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别怕,继续!”
念月强撑住心神,镇定地摸起水里的一块石头递给银沙:“砸!”
银沙这会儿余光已经看到她的身后卧倒了很多人,她不敢去想他们这会儿是生还是死。
砸!砸开机关!打开大门就能带大家一起出去了!
这是她现在脑子里仅存的信念。
手中的石头带着银沙全部的希望砸向了那机关。
机关不堪重击被石头砸得粉碎,飞溅的零件划破了银沙的脸颊。
鲜血流下,但是银沙毫不在意,她回头看那扇石门。
虽然缓慢,但是上移了!石门带着簌簌的沙粒缓慢地上移,露出里面深邃的甬道。
“开了!开了!”
但是欢喜的声音却只有她一个人,银沙一回头,除了念月跌坐在水里,其余人已经全都倒下了。
溪水此刻已经被染成了血水,整条小溪全都变成了红色。
银沙控制不住地流泪,她上前将那些浸在水中的同伴用力拖回岸边。
“醒醒!起来!我们一起出去!”
“起来啊!我们走!”
“门开了!你们起来啊……”
没有办法唤醒的同伴,现场唯二还站着的人就是念月和银沙。
银沙这会儿已经没有办法再思考其他了,她的思绪被遍地的尸体填满了。
明明刚刚约定好了一起走出去的!明明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念月此刻的眼睛也红了:“老胡,起来啊!我们可以出去了。”
她奋力将人托起,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同伴根本没有办法给她任何的回应。
死了,都死了……
银沙的腿有些软,她的嗓子里好似被堵上了一样,哭泣、哽咽根本没有办法宣泄她的悲痛。
她像是失了神智一样疯狂地去拉扯地上同伴的尸体:“起来,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咔咔……”
石门那边突生变故,念月一抬头就看到,石门那里的地面如蛛网般裂开,土块与碎石向上拱起,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坟冢。
突然,裂口处探出覆盖着暗沉鳞片的“小坡”,足有马车大小。
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小坡?分明是一条巨蛇此刻正欲从地底钻出来。
泥土从它颅顶簌簌滑落,露出那双熔金般的竖瞳。
而那双燃烧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如蝼蚁般渺小的人类。
等看清这青绿的鳞片和黄金一样的眼睛。
“快!快走!”
念月的急喝已经破音了,她奋力奔过去,瘸腿也没有拖累她的速度。
这是青云巨蟒,这种蛇可长至百尺,身粗如屋。眼前这条一看就是点了灵智,准备堵住洞口再慢慢享用他们。
一把药粉撒出去,却只能让这巨蛇的行动能力逐渐缓慢。但是它却仍然要往上冒,不过才片刻的功夫,这巨大的蛇头已经挡住了一半的甬道。
念月虽然久不训兽,但是也知道这会儿以安抚为主更好,若是刺激它发起狂来只需片刻,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变成肉泥。
但是手中仅有的药粉刚刚已经撒出去了……
没有办法,她只能拖着柔弱的病体抱住巨蛇,尽量压住它不要再往上挪动了。
“银沙!快走!”
通过刚刚被珍兽们袭击,念月早就已经清楚自己身体里必然也是有千金水的,所以现在压住巨蛇也不过是因为它的嘴巴没有露出地面罢了。
所以现在必须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念月看着无助的银沙,她困坐在地上根本没有办法把眼睛从同伴的尸体上移开。
“银沙!”
又是一声爆喝,银沙才如梦初醒,她惶惶地抬起头,看到念月此刻正冒着生命危险压着巨蛇立马慌张地跑上前,口袋里的药粉已经被河水浸湿失去了药效。
胡乱地将湿透的药粉抹在蛇头上,银沙说:“你快走!”
但是念月的一条腿是瘸的,再加上刚刚受的那些伤,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翻过巨蛇的蛇头逃到那边的甬道去。
“你快走!别管我了……”
死在这里也好,反正她早就已经不想活了。念月看着年轻的银沙,只希望她能活着出去,她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
“不行!我不可能丢下你的!我们一起出去!”银沙奋力压着巨蛇,但是巨蛇之力哪是她们俩个弱女子能撼动的。
“你快走,快走!”念月简直要被这个执拗的银沙气死了,能逃一个是一个,难道要把命都送在这里吗?
