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和季嘉月的谈话后，孟广思没有让司机送自己回去。
他选择回了一趟自己在郊外的“家”。
那儿不经常有人在，他们一家四口很少在那聚齐，但那儿有着他最挂念的存在。
Ivan作为烈性犬无法在城内饲养，而年老的它也需要舒适的环境，于是他将对方送到了那儿，托专人照管。
负责照顾Ivan的人会按时给他汇报Ivan的进食和身体状况，还有作证的视频。在他工作的空余，他都会看看视频里的Ivan发呆，每次看到Ivan，他的心就会变得轻盈，给予他忍耐的韧性。但看着视频里越来越没有精神的Ivan，他忍不住心疼。
他虽然决定在一切告一段落后和Ivan一起生活，但应该多回去看看、亲自确定对方的身体状态才是，可先前他刚回国的时候身体实在糟糕，Ivan感受得出来，他不想让它为自己担忧。
他的回避，终究是他害怕着亲眼看到Ivan的衰老……衰老指向的那种可能，让他不敢去想象。
回到别墅，汽车引擎的响声刚刚进入Ivan的听觉范围，Ivan的叫声就传了过来。
下车后，孟广思快步走到了门口。栅栏对面的Ivan已经站了起来，两只爪子搭在栅栏上，不住地吐舌，在急切地等待他。
他推开门，Ivan便小跑着绕了过来，直接扑到了他的身上。
孟广思伸出双臂环抱住Ivan，把脑袋搁在对方的脖子边：“Ivan，我回来了。”他蹭了蹭对方的皮毛，比起同年纪的狗来说，Ivan的皮毛还是充满光泽，但终究有些时间流逝染上的泛白。
Ivan兴奋地喊叫了几声，可声音也不似从前那般响亮，带着上了年纪的沙哑，更让孟广思心疼不已。
听到Ivan连续的叫声，他雇佣的人从屋里小跑了出来，见是他来了，连忙打了招呼：“小孟总，您回来了。”
“嗯。”孟广思应了一声。
“要不要吃午饭？我刚好在做。”对方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拘谨地问到，似乎没想过他会突然造访。
孟广思摇摇头：“不用了，让我和Ivan呆一会儿。”
对方点了点头，识趣地离开了。
孟广思放开Ivan，在草坪坐了下来。Ivan绕着他转圈，不停地嗅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口中的热气扑到他的脸上，然后舔了舔他的脸。
“好痒。”孟广思笑了起来，捧住了对方的脸，“别舔。”
Ivan委屈地呜了一声，停下了自己的举动。
孟广思轻轻按了按Ivan的背，对方便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下了。
孟广思搂住Ivan，对它喃喃自语起来：“Ivan，对不起，好久没来见你。我之前状态太差了，我怕你担心我。”
Ivan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因为他有些疲倦的语气不住地呜呜起来，似乎想要表达自己的关心。
“没事的，已经没事了。”孟广思微笑着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亲昵地同对方承诺到，“好想你。Ivan，再等等我好吗？最快一年，我就可以和你一起生活了。”
Ivan歪着脑袋，好像在思考他在说什么。但孟广思认为，对方应该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因为它很快欢快地叫了起来：“汪！”
“一言为定。”孟广思伸出小拇指，Ivan便凑上来抬起爪子和他碰了碰。
“汪！”
孟广思享受着和Ivan独处的时光，他们一起坐在庭院里，不做任何事，只静静感受风流过的凉意。
阳光洒在他身上，热量将他最近以来的郁结烘干。
只是这样难得的清闲里，他居然脑中闪过的是周昀晋的脸。
对方的脸和Ivan的脸时而重合，时而分为两个不同的形象。这样的错乱让孟广思有些心烦意乱。
“Ivan，我认识了一个人。他让我想不明白。”
他不会和任何人主动谈论周昀晋，因为不知该说什么，才不会让别人对他们二人的关系做出评判——他根本不需要别人的看法，他只是想把那些想得到答案的、不想细想答案的话都说出来，而不是藏在心中。
“世界上真的会有Alpha像他那样吗？我还没有见过。”孟广思慢慢说着，他用手指为Ivan梳理着背上的毛，对方舒服得嗷了一声，“他其实在骗我吧？”
“汪？”Ivan有点困惑地叫了一声，像是不太明白孟广思带着一点笑意，却又惆怅的语气。
孟广思叹了口气。
他感觉自己的心近来变得软和了，这不是件好事，起码对于他来说是危险的征兆。
明明施宇珩和对方身后的势力，就像悬挂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应该全心全意去应对，可他偏偏在偷闲的时候，会不住地自寻烦恼。
真是奢侈地浪费时间。
……
