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湿滑的路面上疾驰。于栖迟紧盯着平板上的监控画面，吴雅最后出现在宿舍楼后门，被一个穿雨衣的身影半扶半拽地塞进了一辆白色面包车。
“车牌被泥水糊住了。”孙森懊恼地捶了下座椅。
许澈拨通指挥中心：“调取所以7开头的所有白色面包车信息，重点排查近两年有违章记录的。”
于栖迟放大监控画面，雨衣人抬手的一瞬间，袖口露出一截银色手链：“暂停！这里！”
画面定格在雨衣人右手腕部，一条造型独特的蛇形手链，鳞片纹路清晰可见。
“查查这条手链。”于栖迟将图片发给技术科，“可能是关键线索。”
市局会议室灯火通明。投影仪上并列显示着两名死者的照片，法医正指着幻灯片讲解：
“夏殊和赵梦的死因相同，都是注射过量□□导致心脏骤停。但值得注意的是，”他切换图片，“两人体内都检测到微量苯二氮卓类药物残留，说明凶手是先迷晕再行凶。”
“专业手法。”许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档案，“苏悦在精神病院期间，曾协助药房分发药物两年。”
于栖迟接过档案，苏悦的病历上赫然写着：“患者对药物剂量有异常敏感度，能准确配制复杂药剂。”
“最新发现。”孙森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证物袋，“在赵梦工作室找到的！”
袋子里是一本发黄的日记本，扉页上画着五个卡通笑脸，下方签着五个名字，正是微笑社的五名成员。翻到最后一页，日期停在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她们骗我喝下硫酸，说只是染色剂。我的舌头烧穿了，喊不出声。周雯按着我，赵梦录像，夏殊在笑……只有吴雅跑了，懦夫。我会记住今晚，记住每一个微笑背后的背叛。——苏晴
日记本边缘有干涸的血迹，经检测与苏晴DNA吻合。
“所以苏晴确实被她们害死了？”孙森倒吸一口冷气。
许澈摇头：“法医说苏晴死于车祸，尸体有身份证明。”
“除非……”于栖迟突然想到什么，“死的是苏悦。”
许胜立即拨通精神病院电话，五分钟后证实了猜测，当年车祸死者其实是苏悦，而活下来的苏晴盗用了妹妹的身份。
“复仇计划准备了十年。”许澈翻看“苏悦”的病历，“她故意制造精神病史，就为了今天。”
突然，技术科的小张冲进来：“定位到那辆面包车了！在旧城区废弃的纺织厂！”
警笛划破雨夜。纺织厂铁门紧锁，许澈一个翻身利落跃入，从内部打开门锁。特警队员鱼贯而入，分散搜索各个车间。
于栖迟循着微弱的光线摸向地下室，潮湿的空气中飘来刺鼻的药水味。地下室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孩的抽泣声。
“吴雅？”他轻声呼唤，小心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吴雅被绑在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上，嘴上贴着胶带。她身旁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背对着门调配药剂。听到动静，那人缓缓转身，揭下了脸上的笑脸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嘴唇扭曲变形，显然经历过严重的化学灼伤。那双眼睛！于栖迟瞬间认出了照片上苏晴的眼神。
“警察先生来得真快。”苏晴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声带受过伤，“正好赶上第三轮游戏。”
她举起注射器，针尖闪着寒光：“吴雅抽到的是真心话，当年为什么逃跑？”
吴雅疯狂摇头，泪水浸湿了胶带。于栖迟慢慢向前移动：“苏晴，我们可以帮你。”
“帮我？”苏晴怪笑起来，露出残缺的牙齿，“十年前我躺在医院时，警察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呢？”她猛地扯开衣领，胸口大片烧伤触目惊心，“她们父母有钱有权，案子不了了之！”
许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以你就策划了十年复仇？”
“不，是游戏。”苏晴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老式录音机，“规则很简单。吴雅回答我的问题，答案让我满意，她就活，否则……”她晃了晃注射器，“就像她们对我做的那样。”
录音机里传出少女的尖叫和笑声，正是当年化学实验室的录音。吴雅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喊：“快喝啊！不是要当最勇敢的微笑者吗？”
