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百花会皆于皇宫举办,今岁太后突然改了规矩,将东郊潮澜山庄开放,供众人游赏,且开放各院,容贵人们住下,百花会延期三日,分别为赏花、赛花、百花宴。
不知情的,以为太后心血来潮。
而知晓内幕的,譬如说恭亲王妃庄惜容与长公主贺幽筠,此刻两人正对头耳语乐不开支。
“还是母后有法子,外人只知那潮澜山庄属皇家,却不知太后早年间便送与佑安,这下山庄在他名下,就是为了贵人们的安全,那小子也不得不出席了。”贺幽筠幸灾乐祸。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庄惜容拍拍手里剥杏仁沾染的碎屑,“我得想个法子,把景明也逼去。”
“这简单。”贺幽筠慢悠悠挑眉,凑到她耳畔低语几句,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
“轻些,这可是二小姐精心培育数月的花卉。”
御史中丞府前,一相貌清秀的小丫鬟对着小厮颐气指使,小厮小心翼翼抱着一盖着黑布的花盆放到马车里。
傅玉姝特意寻了京宝斋绣娘赶工多日,做成了这件烟紫色绫罗芍药裙,头戴白玉缠丝牡丹挂珠钗,原本明艳的五官经过脂粉勾勒,更加动人心魄。
对于贴身丫鬟的话,她并未作声,素白下巴微抬,始终维持着那一抹清高姿态。
傅玉敏风风火火抱着小花盆出门,差些被门槛绊住,绿簪眼疾手快托住她,眉眼无奈,“三小姐,看着脚下。”
傅玉敏应着,还是跑出一阵风,不怪她,自从伤了后,傅文鳐拘着她,太久没出过府门,实在是激动。
傅文鳐还在和管事做着最后的叮嘱,“务必督促昀序完成课业,可吩咐厨房每日饭菜多添置些新鲜果蔬,季节交替,最易感风寒,尤其是昀止,他身子弱,前些日子大夫开的药,需日日煎熬,若有急事,可让凌大到潮澜山庄寻我。”
管事一一记下,“小姐,您放心吧,跟在您身边多年,我们对府里一应细节都清楚的很。”
台阶之下,傅玉敏已迫不及待拨开车窗,“阿姐,快些。”
——
东郊地势曲折,路赶得慢些,辰时离府,未时才到。
身着素纱白衣的侍女在前引着三位小姐,潮澜山庄如其名,内有数十个湖泊,外加曲水流觞,烟柳画桥,美不胜收。
山庄因坐落在栖山腰上,地势不一,回廊台阶层层叠叠,若无人相引,怕是转眼间便会迷路。
最高处的栖云阁,可俯瞰整个山庄景色,传言高祖曾在此避暑,留宿栖云阁,因而那处空置至今,无人靠近。
傅从屹深得明武帝重用,傅家更是世家大族,底下的人皆是看上头眼色行事,给傅家三位小姐安排了栖云阁旁暖沙轩,仰可观栖山巍峨耸立,平可视明湖绿水灵秀。
房内明亮通风,纤尘不染,器具皆金贵精细,连榻上被褥都铺的齐整,绿簪与红缨只需安置好那盆杜若,熏上檀香。
傅文鳐素白的手停留在垂挂的长卷上,微微泛黄的纸可看出年代陈旧,但文字飘逸,力透纸背,可惜并无印章,无从得知是谁所写,或许只是前朝不知名的文人墨客一时兴起的挥毫。
红缨推开傅文鳐身旁的芙蓉纹路雕花窗,“咦”了一声。
她指着不远处的栖云阁,“不是说那处无人居住,可我看二楼的窗似乎开着。”
绿簪顺着她的手看去,果然开着,她并无过多在意,“许是下人们定期洒扫。”
红缨认为很有道理,便不再多想,同绿簪整理傅文鳐这几日的衣物,错过了窗内一闪而过的衣袍。
夜幕沉沉,圆月高悬,清霜挥洒,万籁俱寂。
门扉叩响,绿簪与红缨皆不在房内,傅文鳐放下毛笔,揉了揉发涨的手腕。
“表妹,在下裴涣羽。”
傅文鳐开门,裴涣羽已然站到几丈外,守着合适的距离,他穿着湛青色广袖锦袍,在月下如清风朗竹,俊逸谦和,“母亲今日做了些点心,特命我带给表妹。”
门旁放置着食盒,傅文鳐拿起,“替我多谢姨母。”
裴涣羽行了同辈礼,“那就不多作打扰了。”
“稍等。”傅文鳐喊住他,折身回房,不一会儿拿着一张信封出来,她走近,裴涣羽闻到一丝浅淡女儿香,霎时垂眼,不敢多看。
傅文鳐并未注意到,“前些日子姨母信中提到头疾多犯,文鳐偶然得到一张方子,应是能缓解姨母病痛,烦请表哥带与姨母。”
高处,温允棠轻摇折扇,仰天观地,感叹,“花好月圆,小娘子小郎君情意绵绵,教我何其羡慕。”
“只是,这小娘子身姿飘逸,怎会有些眼熟?”
他再细看,恰巧裴涣羽抬手接过纸张,温允棠惊讶,“这不是我们光风霁月的裴小郎君吗?”他肘碰了碰身边的人,“你不觉那小娘子背影有些熟悉?”
奚祈朝目光似带有怜悯看他一眼,他曾劝过让太后将傅家小姐指婚给温允棠,虽未成,可眼下怎么看怎么觉着温允棠面色发绿。
温允棠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收扇坐下,“听闻陛下罚了你,我自是不信的,但太后敲打了许家人,那许霖不是良善之辈,这次他也厚着脸皮来了,以他性子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最近小心着些。”潮澜山庄,人多混杂,百花宴,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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