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最近拍戏状态怎么样？”周晴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关心到。
顾景初从窗外收回视线，唇角扬起一个让人安心的弧度：“挺好的周姐。导演很有耐心，对手演员也专业，搭戏很顺畅。”他稍稍坐直了些，语气转为认真，“张姐那边，下部戏还是她制片，今天饭局上她说合同已经签好了？”
周晴点点头，目光仍通过后视镜细致地观察着他：“看你最近瘦了不少，是不是戏份太重了？”
“古装戏嘛，造型要求高，保持清瘦些上镜更好看。”顾景初轻描淡写地带过。
“合同是签好了，但片酬给的是友情价。”周晴语气平静，“这个本子确实不错，导演和制作团队都是S级别，有爆款潜质。我想着，与其纠结片酬，不如赌一把。”
“没关系，片酬都好商量。”顾景初的视线重新投向窗外流动的夜色，“好剧本可遇不可求。况且……”他顿了顿，“张姐这些年给的机会，都很有眼光。”
周晴从后视镜里看了他片刻，终是没再说什么。她知道顾景初从来不是计较片酬的人，比起金钱，他更在乎作品的质量和团队的专业度。
“你和陆清衍……是怎么回事？”犹豫半晌，周晴还是将盘旋已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余引擎低沉的嗡鸣。顾景初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灯，唇边泛起一丝苦涩。
“他要分手。”他轻声说，这四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部力气，再无法描述更多细节。
周晴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心头一紧。作为一路见证他们走来的经纪人，她比谁都清楚这段感情对顾景初意味着什么。
“景初，你们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我都看在眼里。”她放缓了车速，声音温和而坚定，“这两个月，他深居简出，你......——既然彼此都放不下，不如先给双方一些空间，各自整理心情。”
她斟酌着用词，既不能点破陆清衍过强的控制欲曾让她忧心，又不能在此刻劝顾景初彻底死心。她知道，现在唯有给他留一线希望，才能支撑他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时光。
“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既然根基还在，等情绪平复了，总有转圜的余地。”
“周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顾景初知道周晴在担心什么。他望着窗外，心想已经两个月了，陆清衍音讯全无，看来是铁了心要分手。只是这分手的理由，至今想来仍觉得荒谬。
“刚才那位沈总，”周晴适时转移了话题，“是你下部戏的主要投资人。他母亲以前是圈内很有名的制片人，父亲是沈氏集团的老总。沈总本人之前在国外留学，后来创业在做AI公司，听说做得很成功。”
顾景初微微蹙眉：“那他怎么会回国投资电视剧？这两年的市场环境并不算好。”
“这个剧本好像是他母亲先看中的，原本打算亲自制片，让他父亲投资。结果他母亲前段时间生了一场病，项目就搁置了。沈总知道后，就主动接了过去。”周晴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斟酌，“我听说他这次回国主要还是发展AI业务，已经和几家互联网巨头、新能源车企达成了合作。估计不会过多干涉拍摄的具体事务。”
顾景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想起新戏的剧本——讲述的是一个青年在异国他乡独自求学、创业，最终找到自我价值的故事。主人公在陌生环境里的孤独与坚持，在文化差异中的碰撞与成长，或许确实与沈年的一些经历不谋而合。
“看来这个剧本对他有特殊意义。”顾景初轻声说。
“或许吧。”周晴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些都是猜测。重要的是，这个项目现在有充足的资金支持，制作团队也是顶配。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放心吧周姐，我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的。”顾景初的声音很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周晴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你向来最让我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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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快乐！”
随着导演的一声宣布，片场顿时被欢呼和香槟的气泡填满。
转眼又是两个多月过去，当工作人员将庆祝杀青的花束递到顾景初手中时，他脸上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原来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这样轻松地笑过了。
果然，人还是需要工作的。在片场这方天地里，他可以暂时忘记那些纠缠不清的心事，全身心投入到另一个人的悲欢离合中。此刻卸下角色，久违的轻松感让他整个人都明亮了几分。
“顾老师今天状态真好。”造型师一边帮他拆头套一边笑着说。
顾景初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快乐是这样显而易见。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陆清衍说过，最喜欢看他发自内心笑起来的模样，说那时候他的眼睛像盛满了星星。
手里的百合开得正好，香气清幽。他低头轻轻碰了碰花瓣，忽然觉得，或许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此刻，他是真的在为完成一个喜欢的角色而感到喜悦。
这就够了。
按照惯例，杀青后顾景初会有半个月左右的假期。以往这个时候，他总会迫不及待地飞回北京，回到那个他和陆清衍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家。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踏进那个只剩下回忆、却不再有主人的房子。
他忽然很想回家。不是北京的那个“家”，而是真正有父母在的家。人大概总是这样，在觉得疲惫和孤单的时候，最本能渴望的，还是来自亲人的、最原始的温暖与慰藉。
“周姐，”顾景初转向经纪人，语气轻快，“我准备回趟杭州，好久没见爸妈了，还怪想他们的。”他刻意将回家的缘由归结为思念亲人。
周晴何等敏锐，却只是从善如流地接话：“好呀，你也大半年没回家了吧，是该回去看看了。我给你订明天的机票？”她语气自然，动作利落，当即就开始查询航班。
“谢谢周姐。”顾景初笑了笑，语气真诚，“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定胜糕。”
“好呀，”周晴抬头，目光在他清瘦的脸庞上停留一瞬，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你也趁这几天好好吃饭。你现在太瘦了，叔叔阿姨看到肯定要心疼的。”
“哈哈，放心吧，”顾景初配合地舒展了一下手臂，试图让气氛更轻松些，“这半个月没戏拍，以我妈的手艺，我估计得胖好几斤。”
车窗外的阳光落在他带笑的眉眼间，仿佛驱散了些许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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