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背柴的,那个和你一起来的胖子累晕了,你快去瞧瞧吧。”管事的冷不丁的瞅见柏清回来,连忙给他指了段知闲所在的方向,是一个木头堆。
“多谢。”柏清背起柴火,小跑着来到木头堆身后一看,这人还抱着一根木头不撒手呢,旁人去拽木头他还急。
“你瞧这胖子,晕了也不忘挣钱,拽的这么紧,生怕谁跟他抢一样。”一个中年男子边笑边踢了踢那根木头。
“我还以为有多大力气呢,扛这么些就晕了。”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都笑了起来。
柏清冷着脸把柴火往地上一扔,树枝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弄出很大的动静。
“有什么好笑的。每天散工后躺在地上叫累的没有你?”
正嬉皮笑脸的人一看柏清这动作,料想是个脾气大不好惹的,悻悻的收了声四散去干活了。
柏清蹲在段知闲身边去看他的脸色,白的吓人,汗水和不要钱一样止不住地流。这么仔细一看,柏清才发现,这人脸上身上都有些浮肿,又白又肿,总之不太正常。
向管事的要了碗茶水灌进去后,他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胖子呼吸平稳,应当没什么大事,只是跟着了魔一般一直抱着木头不醒。
“醒醒?姓段的?”柏清找根树枝很是嫌弃地碰了碰段知闲的脸。
戳了几下,没什么用,一戳一个坑而已。
“等等……”柏清忽然想起了什么,扔了树枝对着段知闲大喊一声:“起来吃饭了!”
吃饭?吃什么饭?食堂的饭永远是那几样,有什么好吃的,只是他怎么这么饿呢?
怀里的什么东西,这么硌人。
段知闲咽了口口水,迷迷糊糊把怀中的木头退了出去,一睁眼,柏清的脸赫然出现在他上方。
一张脸就这么放大在他的眼前,段知闲不想看都不行。
少年面容舒展,眉眼线条柔和,略带些青涩模样,就是不知道嘴巴一张一合地说些什么。
“发什么呆,醒了就回去。”柏清无语地用树枝又戳了戳段知闲的手臂。
段知闲擦了擦汗,挪着又累又重的身子去管事那结了工钱。干了大半个上午,他一共挣了七十四文钱,柏清的五文钱已经结清了。
段知闲数出五十文给了柏清,“算是我昨日赔你的钱,先回村里买些粮食吧。”
柏清看着钱,又看看段知闲,有些犹豫:“你真的给我?”
“给你。”段知闲挠了挠头,“就是能不能中午多做些饭,让我吃饱。”
“那你再给我十文。”柏清也是毫不客气。
“行。”对段知闲来说,能让他吃饱就是最大的事,柏清就是把钱全都要走他也会给的。
“以后咱们就这么搭伙赚钱吧。我赚钱分你,你做饭多做我一份。”往回走的路上,段知闲思来想去地说了这么一句。
走在前方的柏清扛着柴气喘吁吁地答道,“不行。”
段知闲有些着急,他可是人生地不熟的,村里一个人都不认识,没了柏清怕是摸索许久才能吃上饱饭。
“那我给你多分一些钱。”
柏清头也不回继续走,“过几日我便要去城里上学,做不了你的饭。”
“你还要上学?”这可把段知闲惊了一下。可是柏家这么清贫,看起来不像是能供柏清上学的样子。
“我每日午后回来,只上半天学,早晚饭我可以多做你的,中午你自己想办法吧。”
“那柏老先生和你弟弟们怎么办。”段知闲有点担心这个。
“有人会照看他们。”柏清淡淡解释道。
段知闲停下来歇口气,心中暗道:既然有人照看,能不能把他也一起照看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好意思对柏清说。不就是吃饭吗,他自己也可以做,不管好不好吃,能吃饱就行了。
回了家,柏清瞧段知闲正在院门口乱晃,便避着人从床缝里扣出了十几枚铜钱,连带着今早段知闲给他的六十文,以及他自己挣的五文钱,凑了八十文整,再三数过才放了心。之后他拿起一旁的面口袋,确认自己打扮妥当便出了门。
他要去的地方就在隔壁,趁着段知闲没有注意这边,便飞快地敲了敲木门,闪进了院子里。
“二林?”柏清拿着木口袋在门口处连声喊了好几句。
“来了来了,柏清哥,等我一会儿。”只见旁边的小房子忽然冒出一股浓烟,紧接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半大少年就这样窜出了屋。
“咳咳咳,呛死我了,估计今天的饭又烧糊了。”二林说完话又呛出了一口黑烟。
“早跟你说了,可以来我这里吃饭,别太逞强。我去看看。”柏清连忙转身进了灶房看那黑烟的来处,原来是加的柴火太多,没燃起来,又堵在一块这才弄出了这么多的黑烟。
