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爱丽丝来说，随机应变并不是她的弱项。
既然船到桥头，人在塔下，这塔自然是要登的。
布朗夫人轻拍爱丽丝的手背，示意她可以松开手臂了。
“您不和我一起上去吗？”爱丽丝神情真挚地做出邀请。
“她现在还不适合见我。”布朗夫人对着爱丽丝粲然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丫头。”
“那您能帮我把我的两个同学带到这里吗？”
“我还以为你不想让他们来呢。”
爱丽丝笑了笑，“我们是同学，也是同伴。”
即使作为魔女，这种时候她也是希望他们来的。始终让人富有安全感的赫尔，看起来不靠谱其实很有责任心的约翰，还有擅长见缝插针随机应变的她自己……真是各怀鬼胎但让人安心的组合啊。
“现在他们都不在，你想怎么对付那丫头？”布朗夫人指着塔楼道。
爱丽丝没有立刻应声。
听着身后的热闹而充满人情味的喧闹声，她很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虚幻的半月湖镇，只有这座塔不热闹。
塔里的人现在也没有走出来，塔外的人似乎也从来没想过走进去。
现在她的力量较最初成长了很多，上次系统通知魔女之心成熟度为15％时她就能够明显感觉到体内的魔力正在呈指数级增长。
而现在被肆意使用依然源源不断的魔力正提醒着她，魔女之心的成熟度还在继续加深。只是不靠谱的系统又不知道去哪了，没有人通知她而已。
越来越多的魔力理应带来安全感，爱丽丝心里的阴霾却挥之不去。
能力越成熟，爱丽丝越是确定，构建出这样一个梦境是她现在根本做不到的。
即便如布朗夫人所说，金雀花做到这件事是利用了前代魔女留下的遗产，金雀花的能力也绝对高于刚刚开始使用魔女能力的她。
爱丽丝甚至怀疑在这个梦境世界里，她的魔法卷轴没有一样能够生效。
而另一方面，促使魔女之心成熟的介质是负面情绪，她的情绪总体正常，赫尔的情绪基本稳定，约翰倒是有不少负面情绪，但要说凭他一个人支持魔女之心这样成长，系统都会突然诈尸。
剩下的负面情绪只能是来自半月湖镇的人了。
在一个平安喜乐，充满节庆气氛的梦里，人是不应该有这么多的负面情绪的。
构建这个梦的人究竟想做什么就变得值得推敲起来。
“随机应变吧。”爱丽丝微笑说道。
她不只是希望他们来，而是确定他们一定会来。而在他们，尤其是赫尔降临这个梦境之前，她有自己要做和该做的事情。
布朗夫人不赞同道：“难道你就打算靠运气找上门去？”
“所以我这不是在装可怜、扮天真，希望您能心软，给我传授点秘诀嘛？”
爱丽丝一双蓝眼睛眨啊眨，看得布朗夫人错愕之余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笑让爱丽丝窥见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就像在这张苍老的面容下方有一个更活泛、更有趣、更随性的灵魂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我会一种魔法。”布朗夫人收敛了笑意，“看得出你是个学魔法的好苗子，如果你能学会它，说不定确实能把你那两位——同学马上带到这里来。”
“拜托您了！”爱丽丝双手合十，像乞食的幼犬般望着她，“是传送魔法吗？”
布朗夫人抬起手臂，在少女蓬松的金发间落下一次轻抚，“不，是一种缩短人与人之间距离的魔法……在现代魔法学中似乎称它为‘心灵沟通之术’。”
“心灵……沟通之术？”爱丽丝喃喃地重复着。
“对，心灵沟通之术。”
……
约翰跟在赫尔身后，时不时回头望一眼他们身后飘浮着的“人”。
这个人悬浮在空中，以腰为节点对折，四肢软软地垂向地面，比起人倒是更像一件巨大的行李。
随着赫尔与约翰前行的步伐，他也会向前继续飘浮，漆黑的袍角缓缓摇曳，一双手偶尔会从袖子里露出。
那双手苍白、僵硬，指甲长而尖锐，皮肤上还有淡淡的斑点。
约翰每次看到他的手都忍不住狠狠吞咽两下口水。
那已经完全不是属于活人的手了，而这双手曾经差点刺破他的喉咙。如果不是赫尔反应快，现在他应该已经是一具倒毙的尸体。
改良版血荆棘神术拥有比原版血荆棘更大的生效范围，笼罩一栋小型建筑不成问题，连施术者本人在范围内都无法规避它的效果。赫尔更是掌握了边移动边施展它的技巧。
于是其提取圣光的特性让小镇里唯一仍然在体内拥有圣光的哈维神甫成为了最明显的目标。
他显然已经失去了神智，只剩下一具被狩猎本能支配的肉身。也正是这份本能让他被改良版血荆棘捕捉到踪迹后能够以非人的反应发起袭击。
那是约翰第一次看到赫尔拔剑，圣光在他掌心瞬间成型，一柄与他从不离身的短剑完全相同的光剑随着利落的抬手动作闪出真实金属般的寒光。
然后那马上要触碰到约翰咽喉的锋利指甲随着手一同无力地垂落下去，僵尸抽搐着倒在地上，四肢的韧带都被同样的伤口割断，只有浑浊的眼珠里还有不详的红色凶光。
没有剑归鞘，因为光剑已然随着赫尔的意志在空气中散落为斑斑光点。
约翰不知道什么情况下他才会真正拔出腰间那柄剑，但他直觉最好不要有那样的情况。
在简单的检查后，赫尔确定哈维神甫的灵魂已经从这具僵尸的身体里溜走或沉睡，于是用了个简单的魔法让失去行动力的僵尸漂浮在他们身后，带着约翰在小镇穿行。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找到金雀花，然后想办法解决魔兽潮。
赫尔的每个动作仍然稳定、流畅，没有透露出任何焦躁感，可是约翰觉得他可能有点焦虑。
约翰也有同样的不安。
圣女为什么找不到魔女的所在？
难道金雀花不是魔女吗？
总不可能圣女不是圣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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