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种种原因,主要是尹残星他爸狂野地替他本人出柜的原因,一家三口连带一个荀琢提前回了家。
赣省办不情不愿地承诺会把进展同步给他们,但这也意味着要同时同步给荀琢的嫂子。荀琢对此跃跃欲试地想要看场好戏。
回家的第二天早上,嫂子哥拎着两袋米上门了。
尹残星若有所思:“你是那个……”
黎予抱臂期盼道:“是那个……”
“巡检司门口那个神秘揪狗男。”
“啧。年轻人怎么还喜欢给别人起外号。”
他隔着防盗门毫无风度地大叫:“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还带了我家大人的口谕。这可是上门登记服务,别人想要还没有啊!”
尹残星把门拉开一条缝,视线缓缓上移。
这人的肱二头肌如果想夹爆他的脑袋估计和开个苹果一样容易,真是让人很没有安全感的身材。
“上回见到的是那个谁,我一直想直接见见你。”黎予用两根手指就轻而易举止住他关门的动作,微笑,“看在米的份上。四十斤泰国香米呢。”
“你们居然不是统一采购的吗,我在老家收到的是东北米。”
“行政区不一样。”
他多加了一根手指,门缝不可避免地扩大:“别这么见外啊,我以前和我那位的关系就像你和你家狗……哎不是,算了都是犬科。”
尹残星终于放弃了,猛地撒手,差点把黎予甩出去。
“荀琢,你嫂子来看你来了!”
将近一米九的成年男性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自己从兜里掏出俩鞋套穿上。
荀琢早听见了,就是懒得理。
黎予从裤兜里掏出……一台笔记本灵脑,打开敲敲打打:“姓名,种族,籍贯。”
荀琢不知道对他有什么成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我珑哥没跟你说?”
“说了呀,我没听清。老婆的指令没听清不要紧,重点是事办成了就行。你名字后缀叫贡布还是丹增来着?”
这到底是怎么弄混的。
“贡布。”荀琢不情不愿道。
“嗯,行了。”
他重新把那个十二英寸的笔记本灵脑塞进开口目测只有十二厘米的裤兜。
“那我先口头通报一下案件进展。那边的没完全吃干饭,于昨日破获了一起邪//教案件,缴获涉案金额十万零三百六十二元零五角三分,涉案物品若干。那边的同事特别关照了你家里一下,帮忙呢,把你家院子里那堵墙安全破拆了。”
尹残星紧张:“里面有东西?”
黎予睁大眼惊讶地看他。
良久,“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认为一块砖厚的玩意里面还能塞小玩意?”
尹残星垮脸:“那叫什么安全破拆。”
“没‘咚!’一声把你爷爷家炸上天,是不是很安全?”他笑,“要是在荒郊野外,那帮人就真这么干了。谁闲的蛋疼了去帮人拆墙啊?关系户?”
尹残星后知后觉发现这声“关系户”是在叫他。
“其实你更应该遗憾。要是真炸上天了,他们肯定把罪名安在邪祟头上。赔你家一大笔钱就完事咯。”
尹残星面无表情:“请务必把我爷爷家炸上天。”
“唉,咱们渡劫对象就是这么容易被觊觎。”黎予又从裤兜里掏出个A4尺寸的文件夹,慢悠悠翻开,“其实那东西严格来说不能算是邪教,只是借助了当地没有判断力人群的盲目信仰。你要知道,信一辈子教的人也大概率没读过本教派的原版圣经。分不清很合理。”
荀琢开口:“所以这次我爹被针对,是因为对方觊觎他的生魂?”
“不光是生魂。这位的膝盖可太金贵了,要是当时跪了,你自己也得被压成狗肉饼。少主也是大补之物啊。”
荀琢冷脸:“你回家说给你家少主听,问他愿不愿意给你吃一口。”
黎予摆手:“他不啃我都不错了。家里有笔吗?”
尹残星找了支递给他。
“还有什么疑问吗?”
尹残星摇头:“早点结束吧。”
“行,接下来就是家常环节。”
黎予正色:“如果遇到难处,随时传书给我。”
尹残星看他一脸严肃,正被感染得要坐直,他又吊儿郎当起来:“你哥是这么说的。”
“那你也帮我传个话。”荀琢慢慢坐直,“如果被绑架了,可以找我妈。她作为犬科的轮值宗主还是可以帮帮忙的。”
黎予认真:“记下了。不过他天天在青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谁绑架去?”
“我见你第一面,闻出你就是他那个新任配偶,就觉得他一定是被你绑架了。”
“……”
黎予强调:“他迄今为止就我这一任配偶。”
嫂子哥临走给尹残星塞了一大把护身符,据说是辟邪的,倒挺大方。
只有晨练归来的尹父尹母对着越来越吃不完的大米面面相觑。
荀琢传书向没有血缘关系的哥报告:“下次嫂子要来记得让他带鸡蛋,不要大米。”
哥回了个OK,不知道是早起还是批公文通宵了。
美好的假期总是这么短暂,尹残星在尹母的强烈要求下往荀琢的箱子里塞了袋大米,准备带回和辛回梁的小家吃。
之前发生的事还没告诉他,这次晚上睡前有鬼故事可以说了。
至于年后积压的工作……哎呀,早晚能做完的。
尹残星悬停在日历上的指尖停在元宵节,忍不住下滑。
今天离那个星标的日子……还有一年的三分之一。
怎么凑也凑不出一整年。
他点击跳转,看着那个日期发呆。
荀琢探头过来:“这是谁过生日吗?”
