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排好秘书去处理事故的收尾工作后,他们没有在医院停留,而是直接去了孟依斐的一处住所。
车上的气氛很僵,到了十字路口被红灯截停的时刻,开车的周昀晋终于忍不住从车内后视镜去看孟广思。
对方扭过头看着窗外,似乎不想和自己身旁的姐姐搭话。而孟依斐也把脑袋扭向另一边,不想理会孟广思似的。
两张酷肖的脸做出相同的举动,就像是镜像对称一般,看上去有些奇妙。
他回想起在医院的时候,孟依斐因为孟广思无意流露出的、对自己生命轻视的态度,和对方险些争执起来,因为在多人病房才作罢。
于是他和与孟依斐一起来的吴医生,便成了两块饼干中的夹心,无论做什么都有点尴尬,不如选择沉默。
“看什么,好好开你的车。”孟广思突然出声道。
周昀晋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直直看向路前方,观察着排队等候的车辆的状况。
“你还说别人,你自己呢?”孟依斐终于转过脸来,指责起孟广思的一意孤行,“这种事你为什么不联系我,或者联系小周?”
“能帮什么忙,来得及吗?”孟广思直言不讳到。
许是外人在,家丑不可外扬让孟依斐只简短地喊了一句对方的名字,示意对方不要强词夺理:“孟广思!”
可孟广思偏偏得理不饶人似的反驳道:“声音大就占理么?那我戴个扩音器,都得听我的。”
与自己姐姐争执的孟广思不知为何,终于有了点孩子气。周昀晋为对方有些陌生的一面感觉新奇,但他不敢说出口,也不敢表现在脸上,便只好装自己听不见。
孟依斐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选择了折中的说辞:“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必须告诉我一声,好吗?”
孟广思不置可否。
孟依斐对自己弟弟的倔强感觉无奈。就像从前一样,他们对在外的他有所疏忽,但带着补偿心理要为他做点什么的时候,他总是一言不发,直到问题发展到与最佳方案背离的地步,他还是对自己遭遇的麻烦守口如瓶。有时候甚至到麻烦告一段落,他们才得知孟广思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明明开口就能得到后援,孟广思为什么总要一个人扛着?
“你既然有求于我,就不能展现出一点诚意吗?”
她今天一天的行程,除了安排好的事项,便是在想办法执行孟广思的计划:以晟禾的名义为孟广思提亲的同时,将对方做空施氏股票的计划分派下去。
她绞尽脑汁工作了一天,到了晚上却还不能好好休息,在突然产生了一股奇怪的不适感后打去电话,得知的竟然是孟广思进了医院。
她当然知道施宇珩会采取反制的手段,却没想到对方可以为了警告孟广思过激到这个地步。
孟广思没有大问题让担惊受怕的她松了口气,然而到了医院却从对方口中得知,他早就猜到了,还要往枪口上撞,这让她的担忧悉数化为了愤怒,为对方一如既往地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愤怒。
不论孟广思准备做什么,想要获得什么,都不该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人的生命是宝贵的,经不起挥霍。
“孟广思,听见没有。”孟依斐严肃地讲。
见孟广思置若罔闻,孟依斐拿出了长姐的威严,终于让缄默不语的孟广思开了口:“我尽量。”
“向我保证。”
“保证不了。”
她从前乖巧的弟弟不知为何叛逆期来得比旁人更晚,到了现在还有一股反骨长在身上,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孟盛夏要比孟广思好管得多,起码对方顺毛摸还能商量,而孟广思却是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我不想一直监控你。”
“姐,你有这个时间吗?”孟广思挑了挑眉,没把孟依斐的话放在心上。孟依斐可是个大忙人,今天能抽空来见他,都让他意外。孟依斐这么说着,但连言语上的监督他都未必做得到才是。
“那我就让小周一直盯着你。”
一直偷听两人说话的周昀晋被点了名,难免心脏猛地跳起来。他借观察后者情况的机会,从后视镜悄悄瞥了两人一眼。
孟广思笑了一声,没接话。
周昀晋总是有意无意突破他的边界,但在这种问题上,作为他亲姐的孟依斐,尚且对干涉他的决定无能为力,周昀晋做得到吗?
