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回梁还是略显不安地看着他。
“我今天只是想找你帮忙练练手而已啊，过几天稳定下来之后，可能会出去找个班上吧。攒攒工作经验，早点把证考下来。”
辛回梁微松了口气。
苟利作为荀琢的监护狗把挂号信息发到尹残星手机上。他草草看了一眼，问：“要睡觉吗？”
他下午睡太久，还不困。
辛回梁目光沉沉：“想亲你。”
尹残星抬抬下巴：“亲呗。”
亲到了。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尹残星的手机闹铃就响了。
他少有地比辛回梁早醒，抬起手呆呆地看了一会。
晚上睡觉为什么会拉着手啊？真奇怪。
辛回梁睁开眼把他搂进怀里，伸手关了他的闹钟：“醒了？”
“嗯。”
医院不算很远，蹬个自行车就能去，辛回梁还是拉着他下楼开车。
这辆SUV其实放在尹残星眼里还是有点太吓人了，会被充当躁狂论据的程度。只是早上在床上拉拉扯扯的时间长了，再不去估计要迟到，还是早点的好。
他还是第一回看精神科。
辛回梁刚才告诉他，每天晚上睡前他都挺老实，只要身边有个热乎乎的人就会蹭上去要拉手睡。
他第一反应是想否认，但小时候似乎确实有这么个习惯。
十几年没跟人睡一张床了，居然还会有这种本能。
他好久没这么早起床，昨晚睡得又晚，脑子懵懵的：“医生不会推荐我做mect吧。”
“什么？”
尹残星沉默，给他解释：“症状有点像很严重的抑郁障碍，伴有谵妄症状。双相也指不定，那属于精神残疾了。”
“谵妄通俗来说就是疯子说胡话。”他补充。
辛回梁神情凝重：“既然是苟警官他们推荐过来，应该不会直接被当成说胡话。mect又是什么？”
尹残星呵呵一笑：“电休克。”
是不是精神病，医生有自己的判断。
到地方的时候比上班时间还早些，门诊部挤满了人。
进门还要做安检，尹残星耷拉着眼皮打量周围的人，从口袋里掏出耳机。
辛回梁问：“要不要在外面等一会？”
尹残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知道的。
“没事，我就是有点困。”
两人在角落里找到个座位，辛回梁盯着叫号的大屏，尹残星扒在他肩膀上。
他浑身上下最贵的小零件除了表就是降噪耳机，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小乖。”辛回梁凑在他耳边喊，“下一个到我们了。”
尹残星唰一下站起来，眼睛还闭着。
“嗯……我在干嘛来着。哦对，看医生。”
抬腿就绊着辛回梁的腿往下倒。
辛回梁无奈地把他扶起来：“磕到哪里没有？”
尹残星摇头，搓搓脸蛋，勉强把眼睛睁开了。
辛回梁闻起来实在是太催眠了。
他飘飘然牵着辛回梁的手往诊室门口凑，旁边的病人家属指着辛回梁：“看看人家怎么对弟弟的。平常让你多带带他有错吗？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辛回梁还没说话，尹残星抬起眉毛指指：“这是我老公。”
都来看精神病了，还说这种话吗。
那个病人家属一时语塞，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全然没注意到辛回梁暗爽都要变成明爽，高兴得快窜上天了。
辛回梁身高实在是鹤立鸡群，他狐假虎威也假出了周围直径三米的真空地带。
刚才还很麻木的小姑娘多看了两眼，低声道：“代了。”
刚摘掉耳机怀疑自己幻听的尹残星：“？”
这么坚强吗，在医院也能吃代餐？
一个人出来三个人往里冲，不包括被叫到的尹残星。
辛回梁：“？”
这是在干什么？
尹残星倒是习以为常，敞开嗓子亮声：“搞什么啊？复诊刷号没有，排个队能死啊？”
他平淡地转头给辛回梁解说：“公立医院这样很平常。”
“日你爹，都说了还往里挤。是你叫尹残星还是我叫尹残星！”
小姑娘脸上慢慢勾起“我草，更好代了”的笑容。
她爹皱眉：“你笑什么啊？看别人挨骂你很高兴？”
不笑了，转过头翻了个白眼。
“尹残星？你叫尹残星是吧？”老太太抬头看他一眼，“你进来进来。”
尹残星拉着辛回梁往前走了几步，怒：“看没看见门口贴的一医一患啊？不会看病又不是没人教。”
几人悻悻地往外退，看了沉着脸的辛回梁一眼。
尹残星摆摆手，他把门带上。
“第一次来？”
“对，唯处办那边介绍过来的。”
“噢……之前是在哪边看诊？别的医院怎么说？”
“没看过。”尹残星老实道，“因为是唯处办那边介绍过来的，我就直接跟您说了。”
医生很有专业素养，时不时点点头。
她缓慢地敲着键盘：“所以你是认为，你本人以前没有这方面的倾向，但是在这边的这段时间发现了一些症状，是吗？”
尹残星乖乖的：“对。”
“那你觉得现在的症状和记忆里的相比呢？”
“整体有减轻，但是还是有一些区别。”
老太太沉吟片刻：“你这个不太像是单纯的抑郁诶。这样吧，我给你开点量表，你去做一下。还有血常规脑电心电这些，拿到结果回来复诊。现在去的话估计来得及。”
尹残星乖乖点头。
