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看到苏与别手上的玩偶时,历安下意识这么问到。
“这个?”他挥了挥泰迪熊:“是江三棍给她女儿买的礼物啊,虽然被他的血弄脏了,不过我觉得可能会有用,所以就把它捡回来了。”
“你……”
历安看着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于是苏与别不理他,干脆拿着沾血的泰迪熊,来到了江玲玲面前,蹲下了。
这个泰迪熊不大,只有两个巴掌那么长,上面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和脑浆,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已经凝固成了黑褐色。
江玲玲原本躺在大石头上,南队长发动攻击后,历安就把江玲玲转移到了一颗枯树下。
此时,江玲玲双目紧闭,背靠枯树,神色痛苦,似乎陷入了一场深沉的梦魇中。
苏与别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喂,江玲玲,听得到吗?”
“虽然陷入了幻境,但我想,你现在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
苏与别拿着泰迪熊,在沉睡的小女孩面前晃了晃:“你知道吗,江三棍死了,而这个泰迪熊,是他死前专门买给你的礼物……”
苏与别兀自说着什么,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模糊地融入了夜风之中。
当这阵夜风拂过江玲玲的耳畔,她的手指似乎也轻轻地颤了颤。
******
江三棍,家里排行老三,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地痞流氓。
他从小父母双亡,和两位哥哥一起,在南湾区小蠡江附近以偷盗为生。
十岁那年,他一棍子把一个外城人的脑袋砸开了瓢,两个哥哥慌不择路逃跑,只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南湾区。
自那以后,江三棍愈发肆无忌惮,吃喝嫖.赌、打杂抢烧、无恶不作。
就这样,他活到了三十七岁。
这一年,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突然找到了他,说怀上了他的孩子。
江三棍认识这个女人。
是个来者不拒的妓.女,脸长得不错,便宜活儿好,他经常去照顾她的生意。
他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女人,寻思着,难道自己长得很像个接盘侠?
于是他把女人拉过来,猛不丁扇了她几耳光,打得啪啪响。
女人坚持说肚里是他的种。
他不信,又拽着女人的脑袋往墙上撞,女人捂着肚子,哭着喊着,求他不要伤害自己的孩子。
于是江三棍把她领回了家。
怀孕的女人很快就要生了。
江三棍怀疑这是个野种,不愿浪费钱给她找医生,于是任由女人躺在筒子楼里,痛苦地嚎叫了一天一夜。
自己则是把门一甩,去赌场找乐子去了。
两天后,输红了眼的江三棍回到家,女人竟然奇迹般的生下了一个女婴。
据说是隔壁大妈看不下去,过来帮忙,才顺利把孩子从肚皮里掏了出来。
只见小小的婴儿脸上有两条深深的红痕、皮肤也皱巴巴的,张三棍晦气地唾了一口:“呸!怎么长得像张幺鸡!”
三个月大时,女婴还没有名字。
江三棍不管,女人显然也不在意。
五个月大时,女人喂奶被江三棍缠上了,一定要和她做那档子事儿。
她没忍住,一脚把江三棍踹了下去,江三棍暴怒,拿起棍子就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整天夜里,只能听见女婴嘶吼般的哭叫和啼鸣。
第二天,鼻青脸肿的女人坐在窗边,沉默而熟练地处理伤口。
江三棍又出去赌博了,她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这时,她听到了楼下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于是伸长脖子去看,发现是一条脖子上挂着铃铛的小狗,于是她给女儿取名叫做玲玲。
据说,经常有邻居听到她对几个月大的婴儿喃喃自语:“玲玲、玲玲……这名字真不错,当一条狗,比当一个女人好。”
当然,江三棍并不承认这个名字,发怒时,也只是喊她小野种,或者幺鸡。
江三棍从来不觉得江玲玲是自己的种。
甚至一看到江玲玲,就觉得自己头上在呼哧呼哧地冒绿光,即使女人被他打得满地乱爬,这种愤怒依然无法消减半分。
当然,江三棍也不打算花冤枉钱去做什么亲子鉴定。
他早已盘算好,等小野种断了奶,立刻就把她卖了换钱。
九个月时,江玲玲开始呀呀学语。
这一天,江三棍又一次喝得烂醉,把沉默乖顺的女人打得浑身青紫。
女婴被吓得哇哇大哭,却爬到了妈妈身边。
“爸…爸爸……”
“爸爸……不……不打……”
江玲玲呀呀学语,第一声喊的竟然不是妈妈,而是爸爸。
江三棍听在耳朵里,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但鬼使神差的,他放下了手。
江玲玲一岁时,沉默乖顺的女人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反抗。
她勾搭上了一个外城人,毫不犹豫抛下女儿,离开了江三棍。
江三棍大发了一通脾气,把筒子楼里的酒瓶砸得到处都是。
醉醺醺的男人不停骂人,一岁大的女婴却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看他。
估摸着他发够了脾气,刚刚学会走路的女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连滚带爬,来到了江三棍身边:“爸爸……幺鸡……在这里。”
看着小野种惊惶的脸,江三棍又恨又怒,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江三棍:“你知不知道那个婊.子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野男人!”