“我不走!念姨!我是阿蛮!阿蛮!!”银沙终于吼了出来,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让念月愣住了。
就在她走神的片刻,巨蛇又从地底冒出一些,血盆大口不过微微一张就将念月衔到了嘴里。
尖锐的牙齿轻轻一合便嵌进了念月的身体里,血如涌注。
银沙上前去拉扯,但是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念月被死死卡在巨蛇口中根本没有办法让她逃出来。
此刻的念月也无心逃生,她艰难地抬起头来,向银沙伸出手:“你说什么?”
“我是阿蛮,念姨,是我,阿蛮。我回来了……”银沙的脸上此刻全是眼泪,咸咸的眼泪让她脸上的伤口都在痛,但是她根本感觉不到。
死死握着念月的手:“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念姨……”
看着完全陌生的脸庞,念月不知怎么地竟然感觉到一丝安慰,原来那种熟悉的感觉是真的。
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在此刻,她已经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阿蛮。
“是念姨没用,没能救你出去……”手中握着孩子的手,满是茧子和脏污,但是却分外让她感觉到温暖和安心。
“你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好好活着。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腰部的巨痛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银沙慌张地摇着头,但是她真的拿巨蛇没有办法,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多做一些准备工作,为什么药粉不能多备一些,为什么装药的袋子没有换成皮子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脑子有无数为什么?最终统统都化作为什么要让她活着?
银沙此刻已经快要被仇恨逼疯了,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全家都死去的那个夜晚她没有跟着一起去死?
为什么刚刚同伴被射杀的时候她没有一起死掉?
“你母亲在天之灵,看到你活着一定会很开心的,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说完最后一句话念月松开了银沙的手,她拨下头上的钗,狠狠刺向巨蛇……
而此时此刻,万兽园外也是一片哗然,因为铁门竟然定住了,没有按原先计划的那样正常关上。
等了片刻后确定铁门完全不动了,安定候猛地回头看向海镜。
海镜慌张地上前:“下官去检查一下。”
连滚带爬地上前检查,海镜心里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海镜的两个手下仔细检查了铁门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这门就像是定住了一样根本动不了。
“大人,说不定是卡住了。”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过来回禀。
“卡住了?这园子才刚刚修缮完?你跟我说卡住了?”海镜此刻也是冒火,但是他还是压低了嗓子。
这会儿下面满朝的文武都在,出了茬子,可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
“机关已经封死了,根本没有办法修,如果要修一定要从石门里面打开才可以。”另一个手下说。
海镜一听反问道:“石门里面?”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对,怎么会是石门?他想到银沙,不会是银沙在捣鬼吧?
不可能,按计划,那个道姑这会儿应该已经死了。
突然,“轰”的一声地动山摇,海镜一时没站稳跌倒在地。
“发生什么事了?”
“地龙动了?”
下面的群臣有些惊慌,不过也就那么一下就结束了,大家又很快镇定下来。
就在此刻,有人无意中看到半关的铁门里竟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什么……”
还未等话音落地,自铁门后头飞出一只巨大的黑鸟。
看着像只乌鸦,但是那身后长长的尾羽看上去又像是一只黑色的凤凰,只是没有凤冠。
这鸟身姿矫健,侧着身子竟然直接飞过了铁门,径直落在祭兽台上。
这时大家才看到,这巨鸟嘴里竟然还叼着一个人。
专程用来给祭品穿的红衣此刻已经破败不堪,那人低垂着头,挽着简单的道家发髻……
看到那发髻,严子书心头一跳,不会是银沙吧?
那巨鸟将嘴里的人轻轻搁置在祭兽台上,然后仰天长鸣一声。
“活的!这人是活的!”
海镜的手下有些慌张地喊道。
从来没有祭品能活着从万兽园中离开。
海镜的心此刻也沉了下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抬脚上前,他伸长脖子靠近祭台,细细地去看那台上的人。
那人缓慢地撑起身子,她似是有一条腿受了伤,踉跄了两下才站直身子。
低垂的头缓缓抬起,一张满是血污却又惊艳绝伦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银沙。
海镜和严子书心中同时一颤,他们明白,计划出了变故。
“来人!”海镜不敢犹豫,立马叫来了侍卫,锋利的刀剑对准了台上柔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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