“灵网缴费也很快的，绑就诊信息就可以了。”
表头的名字尹残星大都在课上见过，但他从不知道这玩意居然这么贵。
辛回梁问：“医生怎么说？”
尹残星输了支付密码，一阵肉疼。
“医生说不像单纯的抑郁。”尹残星愁眉苦脸，“我不会真要磕碳酸锂了吧。”
这种事情达咩哒！
“生病了就治。家里不差这点钱。”
“钱倒是好说咯，就是折腾。”
他戏瘾上来，掩面道：“那个死鬼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除了一身病什么都没留给我……”
辛回梁把他揽进怀里拍拍。
血常规结果太慢，两人又找了地方窝起来。
辛回梁拍拍他：“困不困？”
“不咋困。”
刚才还挨了一针，折腾下来哪还记得困的事。
辛回梁亲亲他的额头：“小乖会不会害怕。”
“老怕了。”尹残星奇怪的口音都出来了，“毕竟吃药都是针对脑子的，副作用都大。”
“变成傻子我也养你。”
尹残星哼笑一声：“傻子倒不至于，就是很可能忘事，有些药吃起来还会没有感情。”
辛回梁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不过该吃的就吃呗，治病么，总不能让它一直放在那。万一没变成傻子，变成疯子了怎么办。”
尹残星拍拍他，嘿嘿一笑：“当然了，没得病就最好啦。”
量表上的结果倒还在合理范围内，他心知原主的身体状况不会对他没有一点影响。万一能好转呢？
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来来回回在这里蹉跎了一个上午，就算是铁人也经不住要有点浮躁。
辛回梁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捏他的指尖，力度越发增大。
尹残星低头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指尖嘟囔：“又不是在产房外面，别着急啊。”
屏幕叫到尹残星的名字，他捏着一大沓报告单推门进去。
辛回梁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尹残星再次推门出来。
“生啦，老爷，是个一百九十七块三毛四的缴费单。”
辛回梁迎上去垂眸道：“还是要吃药么？”
“当然啦。我再阳光开朗也抵不过人家大脑萎缩啊。”
他说的大脑萎缩还是不带夸张的实际意义。原主拖来拖去干成二型双相了，脑电图明显和正常人有区别。
好在他这些天症状不是很重，医生盯着他的量表结果看了很久，又多看了他的表两眼，问他想不想买东西。
他只能问，跟对象出门吃饭老想在能吃完的范畴内多点一个菜算不算。
医生没给他答案，但是给他开了缴费单。
老爷明显对这个大胖缴费单不太满意，问他待会吃什么。
唉，太贴心了。这是要把他养好一点，下次争取弄个项目普通一点的缴费单呢。
“要不回去吃食堂吧。”
今天林林总总花出去好几百，就算有医保报销，账户余额也看得他一阵肉疼。
这月才过半，接下来十几天还不知道怎么过呢。小金库他也不是没有，只是真要动用还不如活剥他的皮。
本来还说要去买副桌椅，要是现在把钱花光了真是作孽。
“吃点好的吧，我们出去吃。”
尹残星抬头疑惑道：“去哪啊。”
“上次师兄结账的那家怎么样？”
“哦，消费水平在我本人之上那家。”
这就是要请他吃饭了。
算了，请他吃饭不就是图他这个人么。吃就吃了。据他目前观察，这人也不像是分手会给他列账单的类型。
尹残星从医院里出来就一直撇着嘴放空，少见地没开口说话。辛回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他。
“正常的。”尹残星忽然道。
“什么正常的？”
“话很多和没话说都是正常的。”尹残星道。
再怎么着他也没得过精神病，不得不承认这是种可悲的新鲜体验。
“医生说我家里没有这方面的病史，还是非自然因素影响多一点。就医还不算太晚，没准脑子还能长回去。”
听起来他的脑子像是某种被挤干了水的海绵。
“和叔叔阿姨说过了吗？”
“没什么好说的，又不是吃不起药得找他们要钱。”尹残星云淡风轻道，“反正一时半会也没有需要他们帮忙的，说了反倒给彼此添堵。”
小毛病，熬熬就过去了。
小辛：因为没有完全自理的必要，所以没有完全自理的能力。
星宝：既是哥哥又当过穷人家的小孩，完全能自理，如果需要还能把别人一起照顾好。在懒和健康之间找到了很好的平衡点，把自己照顾成了不会生病也不会特别健康的样子。甚至因此不太理解为什么别人没办法自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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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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