们送来了这儿。
周昀晋也有些好奇，里面装了什么。
“哦！”Sean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这不会是——”
“去年你来找我，我们在拍卖会上看到的那个东西。不过嘛，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欢迎我来啊。”孟广思把盒子塞回了口袋，故意卖关子到，“那走吧，”他扭过头同周昀晋嘱咐道，“等我们的大设计师有空，我们再来拜访。”
“……好吧！就当我拿人的手短！”Sean有些自暴自弃地讲到，伸出手朝孟广思讨要礼物，“给我吧。”
“就知道你拒绝不了。”孟广思笑了笑，把礼盒递到了对方的手上，“打开看看。”
Sean没有着急，而是把盒子收到了自己围裙的口袋里，还把扣子扣上了，一副担心孟广思反悔的模样，把对方逗乐了。
Sean耸了耸肩膀：“那我就亲自操刀了，不好看你可别怪我。”
“我相信你能剪好，要不就给他找顶假发呗。”
“虽然我很久不亲自动手了，你也不能这么瞧不起我啊！”Sean闻言抱怨到。
电梯的声音忽然响起，周昀晋往里面看了看，才发现这间工作室里居然还装了内部电梯。电梯门打开，两个年轻女生走了出来。
Sean向她们挥了挥手：“这儿。”
两人走了过来，在路过孟广思的时候，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带着生分和客套。孟广思也客气地和她们点了点头。
“您好，和我们来吧。”两人指引着周昀晋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再次关上，Sean才悄悄蹭到了孟广思的身边：“说实话，他到底是不是你的新男友？”
“怎么，你看上他了？”孟广思笑。
“长得是挺不错的，但不是我的type。”Sean摇了摇头，又补充道，“而且，我怎么可能抢朋友的人呢？”
“你是从哪看出来的，嗯？”
“你可没有把人往我这里带过，你要说他是你普通朋友，我可不信。”Sean信誓旦旦地讲到，“而且我这个人的第六感很准的，我看得出来，你们有点意思。”
“你们干这行的，都喜欢做消息灵通的人是吧？”孟广思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做任何解释。
“好吧。”Sean清楚对方的潜台词，明白孟广思在友善地提醒他，不要对这个话题抱有好奇的态度，于是他悻悻地讲到，“那哪天你要结婚，一定要找我订礼服啊！我可是一直等着呢！”
他这辈子还有穿婚服的一天吗？孟广思哑然失笑，却没有拂Sean的面子，只是淡道：“好啊。”
“到时候我会根据你们两个人的特点来做的，一定包你满意。”
“再说吧。”
见孟广思兴致缺缺，Sean也不再强求了。他叹了口气，小声问起：“好些了吗？”
孟广思清楚对方在关心自己，但还是有些不舒服。他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自己的无名指指节，那儿曾经因为指环的禁锢留下一圈痕迹，如今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不是非他不可。”只不过在那个时候刚好遇到那个人罢了。如今想来，也不过觉得当时是他受激素的驱使，有了现在自己也不可思议的冲动。
“那就好。”Sean笑了，“要是你有喜欢的类型，我也可以推荐给你啊。我认识那么多人呢，总有你能看得上的吧？”Sean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手臂也比划着配合他的发言。
“谢了。”孟广思笑着婉拒了对方的好意，“我这脾气一般人可受不了。”
“哎呀，可是你又帅能力又强啊，忍受一下你的坏脾气，有什么做不到的？”
“什么，你也觉得我脾气不好啊？”孟广思沉下脸，“那就赶快去想想怎么帮我把这个人弄出来，别在这和我说闲话了。”
“真是，我好心安慰你。”Sean嘟嘟囔囔地转身往电梯口走去，在门开的瞬间，他又招呼孟广思到，“你先去会客室坐会儿，我让人过来给你泡杯咖啡！”
“知道了。”
……
“水温合适吗？”
“可以的。”周昀晋躺在洗头的床铺上，水流流过他的头发，不知是Lyra还是Rowan的手轻轻梳过他的头发，带来一种不自在的感受。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了，自己动手自力更生了一年，反而有些不适应起来。
