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许澈的手套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形成深色斑点。阳光幼儿园的招牌歪斜地挂在入口处，锈蚀的铁门在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许澈深吸一口气，拇指轻抚提前带上的定位器。
“苏心！我按你的要求一个人来了！”他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左侧教室突然亮起微弱的灯光。许澈缓步靠近，每一步都警惕着地面和墙壁可能的陷阱。教室门半开着，里面传来水滴落的声响。
推开门的那一刻，许澈愣住了。孙森被囚禁在教室中央的透明水箱中，水位已经漫过他的胸口。他的手臂烧伤处泡得发白，脸上因缺氧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水箱上方连接着粗大的水管，正在源源不断地注水。
“欢迎参加我的游戏。”
声音从角落的旧音箱里传出。许澈迅速转身，看到墙上投影着苏心的影像。她穿着纯白护士服，左眼角的泪痣在昏暗光线下像一滴血。
“直接说条件。”许澈检查着水箱结构，寻找可能的弱点。
苏心轻笑：“爽快。我要陈明办公室保险箱里的文件，你有四十分钟。”画面切换到孙森痛苦的表情特写，“超过时间，你的副支队就要永远沉默了。”
许澈眯起眼睛：“陈明已经死了，你要文件做什么？”
“你以为陈明是主谋？”苏心的声音突然尖锐，“他不过是个执行命令的傀儡！”
投影画面变化，显示出墙面上贴满的照片，四个小女孩被固定在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电极和导管，那些孩子最大的不超过十岁。
“看到了吗？这才是真相。”苏心的声音带着扭曲的快意，“十年，许警官，我们在他的‘治疗’下活了十年！”
许澈一边应付对话，一边悄悄观察水箱结构。玻璃厚度约2厘米，连接水管的阀门在教室另一侧，需要绕过三排课桌椅。
“我会帮你拿文件。”许澈拖延时间，“但你要先关掉水阀。”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讨价还价？”苏心冷笑，“还剩三十七分钟。”
许澈注意到水箱底部有个电子锁，红灯规律闪烁。他假装妥协后退，实则靠近那个控制装置。
“至少告诉我文件名称，免得拿错。”
“棕色牛皮信封，封口有蛇形火漆印。”苏心的语气突然急切，“记住，敢耍花样……”
许澈突然拔枪射向天花板悬挂的投影仪。火花四溅中，教室陷入黑暗。他趁机扑向水阀，却在半路被什么东西绊倒，是一根几乎透明的鱼线横在离地十厘米处。
“我就知道！”苏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我没想到？”
水箱注水速度骤然加快，水面迅速升至孙森的下巴。许澈爬起来时，看到电子锁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倒计时：00:05:00
“新规则。”苏心的投影重新亮起，“现在你有五分钟破解密码。提示：我们四姐妹的生日。”
许澈的大脑飞速运转。出生证明上写的是6月2日，但苏心的日记提到“真正的生日是苦难开始的那天”，墙上的照片角落有日期标注：年7月13日。
他输入“0713”，红灯变绿，但水位仍在上升。
“错误答案~”苏心哼着歌，“四分钟。”
许澈回想起日记本里夹着的幼儿园入园表：入园日期9月1日。再次输入“0901”依然错误。
孙森已经开始呛水，眼睛半闭。许澈握枪的手微微发抖。突然，他注意到投影画面角落里有个被刻意模糊的日历：6月1日，儿童节。
最后一次尝试：“0601”
“咔嗒”一声，电子锁解除。许澈猛地拉开水箱门，水流轰然涌出。他拽出失去意识的孙森，迅速进行心肺复苏。
“咳咳……”孙森吐出几大口水，虚弱地睁开眼，“许支……第四个……”
教室灯光突然大亮。许澈抬头，看到苏心本人站在门口，手持注射器。
“真感人。”她鼓掌，“可惜游戏才刚开始。”
许澈本能地举枪，但苏心更快地按下墙上的某个开关。天花板开始坍塌，大块石膏板砸落下来。等许澈护着孙森躲过这波袭击，苏心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一张字条：
“金、银、铜、铁。你才见到第三个。——S”
警笛声由远及近。许澈抱起孙森向外冲去，在踏出大门的瞬间，身后传来爆炸声，整栋建筑在烈焰中坍塌。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掩盖不了许澈身上的烟熏味。医生宣布孙森暂时脱离危险，但因缺氧可能导致脑损伤。
“他一直在说第四个。”护士告诉许澈，“好像在警告什么。”
许澈揉着太阳穴。三个人变四个人，现在又冒出“第四个”？他掏出从废墟中抢出的几张残页，是从某本实验日志上撕下的，上面记录着“受试体S-4出现排异反应，建议终止观察”。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于栖迟在医院的监控画面，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附言：“你的爱人很安全……暂时。”
