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靠近他！”鬼娘子怒吼，刺耳的尖叫声在寂静的夜幕降临，掀起一阵阵狂浪。
仅是几秒，沈延将目光挪向了鬼娘子，在众人始料不及下，他将腰侧那尘封已久的剑拔出，冒着黑气的剑直直挡在她的面前。
他用只有二人所能听见的声音说：“什么是我变了，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忘了什么。”
鬼娘子轻笑着开口：“如果，我们还能再见，算了，答案就在这里……”说着她指了指心口。
在惊诧的注视下，那把剑被弹飞，紧跟着的是沈延直直撞向后方轿子上，撞击力将轿上的铃铛晃动发出剧烈的声响。
可不知为何，就是很奇怪，沈延，他居然诡异的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垂着的头缓缓抬起，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我杀了你们。”鬼娘子见状暴起。
她凭空召唤出一把骨鞭，那是道浑身暗红的鞭子，不知用着什么骨头制作而成。沈延看不见她的脸，但却从浑身散发出的气息看出：
她动怒了。
并不理解，为什么？
就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新娘？
江云青疑惑的目光转向沈延，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他面露不解，想要个解释。为什么沈延还能够云淡风轻，为什么他并不当一回事！？
只见男人站起了身，抬头同手向明月，一张符纸落在了他的手中，唰的一声焚烧，那把席卷着黑气的剑回到他的手中，他向着明月扬起一抹诡异的浅笑，不明形容，像是欣喜，又像是癫狂。
他挽了个剑花，下一秒逐渐走近。
“沈寄词！”
“沈延！”
“沈延。”
三道声音齐响。
有呼唤，有愤怒，更有疯狂。
扑哧一声，那把剑直直刺进了她的心口。
鬼娘子颤抖着转过头，见来人，愤怒的情绪瞬间泄了气，死在他的手中。
“我们，还会再见吗。”
温绝期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所见第一次持剑的男人，眸光晦暗不明。他探究的寻着他的视线，却见他冷漠的看着身前逐渐消散成红色粒子的鬼娘子。
“沈延！”江云青气冲冲的一步步走向沈延，有许多疑问想要询问：“你倒是给我个解释，为什么……”
话还未说完，温绝期打断道：“想必师尊已经累了，还望让他先行休息。”他的话很强硬，不容拒绝。
听后，江云青火气更甚，他转身怒瞪温绝期，可对方的目光很冷，毫无温度可言。
似乎在哪里见过这道目光，他回过身看向沈延。
没错，那种目光，毫无温度，亦如他。
————————
温绝期抬步走向沈延，从江云青的身边掠过，他伸手牵住仍在出神的人，自顾自的将人带走。
无人之处，温绝期将人的手松开，他肯定道：“你们，认识。”
“我同江云青出自同一门下。”
“我说的不是他！我说的是，鬼娘子。”
沈延微微歪头散漫的看着他，那双瞳眸里看不出丝毫感情及故事，就像一抹黑暗的存在，仿佛全世界在他眼中都不足为过。
“你的话太多了。”
他唯一开口的一句话。
我试图在他眼中寻找一丝怒意，一丝烦躁。可什么也没有，他仅仅是在很平常的说出这句话。
“你还是沈寄词吗？”温绝期顿感不妙，自从他进入了那个世界，一场幻景所制造的世界，一切都变得不对劲，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他？
沈延举起那把带着黑气的剑，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下毫不犹豫的划破了手臂。
“沈寄词，你在做什么？！”温绝期不可思议道，他觉得他可能疯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
沈延缓缓将剑收入鞘，血液在顷刻间凝固，他不疾不徐道：“该睡觉了。”
夜色昏昏沉沉，逐渐在黑暗中昏睡。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远处的钟声回荡在山谷间，夜色愈浓，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石梯上走来，那人拖着黑色骨鞭，游荡在寂静荒芜的夜幕中。
他的身前忽然倒下一道红色的身影，那道骨鞭慢慢的落在红色身影的脖颈处，紧紧禁锢着，他轻轻一拽，那道身影上身随之向上拽起。
冰冷的、死寂的目光，夜幕中久久不得平息。
次日清晨。
温绝期久违的做了一场美梦，已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忘记了。
“沈寄词！”
他忽然想起了，还有沈寄词呢。
“叫我？”
抬眼看去，沈延平静地靠在木椅上，双腿随意的交叠，发丝顺着肩膀倾斜而下，他微微抬眸，对上少年的瞳孔，他轻歪了歪头，似笑非笑。
见人醒，他缓缓离开木椅站起的走向他，无瑕的青衣一尘不染，他毫无神色的走上前，迎面而来的威慑感，让人不禁质疑这还是沈延本人吗。
他只是不咸不淡的轻瞥了下温绝期受伤的手，看着对方抬起那张仍是稚嫩的脸，他伸手扣住下巴左右来回挪动瞧瞧。
温绝期用那张脸上还带着划伤的脸直勾勾的盯着对方，那双瞳眸里倒映着沈延的影子，像极了一条等待表扬的小狗。
“听些话。”沈延语气淡漠，眼中却又带着怜悯。
“你，发生了什么？”温绝期愈发感到不对劲，眼前的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大的改变，他竟不可思议沈延会说出这种话，甚至会怜悯的看向自己？他迟疑道：“你还是沈寄词吗？”
“我自是沈寄词。”沈延松开了手。
莫名的空落感，温绝期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不知自己为何感到兴奋、激动。
温绝期抓住那抹衣袖，看着柔软的布料在手中滑落，看着那道身影逐渐转身离开，他艰难的开口，带着惶恐不安，近乎恳求道：“不要走。”
可那道大门依旧不留恋的关上了。
哀求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温绝期猛地惊醒摔下了床，他环顾四周，原来只是一场梦，但自己为什么会梦见…梦见自己在乞求沈寄词。
“你在叫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昏暗的屋内响起，叮铃叮铃的声音随之响起。沈延平静地倚靠在木椅上，双腿同样随意的交叠，他正在晃动着手中的铃铛。
是沈寄词，没有梦中俯瞰众生的不屑感，也没有那种诡异的威慑感，是他真正所认识的沈寄词，可为什么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梦见你了，”温绝期张口即来，直白的说，他扶着床边缓缓站起身，他看着黑暗中发出叮铃叮铃的声源处，抬步走近，“你在做什么？”
铃铛声停了下来，沈延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淡淡道：“伸手。”
温绝期虽不懂，但照做，下一秒，一个精巧的铃铛放在了他的手心。他眨了眨眼，不解。
“送你的，”沈延将他的手握住，暗色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一定也是面无表情吧。
温绝期感受着对方冰凉的温度，疑惑，“你不怪我把你的笛子，弄坏了吗？”他在期待对方的回答。
“你不说我还不记得呢，”沈延收回手，道：“那你要还我吗。”
“不。”温绝期果断拒绝，他忽然更加贴近，一把侧坐在了对方的腿上，像个孩子般倒在了沈延的怀中，把玩着他那顺着肩膀倾斜而下的马尾，不以为意道：“不会怪我的吧。”
一只手搭上了温绝期的发顶，像在顺毛样抚摸，“总是会给你点特权的。”
“你变了。”温绝期抬眸深深记住眼前的人，他当时仿佛把我当做一个宠物般。
自那时起，沈寄词变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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