“那有不舒服，就和我说。”
他的头发不长，但有些厚，对方打了两道泡沫，确保每一根发丝都被清理干净了，才让他起身。
包裹着毛巾，他跟着另一个人来到了剪头发的房间。
对方把他的头发吹到半干，朝蓝牙耳机里小声讲到：“Sean，处理好了。”随后，她朝他嘱咐道，“您先坐会儿，Sean马上过来。”
“好的。您有要忙的事，就先去吧。”感觉到还有些湿润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发尾扫着他的耳朵，叫他感到有些痒。周昀晋伸手把它捋到耳后，抬起头来确认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
然而他刚抬头，就看到Sean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周昀晋猛地低头，避开了和对方的目光交集。
不知为何，他应付不来这种热情好客的人。在国外的时候，他最害怕的就是为了合群在社交场合露面，一露面便要和形形色色外向的人交际，几乎要榨干他的精力。
然而Sean显然发现了他的回避，马上就开口道：“怎么了，我打扮得很奇怪吗？”
周昀晋不得不抬眼瞟了一眼镜中的对方。穿着是有些花哨，但和奇怪也不算特别贴近，毕竟对方是时尚业的从业人员，这么打扮也是正常的吧。
“没有。”周昀晋摇摇头，真诚地评价道，“很时髦。”
“嗯哼。”Sean哼了一声，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但还是嘴角上扬讲到，“好吧，不逗你了。先和我说说吧，你想剪个什么样的发型？”
“都行？”他对时髦没什么研究，从孟广思那儿听说他们要来工作室，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孟广思却以人靠衣装马靠鞍为理由，把他带来了这儿。
“什么叫都行？”Sean哈哈大笑，似乎没有接待过他这么“随性”的客人。
保守的决定就是不出错的决定，周昀晋想了想，答道：“那就清爽一些吧。”
Sean的手指搭上他的头发，轻轻抚摸起来：“你的发质不错，平常有在保养？”
“没有。”
“那你要珍惜啊，到我们这个年纪头发就开始变少了……”Sean絮絮叨叨地念着，从桌上先拿起了一把薄梳，开始给周昀晋理顺发丝， “你是我们这儿的人吗？”
周昀晋明白对方看出了自己的紧张，在和自己闲聊缓解自己的情绪，于是不得不变更沉默不语到结束的计划，开口回答道：“是。”
“也在这读书？”
他的身上满是学生的青涩么？周昀晋审视镜中的自己，的确与身边的Sean，这样的社会人士气质迥异：“没，我刚从外面回来……”
“留学？”
“对。”
“毕业了？”
“家里有点事……就先回来了。”周昀晋含糊其辞。
Sean这样的人精，当即明白他存在难言之隐，于是话锋一转：“怎么样，他人其实还挺不错的吧？”
“您是说孟哥？他……很好。”周昀晋咀嚼着“很好”两个字，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对方笑起来的样子，心湖不由荡漾，他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
Sean捣鼓着他的头发，接话道：“你喊他哥？他大你几岁？”
“嗯，我今年二十三。”他的年纪和孟广思几乎差了一个人生阶段，这个沟壑，也许是他永远都追不上的。想到这，周昀晋不免在心中暗自叹气。
“哇。”Sean夸张地喊了一声，却没有下文了，反而勾起了周昀晋的困惑。
“怎么了？”
“我没记错的话，他还没和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交往过呢。”
“我们……交往？没这回事。”周昀晋闹了个红脸。
“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从来没带人来过我这儿，真带了个弟弟过来让我认识？你是他干弟弟？”Sean一边用夹子分别夹起他的头发，一边用剪子开始修剪垂下来的部分。
“不是。”周昀晋想摇头，在对方的剪刀威压下还是定住了，“我和孟哥只是——”
只是什么，互相利用的关系？这要怎么描述，才能被外人接受呢。
他说不出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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