“这是惯例领毕业证的日子。”尹残星说。
“领了毕业证就是学士了?”
“按理说是这样的。”
“那很好,是好日子。”
尹残星不说话。
荀琢问:“它是坏日子?”
“很残忍的日子。”尹残星说,“我们当中的很多人,等过了这一天,永远都不会见面了。”
“我不觉得爹会和好朋友再也不见面。”
“与此同时,很多人,包括我,就要结束学习生涯,进入社会了。”
“爹现在似乎就在社会。”
“不一样的。之前至少有个盼头,有寒假暑假,宿舍里也总有一张便宜的床。后面再想找个能安心睡觉的小屋子就很难咯。”
“爹可以回家。”
尹残星沉默片刻,笑:“对,我可以回家。”
“我和大爹会等你回家的。”
尹残星托腮看着他。荀琢一双狗狗眼无辜地下垂:“怎么了?”
“荀琢,我问你呀。你觉得,我应不应该跟他有进一步的发展?”
荀琢眨巴眼:“你们不是已经负距离很久了吗?我穿越了?”
“不是这个距离。我是说,社会距离。”尹残星说,“你觉得我应该跟他彻底地,完完全全地在一起吗?”
荀琢思考:“你是指结婚?”
“嗯。”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荀琢疑惑,“我觉得你们每天都像做了夫妻一般。每天晚上甚至都要打一个小时的视频电话诶。”
尹残星一时语塞。
“不一样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荀琢道:“社会关系和生产资料共有……”
尹残星直呲牙。
“不是,我那时候脑子不清楚。”他扶额,“其实是其他的……我单纯对自己没信心。这人有点好过头了,要是哪天他说不要我了,我真怕自己受不住。”
“大爹对你有信心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害怕那个莫须有的由他提分手的未来呢?”
“害怕归害怕,这总会有的。”尹残星托腮,“主要就是……”
这样的一段关系,想结束根本就没有什么代价可言。
俗世的感情走到最后无非是结合或破碎,为了维持秩序,人发明了婚姻关系。
在古代,为了强硬地维持这种关系,或是说保持一方对另一方的占有,总有严格的私刑层出不穷。而在婚姻自由法律完善的现代,达成出轨之类的极端行为几乎没有什么代价。
道德代价不算代价的话。
“我好喜欢你大爹。我爱上他了。”尹残星捧住脸颊,“如果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不想要我了,我真的会物理意义上完蛋的。”
“我恐惧那种可能。对我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躲开它的前置条件,也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要跟他开始。”
荀琢忽然问:“当初你送我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尹残星犹豫:“是那次?”
“两次。”
“第一次的时候我只知道自己是一只狗。你那时候还小,我没长很久就有你的腿高了。”
“其实让你家里人把我送走的那次发病,不是因为我吧?”
尹残星垂眸。
他喉间突然涌上名为苍白的情绪,还是开口:“我听过一些。县城十年前的医疗水平总是那样,他们只是怀疑。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再坚持一点就好了。事情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你开口认错好快。”荀琢说。
“本来就是我的问题。”
“可是我没有怪过你。今天这样又是哪样,这样就这样咯。”荀琢道,“更何况我就是条狗,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加重你的哮喘。我只知道你发病的时候很难受。”
尹残星合上眼睛。
“我是一只很糟糕的狗。”荀琢说,“不是普通狗那种糟糕,不会很给你们添麻烦,但也一点都不讨人喜欢。长得皱皱的,狗毛花花的,还会对主人的配偶狗叫。但是你们也没有真的不要我。”
他斟酌片刻道:“大爹他,作为一个配偶已经很好了呀。他对你很好,在学习怎么样在你们之间找到更合适的位置,尝试了解你。”
“你是闻不到啦。但最为一只很敏感的狗,他身上总是闪过怀疑的味道。不是怀疑你,是怀疑他自己。”
“他很耐心,很小心,很怕亏欠你。”荀琢说,“即使这样,你也会感到不舒服吗?”
尹残星偏头看向窗外,太阳要落下去了。
“可是,大多数人的耐心也只有十几年,也许更短。”
“很多小朋友,我是说像你一样的小朋友,都是在人耐心耗尽之前就离开了。如果日复一日地蹉跎下去,几乎没有人能持之以恒地接受和付出爱。人的关系里也是一样。就算以前有爱,最后也会变成亲情,或者习惯之类的东西。”
“可我被……惯坏了。一想到那个他不爱我的未来,我受不了。”
他沉默着看窗外晕出红紫边缘的云霞,忽然抬起手拍了张照。
辛回梁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从今天开始双更咯,想看什么番外可以告诉我(没有的话我就会像写同人一样随地发挥[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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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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