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一路走走停停,仿佛通了人性,在等待着林程一跟上自己的脚步。
一人一猫就这样来到了合真山山脚下。
林程一自下而上地仰望着这座“神像”一样的山。
山间怪石林立,成片的杂草像一身衣袍披在山上,整座山比他预想的还要陡峭,看起来也鲜有人来,连条踏出的土路都看不见。
他看着看着,恍惚间自己好像已经站在山顶,脚下只有一块凸起的石头,堪堪撑住了他整个人的重量。
忽然不知是哪里的飞石砸中了他的大腿,脚下的石头失去平衡,骤然间脱落。而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自己跟着石头一起,坠落向无尽的崖底。
“喵嗷——”
一声尖锐的猫叫将他从幻觉中重新拉回现实,他一身冷汗,心跳十分剧烈,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是错觉,而是真实的体验。
尤其是飞石击中大腿的那一下,痛感十分真实,甚至此刻都还在隐隐作痛。
不对,这不止是痛觉,还伴随着灼烧感和一阵肉香味。
烫烫烫烫烫烫!
林程一一把抓向口袋,拎着发烫源就往地上一扔。
清脆的“叮当”声滚了一路,贴着山脚停了下来。
是先前洪水来临,他扶起程瑜时捡到的那枚铜铃,他一直揣在兜里,差点忘了身上还带着这个。
好在他随身挎包,考察前教授怀疑这边的干旱可能与地下火山有关,便让他们带了几个隔热的真空罐,而现在他的挎包里正躺着一个小真空罐,用来装铜铃刚刚好。
于是他捏着衣角,眼疾手快将铜铃从地上一把捞起,精准投放到罐子中,盖好盖子后长舒一口气,将罐子放回包里。
不错,这一套辗转腾挪如同惊鸿照影,行云流水般完美收场,实在不错。
林程一暗自给予自己最高评价。
“喵嗷——”
黑猫似乎有些着急,叫声明显急促起来,甚至又开始撕扯林程一的裤脚。
“来了来了,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呀?”林程一赶忙装起了罐子,再次跟上了黑猫的脚步。
猫猫又冲他喵了几声,听起来骂的很脏。
大白看起来对这座山颇有了解,甚至轻车熟路地带他找到了一条人类也能勉强上去的路。
只是对林某人来说有些许的困难。
好在四周没人,林程一爬到后面已是手脚并用,发丝都有些凌乱。
终于,大白停下了脚步。
林程一撑着膝盖,大口地呼吸着,像要把一路上缺的氧都给吸回来。
喘了一阵,这才恢复了些力气。
眼前赫然立着一栋小屋,看起来十分窄小,大概也就六七平米,屋子很低,屋外爬满了杂草。
大白冲着小屋不停地叫着,亮白的月光映在屋子上。
林程一这才注意到,这栋小屋没有大门,只有面前这堵墙的顶上,有一扇小窗开在高处。
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聪明的小林同学也进不了没门的房。
大白看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围着他直打转。
忽然大白似乎有了主意,冲他喵喵叫了几声,然后飞奔到屋子旁。
大白趴在窗子正下方的墙上,慢动作似地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着,爬一会儿便回头看看林程一。偶尔还用爪子敲敲墙砖的缝,示意他这个缝隙大,更容易落脚。
大白爬到窗台上,回头静静地看着林程一,默默等他实践。
一人一猫就这么安静地对视着。
林程一欲哭无泪地看着这面墙。
猫祖宗,这是你教一遍我就能学会的吗?
对不起。
猫教人,猫好。
人学不会,人笨。
林程一此刻只恨自己不是只猫。
大白静静地在窗台上蹲了一会儿,见林程一毫无动静,纵身跳了下来,走向林程一的方向。
这猫祖宗是又想到了什么新法子?
林程一好奇地看着大白。
大白就这么直直从他身边经过,走向了他的身后。
他转头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向他走来。
余青换下了昨晚那身灰扑扑的“村服”,穿着一身干净的长袖长裤,好看的肌肉线条在薄薄的面料下若隐若现。
他手里拿着一截刚折下不久的桃木枝。
林程一在他走过自己身边时,甚至闻到了一阵桃花的清香。
“余,余青,你怎么也过来了?”他疑惑的目光望向余青,猝不及防的相遇让他有点结巴,称呼在嘴边打了个转,听起来竟多了几分暧昧。
余青拿着桃木枝,走到小屋旁站定,绕着房子一边走一边戳戳画画,等到林程一好奇地走近时才开口。
“大白先来找的我,我去找桃木枝开门,它可能以为我走了,所以又去叫你了。”
“开门?”林程一好奇道。
余青指了指眼前的房子:“此处无门,所以我要开门。”
林程一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傻子:“我知道,我是说怎么开门?”