回到孟依斐的别墅时，已经是中午了。董彦走后，周昀晋又在狗咖待了两个小时整理思绪，直到将自己了解的讯息都整理了一遍，才开车回去。
如果现在有一个白板，像那些刑侦剧里的一样，那他就可以痛快地书写了。
周昀晋思索着，不由得思考起来，要不要求问孟依斐。毕竟对方才是屋主，他只是个借住的房客，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直到有人送来了午饭，他才意识到应该是进食的时间了。
然而早上的甜点还没有消化，周昀晋只好接过饭菜道谢后，直到对方离开，才悄悄把饭菜的保鲜膜包好，将它放进了冰箱。
他刚离开厨房，打算从楼梯返回自己住的楼层，就听到楼下传来了电子锁开门的声响。
“孟哥？”周昀晋趴在栏杆上往下望，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他的视线被房屋结构阻挡了，但声音应该是传到了对方的耳中，很快，一阵脚步声就由远而近。
“饭吃了吗？”孟广思出现在楼梯下方，抬头看着他。
“我出去吃了点，孟哥，你吃饭了没，我给你加热。”
孟广思没接话。他缓缓上了楼，走到了周昀晋的身边。
“聊得怎么样？”没有铺垫，孟广思单刀直入到。
周昀晋第一时间发现了孟广思的神情好像有点累，但这种疲劳并不是因为工作生出的烦恼，而是一种略带惆怅的疲倦。
他看不懂这种情绪背后的意义，心想不好得妄加揣测，于是没有问出口，只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还不错，”周昀晋不知道该怎么简洁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出口，只好慢条斯理地讲了起来，“他愿意帮我的忙。”
孟广思想，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身为普通员工的董彦，没有理由不选择周昀晋，最起码对方是出于想要保障英耀的普通员工权益才行动的。给董事会当狗腿，迟早是被当作垃圾抛弃的命：“你有让他为你做什么吗？”
周昀晋笑笑，为自己居然还没有一个系统化的思路感到抱歉：“我暂时还没想到……但他说，他会想办法帮我的。”他缺乏商业素养，所以一时之间还没有准确的计划，但董彦对此心知肚明，反而主动向他提出了一些方案。
“还有别的情报吗？”
周昀晋看着疲劳的孟广思，心中不由得犹豫起来，是否要说出他得知的情报：“孟哥，昨天我想和你说的事，现在可以和你说吗？”
“如果你想好了。”
“爸爸他……还活着。”
是么，周昀晋的父亲还活着？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只是对周昀晋来说，恐怕是种震撼，怪不得昨晚他对自己遮遮掩掩的。孟广思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那天晚上，他来找了我。”周昀晋慢慢回忆起来。
这个消息的重要程度应该怎么评判？孟广思在心中思考着。如果换作是他，恐怕不会有太大的波澜，既然对方让自己一个人活了这么多年，那么不如一直做个不存在的人来得好。可惜，周昀晋不会这么想。
“嗯。”他简单地应了一声，“和你说了什么？”
周昀晋不想和孟广思说出自己心中介怀的内容，他撇开了那些耿耿于怀的话，和孟广思坦白道：“爸爸说他可以帮我，如果我想拿到英耀的控制权。”
一个十几年来不露面的父亲，哪来的资本说这种话？他也不蠢，在听到周昀晋的这句话后，就知道对方为了鼓动周昀晋，一定说了不少和自己有关的坏话：“他拿什么帮你？”孟广思的语气渐渐冷淡。
周昀晋听出了对方的情绪变化，连忙解释到：“我感觉爸爸不是真心想帮我，但我也不明白他打算怎么做。”
“你觉得呢？他毕竟是你爹。”
“他可能对英耀有敌意。”周昀晋把苏姐告诉他的事模糊了一下，“但我不知道他准备怎么报复英耀。毕竟爷爷已经去世了，姑姑他们也不知去向……”
因为自己和爱人被英耀拆散抱有敌意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现在才打算行动，是不是有点太迟了？射箭还要有一个靶子，周昀晋的父亲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他和你提到我了吗？”孟广思冷冷地看着周昀晋。
周昀晋不禁呼吸急促起来，他想过孟广思会联想到父亲“苦口婆心”的话语内容，但真是因为如此，他才在昨晚难以启齿。
然而孟广思一定无法接受他的糊弄。他不能再摇摆下去，他必须——
只是他来不及说话，孟广思便按住他的肩头用力将他后压，原本就贴着栏杆的周昀晋，立即感觉自己的身体向后倾，快要从栏杆翻下去。
“你要选谁？”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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