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婆娑,纸钱夹杂着符纸于空中飘来,安静的夜里传来阵阵敲锣声,将一切喧嚣抹去,万籁俱寂,仿佛连时间都暂停。
红丝绸随风飘向远方,远处叮铃作响,未知性让人感觉深深地恐惧,唢呐声响彻云霄,云雾迷蒙间,一座熟悉的轿子缓缓出现,女人的哭泣、小孩的嬉闹、男女的交谈,在耳边像是阵风吹过。
霎时间警铃大作,现在这些妖魔鬼怪都来齐了!
“你没将鬼娘子困住吗!?”山谷里那只妖怒喝出声,他目光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轿子,浑身战栗。
寒妖故作冷静道:“不可能啊,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可能啊?!”
“吉时已到,有请新娘出轿!”
一道杀气传来,寒妖转身将一把剑刺去。
季千婳垂眸看着捅进怀中的剑,喷出一口鲜血,眼神开始涣散,缓缓跪下。
狂风大作,将一切吹散,那抹红色的身影缓缓下了轿子,于风中站立。
鬼娘子抬手指向温绝期所在的方位,下一秒身后的纸人唰的一声窜了出去,一一被寒妖斩断。
“我其实,还挺想继续玩所谓的婚嫁。”鬼娘子忽然出声。
闻声,温绝期瞳孔地震,这熟悉的声音,一切都合理了,怪不得那股幽香那般熟悉。
怪不得最后的那句会见面的。
一阵狂风吹过,鬼娘子的红盖头随风而去,他的发丝顺着风飘动,清冷如月,高不可攀,纵然眼前的人生的极其好,可他的眸中太冷,看不出一丝情绪。
“沈师叔!?”于秋声音颤抖出声,她不敢相信鬼娘子居然是师叔,那她先前做了那么多无礼的事…
沈延偏过头看向倒在地的女子,询问:“这是你们朋友?应该是吧。”
随后,他捡起地上的一张空白符纸,咬破手指于上边写着什么符咒,他双指夹着符纸看着它燃烧殆尽化作灰尘,轰的一声,地面上的空白符纸向四周散去同样化作灰尘,数张纸钱化作纸人平地而起,冲向二位妖物。
“温绝期,我的笛子呢?”沈延才想起来这一茬。
温绝期一听提起笛子,支支吾吾道:“就是,你那个笛子,被那个妖物毁了。”
“……”
数道红光从地面窜出来,化作了符咒将四周包围一个圈,正是先前的妖术“狂欢”!
可同以往不一样,两位妖物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无法动弹。
时间一分一秒的耗去,沈延眼看着逐渐虚弱的妖物,他退后几步任由身后蠢蠢欲动的纸人冲上前去将他们吞食。
随着妖物的消失,困住他们的锁链化作虚影消散,三人极速下坠,沈延抬步冲去只堪堪接住于秋一人。
于秋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之人,又气又恨道:“我在他的身上嗅到了一股你的气息,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来了栖梧山,你送我的玉佩指向了你的位置,可当我见到四月初我便知道你真的来了。”
沈延将人放下,道:“于秋,你鲁莽了。”
“我……”于秋垂下头,退后几步拱手道:“是,暮宁知错。”
于秋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季千婳,还是大局为重,道退:“师叔,季小姐的气息愈发微弱,请让我将人送下山治疗。”
“嗯。”
池云深见状,拱手道谢也匆匆离去。
目前只剩下了沈延及温绝期二人,温绝期静静的看着对方,一切都太过匆匆,甚至连个过程都不曾得知,以及为何沈延会在此地,他又为何成为了鬼娘子。
还有,他身上的怪异之处愈发浓烈,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流失。
“你别用这个目光看着我,”沈延不咸不淡的拍向他的脸,他将温绝期拉到怀中将下巴靠在肩上,再也维持不了从容不迫的态度,咳出一丝血,浑身瘫软在温绝期的身上,但还是强撑自若道:“你把我放回轿里,一切还没结束。”
“沈寄词,别逞能了!”温绝期见他还是一副不当回事的态度感到愤怒,他将明明比自己还高大的人抱起,探究的凝视着他。
怎么可能还会送回轿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沈寄词。”
沈延疲倦的抬眸看着温绝期,平淡道:“我一直在陷入无止境的循环,第一次是遇到来此的沈氏弟子;第二次我“杀”了鬼娘子代替了她的位置;第三次我在院中设局,将所带的符纸通通撒了;第四次鬼娘子起轿;第五次本该是真正见一面鬼娘子,可是你的出现打破了,你变成了那第五次。”
“如果是我变成那第五次,会如何?”