“撒谎！”吴雅突然挣开胶带，“那天我劝过她们停手！”
苏晴的眼神变得危险：“懦弱的辩解。”她举起注射器逼近。
“等等！”于栖迟掏出手机，“你听听这个。”
他播放了刚收到的录音，是周雯在审讯室的供述：“只有吴雅反对我们戏弄苏晴，还试图阻止夏殊……”
苏晴的手停在半空，疤痕扭曲的脸上浮现困惑：“不可能！录音里……”
“录音被剪辑过。”许澈慢慢靠近，“有人故意删掉了吴雅反对的部分。”
一滴泪水从苏晴变形的眼眶滑落：“十年...我恨错了人？”
突然，她狂笑起来，将注射器对准自己的脖子：“那游戏也该结束了！”
砰！
一声枪响，注射器应声碎裂。
“苏晴，活着才能讨回公道。”
苏晴瘫坐在地上，十年的仇恨与执念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吴雅被迅速解救，而苏晴则被戴上手铐带走。临上警车前，她突然回头：“那条手链...是我妹妹的。”
回程的警车上，于栖迟翻看着苏悦的病例照片。女孩手腕上确实戴着那条蛇形手链，拍摄日期是车祸前一天。
“还有疑点。”于栖迟皱眉，“如果苏晴假扮苏悦，那真的苏悦在哪？”
许澈猛地踩下刹车：“调头！回纺织厂！”
当他们冲进地下室时，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墙后藏着一个隐蔽的小房间，里面摆满了监控设备，屏幕上实时显示着周雯的公寓、吴雅的宿舍。
房间中央是一张手术台，台上躺着一具白骨，手腕上戴着同样的蛇形手链。墙上贴满了照片，记录着苏悦被制成标本的全过程。
“疯子……”孙森脸色惨白，"苏晴把她妹妹..."
“不。”于栖迟指向最新的一张照片，苏晴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她有同谋。”
照片角落，一只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正递给苏晴一个药瓶。手套腕部露出半个纹身，红十字标志。
“市医院的医生？”许澈凑近查看，“等等，这个戒指……”
他放大图片，那枚独特的蛇形戒指，正是法医助理陈明的标志性配饰。
案情急转直下。当警车包围陈明家时，他正在后院焚烧文件。看到警察，他竟露出解脱般的微笑：“比我想象的来得快。”
审讯室里，陈明的供词揭开了一个更骇人的真相，他是苏晴姐妹的亲生父亲，二十年前因非法药物实验被医院开除后，将双胞胎寄养在孤儿院。
“我找到她们时，苏晴已经被毁容，苏悦则因为意外车祸死亡。”陈明摘下眼镜，“作为父亲，我总得做点什么。”
“所以你帮苏晴策划了这一切？”许澈质问。
“我只是提供了些...专业指导。”陈明微笑，“比如如何完美伪造精神病历，如何计算药物剂量，还有……”他看向单向玻璃后的于栖迟，“如何利用警察的思维盲区。”
于栖迟猛地想起什么，冲回证物室重新检查夏殊和赵梦的尸体。果然，在她们耳后发现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针孔，陈明利用职务之便，在尸检时抹去了关键证据。
案件看似告破，但于栖迟总觉得哪里不对。深夜，他独自翻看陈明的审讯录像，突然按下暂停键，陈明在提到"双胞胎"时，右手无意识地画了个"S"。
“许澈！苏晴可能还有个妹妹！”
许澈被于栖迟叫醒，一脸懵。果不其然，孙森没过多久就打来了电话。
“许支，我刚收到消息……周雯在医院失踪了！”
监控画面显示，一个穿护士服的女子推着轮椅带走了周雯。女子抬头看摄像头的瞬间，露出一张与苏晴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没有疤痕。
“三胞胎…？”于栖迟握紧方向盘，“陈明没说真话。”
医院地下停车场，轮椅孤零零地停在角落。周雯被绑在柱子上，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子正慢条斯理地准备注射器。
“苏晴是姐姐，我是小妹苏雪。”女子转身，露出甜美的微笑，“猜猜我们中间那个是谁？”
她掀开白布，轮椅上赫然是已经死去的苏悦标本：“二姐最疼我了，所以我要替她完成最后的心愿，让所有伤害她的人，永远微笑。”
注射器针尖滴落透明液体，周雯发出绝望的呜咽。就在苏雪即将下手的瞬间，一声枪响，注射器被打飞。
“警察！放下武器！”许澈持枪逼近。
苏雪不慌不忙地举起双手，突然按下藏在口袋里的遥控器。整个停车场瞬间断电，黑暗中只听见她甜腻的声音：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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