他突然觉得这美色好像也就那样,不都是俩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如果不长嘴那就更好了,起码不至于让人血压高。
余青恍然点头:“我忘了你……是普通人。”
他把“现在”两个字含糊了过去。
“人体有十二经八脉,每条经脉都在运行,只要改变了它的运行方向,就能改变一些事情,比如开门。”
余青说着,桃木枝画到了最后一笔,他冲林程一比了个“请”的手势。
林程一看着毫无变化,哦不,多了一圈鬼画符的房子,心底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哥们,你逗我呢?
林程一:“门呢???”
美色不仅不能顶饭吃,还容易给人气得胃疼。
余青不急不慢地解释:“先前这里有个阵法,用来束缚里面的东西。除此之外,还隔绝了外人视听,我刚刚只是破去了隔绝视听的部分,如果要解整个阵,还得做足准备。”
林程一心说这哥终于不谜语人了。
但很快他又发现了新的华点。
“那大白呢?它怎么知道里面有东西的?”还兴师动众把我们喊过来。
余青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有些复杂,林程一说不明白,感觉有些惊讶、有些匪夷所思、还有些怜悯……和嘲讽。
余青:“猫不是人。”
林程一:“。。。”
你赢了。
他觉得自己跟美色可能八字不合,不然怎么他说的每个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总是听不明白呢。
他面朝着余青,指了指房子:“您请。”
余青没听出他语气的阴阳,干净利落地“蹬蹬”两下,踩着墙壁就翻了上去,单膝半蹲在窗台看着他,等他上来。
……
牛。
林程一仰头看着那高了自己半截的高度,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学着余青走到了窗下。
“喂,余青,拉我一把。”
林程一秉持该认怂时就认怂的态度,冲着余青服了软。
当然,对余青而言根本什么都没听出来。
不过他似乎早有预判,在林程一开口的时候就向下伸出了手。
林程一向上跳了一下,触到一个温热的掌心。那手掌一如初次相见那晚一样大而温热,一把将他拽住,轻松地就拉上了窗台。
两个一米八几的人就这么挤在窗台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甚至都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
林程一感觉有点热,他推了余青一把,“你快下去接着我。”
余青乖乖跃下,用迅捷的动作遮掩住自己红了的耳根。
随着林程一一声“哎哟”落地,屋内的重归一片安静。
他揉着震麻了的小腿抬头时,发现里面被阵法困住的,不是什么奇特的怪物,而是一个小女孩。
小屋正中躺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
大白蹲在窗子上,急切地冲他们叫着。
余青走过去,虚虚地将手覆在小女孩的额头上,闭目细细感受着。
片刻后余青好看的眉扭蹙起来:“她现在经脉异常紊乱,常人若是如此早已暴毙。”
他说完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林程一就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半晌,余青忽然再次开口:“她的经脉竟然渐渐恢复正常。而且,我还感受到了和那个道士一样的气息。”
林程一:“老村长?”
余青:“灵夔。”
林程一觉得这名字耳熟,他猛然间想起……
“山育太阴,庇泽沃土,灵夔垂祥,嘉谷昭苏。”
他第一次见到老村长时,他嘴里的念词提到了灵夔!
林程一正想开口,就见余青已俯下身,从怀里掏出朱砂,用指尖蘸了一点,轻轻点了两下在小女孩的太阳穴两侧,随后再次将手覆在小女孩的额头上。
他看见小女孩的手指微微勾动。
“她醒了。”林程一冲余青叫喊道。
余青收回手,额间渗出一丝微微的汗滴。
林程一摸了摸包,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又过了片刻,小女孩微微眨了下眼,随后安静地坐起身,就像普通的一觉睡醒了一样。
林程一看了看余青,见他完全没有开口的**,便试探性地张口。
“你好?”
小女孩完全没想到小屋里会有来客,听到声音的瞬间如同受惊的小鹿,撑着刚刚苏醒还有些僵硬的身体,跌跌撞撞躲向角落,惊恐地看着他们。
林程一冲她摊开空着的双手:“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
小女孩不说话,依旧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
林程一又向后退了两步,抵着对角的角落,指指窗户:“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不要怕,是大白带我们来救你的。”
小女孩看了看床上黑猫,没能理解他口中的“大白”指的是什么,依旧紧抿着唇。
林程一完全不会哄人,于是他求救地戳了戳余青。
余青终于开了金口:“救完人了,我们走了。”
说完他带着林程一转头就走向窗户。
这次甚至不需要林程一自己动手,他直接拎着小林同学就从窗户一跃出去。
林程一茫然的当了次被拎的小鸡仔。
小鸡仔在出“窗”前,似乎听到了里面传来一声轻细的“谢谢”。
待落稳后,林程一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余青:“你真就只是救人的,你不觉得这奇怪吗?”
余青指了指林程一手腕上的手表,“到时间了。”
“门”要关了。
余青随后递给了林程一一张纸。
这纸十分古老,泛着老旧的黄色,边缘有锯齿状的裂痕,像是从哪本古书里撕下的残页。
上面只剩下隐约可辨的几个字迹。
“……灵夔……三尸……”
林程一讶然:“这是从哪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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