许澈立刻拨通于栖迟的电话，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才稍微放松。
“怎么了？”于栖迟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加强医院警戒。”许澈压低声音，“苏心可能混进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我刚查到重要线索。阳光幼儿园二十年前是一家名为金蛇的医疗研究中心下属机构，负责人姓张，代号Z。”
许澈看向手中的残页，在边缘处发现一个模糊的徽章印记，蛇缠绕着字母Z。
“栖迟，这案子比我们想的要大得多。”许澈声音干涩，“孙森看到的第四个可能不是姐妹……”
窗外，暴雨再次降临。水滴在玻璃上蜿蜒如蛇，许澈仿佛看到无数秘密在其中游动，等待着被揭开的那一刻。
医院走廊的灯光在许澈眼中变成模糊的色块。他扶着墙壁深呼吸，试图理清思绪。孙森被推入手术室已经四十分钟，而于栖迟还在病床上分析那些实验资料。
拐角处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周雯一瘸一拐地走来，右腿的绷带渗出血迹。
“警官，”她的声音比先前虚弱许多，“能单独谈谈吗？”
休息室里，周雯颤抖着从钱包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四个女孩站在大学校门前，其中三个面容相似，正是苏晴、苏雪和苏心。第四个女孩则是年轻时的周雯，手臂亲昵地搭在苏晴肩上。
“我是我们宿舍唯一认识她们姐妹三个的人……可是后来苏晴对其他二人闭口不提，从那以后我总觉得宿舍里有第五个人在窥视着……”
许澈想起孙森昏迷中的呓语。“第四个在看着”，难道是指这个不存在的第五人？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于栖迟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从地下室带回的实验名单复印件。
“周小姐，”他直视周雯的眼睛，“你知道自己在这份名单上吗？”
纸上清晰写着：“周雯-S-5，转移至对照组”。
周雯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不可能……除非……”她猛地抓住许澈的手臂，“大学体检！每年校医院都会组织全员抽血！”
于栖迟迅速调出大学官网：“学校那时候的院长是……张明远。”
三人同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整个大学可能都是Z组织的筛选场。
周雯突然说：“等等……大学时苏晴常说梦话，提到镜子那边的妹妹！”她翻出手机里一张模糊的照片，“这是我们宿舍的全身镜，角落这个……”
放大后的镜面反射里，隐约能看到第五个女孩的轮廓，站在拍照的四人身后的储物柜旁。
“光学把戏。”于栖迟分析照片参数，“可能是利用镜面反射制造的错觉，也可能是……”
“真的有人一直藏在宿舍里。”周雯的声音轻得像耳语。
他们赶往孙森所在的手术室。
不久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病人暂时稳定，但脑部活动异常。他一直在重复两个词：镜子和门。”
许澈和于栖迟对视一眼。太多的巧合已经不再是巧合。姐妹背后确实存在着第五个关联者，而这个神秘人物很可能就藏在医院某个镜面后的空间里。
周雯的手机突然收到一封加密邮件。附件是一段音频文件，标记为“毕业典礼彩排”。点击播放后，传出四个女孩合唱的童谣：
“金蛇绕，银蛇盘，铜蛇铁蛇守门关……”
背景音里，有第五个声音轻轻跟着哼唱。
许澈和于栖迟先是一愣，随即决定赶往她们的大学学校。
就在他们刚走出没多远时，身后传来周雯的尖叫。许澈回头，只看到一个老人带着周雯离开的背影。
他们追了过去，途中于栖迟捡起了老人扔下的手机。
屏幕闪烁几下，出现一行字：
“游戏继续。想要救他们，一个人来楼顶。——铁”
“许澈！快回来。”于栖迟叫住了走在前面的许澈。
许澈刚一走进，紧接着是周雯在楼道里的大喊：“警官！不要相信……”随后是一声痛呼。
“这是陷阱。”于栖迟斩钉截铁，“Z先生在用周雯当诱饵。”
“那我们能怎么办？”许澈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焦急，与于栖迟的冷静形成对比。
于栖迟指向手机监控屏的某个角落，那是医院后门的画面，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悄悄溜向停车场。
“真正的铁在那里。”于栖迟调出手机追踪程序，“我在周雯的口袋里放了定位器。”
红点正在快速移动，方向是……阳光幼儿园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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