他便权当孟依斐在外人面前为了保持体面这么说,不再争辩。
对话结束后,他们一路沉默地到了小区。
看到陌生的车牌,保安从保安室里走了出来,但在看到后座孟依斐的脸后,他马上打开了门。
车开到地下车库,周昀晋本以为要从楼梯上到地面的居民楼,却没想到孟依斐直接关了车库门。她走到车尾按了一下钥匙按钮,另一道库门缓缓升起,露出了电梯和步梯。
她刷了自己的钥匙卡,电梯发出了柔和滴滴声开始宣告运转,她按下电梯按钮,电梯慢慢打开。
“走吧。”
周昀晋本想扶一把孟广思,可对方不愿意,自己强撑着走进了电梯里。
电子屏上的楼层是3F,到了地点后,孟依斐大步走了出去。
他们先去了一趟客房。吴医生让孟广思躺了下来,又为对方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
“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取出从医院拿到的CT胶片,再次端详了一遍,“好好休息几天就好。”
他可没有休息的时间,只要腿还没断,他就得继续工作。孟广思叹了口气,但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孟依斐就出声道:“你在待几天,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他怎么放心得下?施宇珩近乎狗急跳墙,那他更应该加速推进:“姐——”
“这和你的计划也不违背。你就不能相信别人能好好执行你的安排吗?”孟依斐的话让孟广思一哽。
他对别人从来就没有抱过太大的信任,亲力亲为几乎成为了他的本能。可这有什么错呢?事实证明,只有自己能为自己负责,任何人都是这样。
但在孟依斐还在气头上的时候,他还是暂避对方的锋芒吧。
“姐,你先去忙吧,有吴叔和周昀晋两个人看着我,我还能去哪?”孟广思扫了一眼吴医生和周昀晋,心想支开周昀晋还不算很难,可直接听命于老头的吴医生,就不是那么好摆脱的角色了。
吴医生是他们的家庭医生,但供职十年来,周柯与很是信赖他,他们这些晚辈,倒还要尊称对方一句叔。孟依斐把对方叫来,显然就是用老头在给他施压,让他乖乖服从指令。
他转念一想,觉得孟依斐说得对,也许施宇珩和他想的是一样的——他一定会因为事故上头,然后贸然地做出决定,自然也会露出破绽。他现在也需要缓一缓节奏了。
既然施宇珩先动了手,那他便要对计划进行细微的调整。
“我在家也能干活,你不就想支开我么?”孟依斐对孟广思这迂回的战略哼了一声,“今晚好好呆在这里。我不会让你闲着的。”
“你打算安排什么事给我?”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早上才和我说了什么?”
孟广思的神经立即亢奋起来,他没想到孟依斐能这么快给他带来好消息:“姐,你真是神通广大。”
孟依斐微微仰起头哼了一声,孟广思这样的变脸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半小时后人过来。”
“我需要出去吗?”周昀晋适时地插了句话。他不知道孟依斐和孟广思姐弟俩要见谁,但推测是工作上的事,于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嫌。
闻言,两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孟依斐“嗯”了一声,似乎刚想起周昀晋的存在。
孟依斐想,对方实在太安静了,就像是房间里的一株盆栽,无意识中她就遗忘了对方也在这里:“小周,你有没有吃饭了?”她体贴地问到。
“还没有。”他也饿过劲了。先前听说孟广思受伤,让他连一点吃饭的念头都没有,过了该进食的时候,他现在没有什么吃饭的**。
“这样吧,你去二楼的餐厅坐会儿,好吗?我让他们把餐送过来。”
“孟姐,不用了。”周昀晋连忙摇了摇两只手,“我现在不饿。”
“去吃点。”孟广思在这时候发话了。他没想到周昀晋在房间里呆了那么久,居然连个外卖都没点。为了等他消息?何必呢。他在心里觉得没必要,可还是滋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感受。
听到孟广思这么说,周昀晋也不好得推脱了:“好。”
他走出了房间,孟依斐轻轻合上了门,将他隔绝在了外面。
走下楼梯的时候,周昀晋才忽然意识到,也许对方在礼貌地请他离开——为了私密的空间。
他对于两姐弟来说,的确是外人,而且还是手下公司的人,他的确应该避嫌,就像他主动提起的那样。只是孟依斐的高情商,让这件事变得像是对他的照料。
周昀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默默想到,他在人情世故上还不够成熟,看来要学的还有很多……
……
“大小姐,我也先出去吧。”吴医生服务了孟家这么多年来,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能力,于是在周昀晋离开后,也准备找个借口暂时避嫌。
“吴叔,有件事需要和你确认,所以得麻烦您暂时留一会儿。”孟依斐却出声阻止了他开门。
吴医生没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在房间里留下了。
他们静坐了一会儿,孟依斐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通了手机,在和对面聊了几句之后,对面似乎换了个人,她切换了语气:“是的,让他进来吧。送他一下。”
等孟依斐挂断电话之后,孟广思才饶有趣味地问到:“老施总的私生子,还真被姐你找到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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