“你会被选中,陷入所经历的一切,所以趁我还未打破,快走吧。”
“你,为什么掐我。”很不对劲,他觉得并不是无缘无故。
沈延并未回答这个问题,“每一次的循环都会留下痕迹,也就是你所见到我的时候,那其实是曾经所发生,而在第四次与第五次交接处我们重逢了,但进行第五次时,因为你的踏入所以被牵扯进循环,你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趁一切还未回归正轨之时。”
温绝期将人挑了一处树下安置好,他蹲下身盯着眼前身着嫁衣的男子,道:“越说我越好奇。”
“别去,”沈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温绝期,你……”
温绝期向前凑近一点,不再散漫的态度,严肃道:“告诉我,沈寄词,你到底在做什么。”
少年的表情十分严肃,脸贴的很近,都能感受到他鼻息的温热。
沈延闭了闭眼,终是败下阵来,风吹着发丝,他的目光平静,道:“温绝期,你也知道,我是个邪门歪道,传出去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他眸光骤冷,一字一句,“我的目的就是收集一切妖术,懂了吗。”
温绝期撇过了头,轻嗯一声,道:“那我,我也要去。”不容拒绝。
沈延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摇头算作拒绝。
“话说,你有多余的发带吗?”
温绝期神色一怔,目光古怪的看着对方,还是将自己头上的发带扯了下来交付于对方,长发款款落下,他将手腕处缠绕着的发带松下别扭的扎上。
看着手中的发带,沈延欲言又止,不是可以将自己手腕的发带给自己吗,为何非要从头上扯下。
沈延莫名道:“温绝期,你喜欢于秋是吗。”
温绝期神色一怔,无言却也并未否决。
沈延继续道:“是个……很好的姑娘,喜欢也不奇怪,我是她的师叔,也算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她有时过多的在意我,你不必放在心上。但其实,我还是想希望你跟池云深公平竞争,池云深那孩子对她不赖,虽说起初带着目的,但他的态度众人都看在眼底。”
沈延像是在诉说他的遗言般,云淡风轻。
“你是我的徒弟,”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笑了声,无奈的笑着自己,“虽说我并不是很想称呼你为徒弟,但事已成定局,温绝期,若今日我死这里,我会拼尽全力将你送出。”
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切在此刻荡然无存,世界寂静的可怕,只听见了心跳声响彻。温绝期皱眉疑惑的盯着对方的眼睛,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什么就扯到死了?他是在说遗言吗?
“你,不要笑,怪吓人的。”温绝期半响才憋出一句话。
“我又不是不会笑,”沈延起身轻敲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步伐坚定的走向轿子。
“不要走,”温绝期看着从手中滑落的布料,逐渐远去的身影,毫不犹豫的踏进了那座轿中。
“沈寄词!”
唢呐声响起,“吉时已到,起轿!”
倒在地面的纸人缓缓起身,重复着一如既往的流程抬起了轿子。
可温绝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轿子的离去,无法动弹。是知晓我会跟上,所以将我困在原地吗。
他不理解。
为什么沈寄词会变成这副模样,他不该是这副模样,他凭什么是这副模样!
轿子隐匿在了雾色中,直至彻底消失在边际。
敲锣声于此刻响起,一道弓着背的身影出现,一直以来都是听见声响,却未见其人,而在此刻,他终于出现。
打更人脸瞬间转向温绝期,他清晰的看到是一位老人家,可那双眼睛空洞一片,被挖去了双眸。
可打更人好似并未见到温绝期般,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向前走去——每一击笃笃声就像敲击在了心头,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晚的风在空中盘旋,刺骨的寒风忽然变得温柔,轻拂过发梢,轻拂过面颊,衣袂飘飘,不知何处而来的竹叶从眼前飘过,我的视线顺着落叶的飘动,悠扬动听的琴声在宁静中响起、嬉闹声在耳畔响起。
“给姐姐笑一个嘛。”
闻声,温绝期猛地转过头看向树下,明明刚才还是颓垣败壁的场面,却变成了山明水秀。
少年静立树下,身姿挺拔如松,一席青衣似清竹,高洁清雅,清冷如玉。清风吹动着他的刘海,那抹黄白的发带在空中飘动,少年半张脸在暖阳的映照下格外动人。
“好啦好啦,不要打趣他了。”
屋内走来一名女子,春日,她站在纷纷扬扬的竹雨中,一身素白长裙,裙摆轻轻摆动,如蝶翩跹,云髻轻挽,斜插一支桃花玉簪,端庄中流露出淡淡的忧愁。
“慕光!别拆台嘛。”女子抱怨道。
那名女子穿过人群一眼就见到了那夺目的少年,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表情更清晰了,虽说还是一脸淡漠。
她的眼眸如春水般温柔,始终落在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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