柏清闭着眼往里扇风吹气,二林见状连忙找了个东西一起扇风,果然不出片刻,灶内的火又燃了起来。
柏清揭开锅,还好没糊,于是往鱼汤里加了半瓢水,“火大了就加点水,火小了慢慢添柴,千万不要一下放那么多柴火。”
二林有些不好意思,“柏清哥,我都记着了。都怪我想着早点吃上饭。”
看到柏清手上拿的布口袋,二林道:“柏清哥,是不是家里的米没了。”
“也不是,是我不小心把米面弄脏了,不能叫柏辛柏宜吃脏了的东西,所以想用钱同你换些干净的米面。”
“当然可以,你跟我来。就是面都给我哥做成干粮了。”
“那就换些米吧。”
“对了,柏清哥,我听说有几个村里去干活的人都回来了,你说我哥会不会也提前回来。”
“或许吧,木哥走了也有半个月了。”柏清心道早些回来也好,二林这孩子一个人过不好日子。
柏清拿八十文同二林换了小两斗米和十个鸡蛋,临走时二林还送了他们两条鱼。鱼是二林自己下河抓的,他水性极好,天气好的时候每天都要下河抓些东西回来。
柏清本不想要,奈何二林说不要就给柏老爹,他没办法只能收下了。
段知闲喝了一肚子水正在柏家附近乱逛,他发现柏家真是盖在了好地方,坐北朝南,阳光充足,背靠小河,吃水方便,恰好在村子的尾端,还特别清净。周围也有四五户邻居,也不算冷清。
只是看起来邻居家都比柏家要富裕的多,不知道柏家为什么这么穷,可是说起来柏家住的可是青砖瓦房,院子也是用青石垒的,穷苦人家哪能盖起这样的房子。
据他所知,原先段知闲家也算段家村的富户,怎么就和柏家定了娃娃亲,柏家又这么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的。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柏清正吃力地背着一个布口袋朝这里走来,看起来沉甸甸的,像是大米。
另一只手上提的是什么,是两条鱼!
段知闲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连忙想着上前帮忙,可是看着这就十几步的距离便没动作,等柏清走近,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午饭是香喷喷的鲫鱼野菜汤和大米饭,这让饿了一个上午的段知闲差点就感动的落了泪。麻利地等他们三人盛好米饭,段知闲迫不及待地吃了口大米饭,这个可比掺了石子的稀粥好吃多了。
再看其余三人,柏清率先动作给柏宜盛了一碗鱼汤,而后是柏辛,接着又把鱼腹上的嫩肉分给他们,最后才给自己夹了一些鱼尾肉。
等一大两小吃完了,段知闲这才动筷给自己夹了些野菜和鱼肉,学着柏清的样子用鱼汤拌饭吃,虽然不可避免地有些鱼腥味,不过被柏清放的薄荷去了大半,吃着也有股特殊的清香。
两个孩子胃口不大,吃了一会儿就跑出去玩了,他们现在似乎明白了段知闲真的只是个借住几天的客人,也没有那么害怕和排斥。
段知闲包揽了几人剩下的鱼汤和碎鱼肉,又盛了一碗米饭,只是吃着吃着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好像少了一个人,柏老爹去哪了?
“你爹……去哪了,怎么没有来吃饭。”段知闲有些不好意思,万一柏老爹还没吃饭,这菜就让他吃光了可怎么办。
柏清顿了顿,回答道:“他中午和晚上都很少回来,不在这里吃饭。”
“哦。”段知闲没多想,快速咽下最后几口饭,将盘子和碗全都收拾起来,端去灶房洗碗。
“等等……”柏清见他要走连忙把人叫住。
“什么事?”段知闲回头看他。
“你下午还去吗?”
“当然去,不挣钱晚上吃什么。”段知闲可想好了,搬木头既能减肥又能挣钱,一举两得自然要干。在他瘦出个人样之前他是不会出村子的。
“哦。”柏清干巴巴道。
下午柏清领着两个孩子不知道送去了哪里,回来时就只剩他一人。段知闲收拾好给自己准备的布巾和水壶,连忙凑到柏清身旁准备出发。
布巾是他从箱子里随便扯的一块破布,水壶是取了镰刀去河边砍的竹子,木塞子一堵就成了天然的竹水壶。
柏清看着那拧干的布头子,有些心疼。这布一看料子就好,只是放久了灰扑扑的,洗洗还能穿,就这么被扯成了破布条子。看来这姓段的之前的日子过得也不差,也难为他能去后山里辛苦搬木头赚钱。
收拾完毕,段知闲揉了揉肩头跟在柏清身后慢悠悠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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