江玲玲:“爸、咳咳……爸爸!”
江三棍:“你是不是打算跟着那个贱女人一起跑的?!”
江玲玲:“爸爸……咳咳……幺鸡……在这里!”
江三棍:“他妈的!贱女人!臭.婊.子!**玩意儿!留了个小野种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日他*一辈子的烂*玩意儿!”
一岁大的女孩被掐得差点窒息,快晕过去时,暴躁的男人终于放开了手。
突然间,他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问到:“你喜欢江玲玲这个名字吗?”
小女孩惊恐万分地看着他,啪嗒啪嗒地流眼泪,还是只会抽抽噎噎地叫爸爸。
江三棍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江玲玲,你记住,这是那个贱女人给你取的名字,贱女人跟着野男人跑了,她不要你了!”
江三棍决定不卖掉这个小野种。
他要把小野种留在身边,时时刻刻盯着她,让她代替那个跑掉的婊.子受罚!
******
记忆中的江三棍并不是一个好父亲。
母亲跟着野男人跑掉后,江玲玲就代替了母亲的位置,成了江三棍的奴隶。
从江玲玲有记忆开始,她就在家里伺候江三棍了,洗衣做饭、收拾酒瓶、去路边捡垃圾换钱、并且任打任骂,从不抱怨。
小小年纪,她就已经变得沉默寡言、蓬头垢面。
但是记忆中的江三棍也并不总是那么混蛋。
大概是五岁那年,一直游手好闲的江三棍突然找到了一份正经工作,似乎是帮忙看守建筑垃圾,工作地点在小蠡江旁边的那栋废弃建筑里。
总之江三棍的心情非常不错,连带着对她也和颜悦色起来。
第二天,他还掏出了仅剩的赌资,买了一台二手电视回来。
五岁的江玲玲兴奋得脚不沾地,围着这台二手电视前前后后不停转悠。
安装好天线,她立刻打开遥控器,不同的电视频道挑得她眼花缭乱。
江三棍累了半个小时,觉得江玲玲聒噪得很,一巴掌扇了过去:“看看看、看什么看,去给老子做饭去!”
她畏惧地看了江三棍一眼,乖乖去了公共灶房。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星期后江三棍就恢复如初,又开始哐哐哐喝大酒。
这一天,他喝完酒后在牌桌上动手脚差点被发现,三个赌客要过来搜身,江三棍见状,当即抽出随身携带的大砍刀,一言不合四处乱砍,那些不依不饶的赌客才就此作罢。
凌晨时分,抓着出千赢回来的钱,双目充血的江三棍一脚踹开了家门。
江玲玲正守在电视前。
她不小心睡着了,被踹门声惊醒后,立刻畏惧地回头:“爸爸,你回来了?”
江三棍闻言,满身戾气居然消减了大半,语气冷漠:“这么晚了,你还看什么电视!”
江玲玲瞧了屏幕一眼,才道:“是泰迪熊大闯魔法森林。”
“赶快把电视给老子关了,小杂种,一天到晚什么事儿也不干,就知道浪费电!”
这时江玲玲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麻利地关掉电视,才听暴躁的男人继续问到:“泰迪熊是什么玩意儿?”
“是……一种毛绒玩具。”
“今天晚上老子赢了一大把,等你过生日了,老子也给你买一个!”
江三棍从来没给她过过生日,江玲玲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沉默的没有应声。
见小野种没反应,江三棍唾了一声:“老子说,等你生日了,老子也给你买一个……那个什么熊!”
江玲玲顿了顿:“好。”
江三棍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江玲玲理智的没再继续追问。
第二天,江三棍酒醒了,他果然把头天晚上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而江玲玲早已经习以为常,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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