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芽芽小朋友两岁半了，正坐在小板凳上等妈妈接她放学回家。
尹残星上午上了半天课，下午又要去上班，好容易挨到下班时间。一想到比其他孩子小半岁的女儿就觉得头大。
他自己当初只比其他孩子小上一两个月，芽芽却比别的小孩小了足足半岁。孩子年纪越小，个子看起来差别就越大。
昨晚上他爸特地教芽芽，挨了打就扛东西干回去，他还觉得有点想多了。上午把她送进班里的时候一比，比其他小朋友矮了快两个指节。
好在老师没给他打电话，小姑娘乖乖坐在那里，看起来也没跟谁起冲突。第一天上幼儿园，好歹是平稳度过了。
“好的，那我就带芽芽回家啦。”
芽芽心满意足地抓着小书包扑到他怀里，从肚子前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小饼干往他嘴里塞，大声说：“老师再见！”
哼哼，太姥姥教了好多次，她老早就学会了。
尹芽芽小朋友的来历，在不同的人那里有不同的说法。
对父母，尹残星说是看她爸基因还行，本来就准备去父留女；对产检的医生和家里老人干脆就说孩子她爸死了。
其实芽芽就是那次分手炮怀上的。
辛回梁看他态度那么温顺，弄得又急又凶，当然做到了生理意义的最后一步。这年头洗标记也不算太难，他也没管。跑回家之后验过一次，月份太小没动静，等知道的时候小家伙都会动了。
即便是用完就被扔了，辛回梁还是完成了作为孩子她爹的基础作用，整个孕期都没受多大罪。芽芽生下来粉胖粉胖的，小胳膊像汤里的藕。
尹母抱着小孙女对望天花板的他感叹，小辛这人真够意思，临了还送他一杭州特产，就是后续养护有点费钱。
他和爸妈三个人上班，养尹芽芽一个。原本是请保姆，和尹残星的姥姥一起照顾她。
去年年初项昭结婚了，小夫妻新婚燕尔，和他的傻蛋表哥一样不知道避孕，老太太就此回家准备照顾重孙。尹芽芽的学龄前爽玩三年半计划也打了水漂。
家旁边没什么好幼儿园，尹残星眼一闭心一横考了个研究生，把她送到学校的附属幼儿园去。下班接孩子的工作也就这么落到了他自己头上。
“晚上吃什么！”
芽芽抱着他的脖子，用更像辛回梁的小鼻子拱他的脸。
小孩的骨头软，尹残星由着她戳戳蹭蹭：“姥爷做饭了。”
“我早上和姥爷说我要喝苹果梨稀饭！”
“嗯，姥爷说做了苹果梨稀饭。今天的苹果有点酸。”
“我喜欢酸苹果。”
尹残星忍不住笑。
芽芽喜欢很多酸的东西，但吃酸的能力又很差，经常龇着小牙被酸得哈喇子直流。
“嗯，姥姥说看到小区里在团树莓，给芽芽买了一盒树莓，明天到。”
“好耶，喜欢姥姥。”
家里添个小人类，到处都是支出。尹父尹母上班要用车，尹残星和芽芽要坐公交车回去。
时间掐得正好，下一班公交车还有两分钟就到站了。
尹残星顺手领了个小学门口发的广告扇子，呼啦呼啦地给芽芽扇风。
芽芽热得细细软软的头发都贴在额头上，眯起眼睛贴向扇子，嘴里哼哼唧唧地唱：“我喜欢公交车~公交车~”
刚放学的小学生把车站的杠杠让给他坐。
尹残星道了谢，把芽芽放在上面。小姑娘晃着腿被一群小学生围观。
“叔叔这是妹妹吗？”
棕色的蕾丝边小裙子，扎了两个小啾啾。看起来也只是妹妹吧。
“叔叔你老婆好厉害。”
尹残星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居然生了个人。
“叔叔我家有个弟弟，我把弟弟送给你做女婿吧。”
“这个不行。”尹残星赶紧说。
说话的小学生看起来很失落，不过失落也没办法。
辛回梁今天到校报到。
上午有些事情耽误了，只好改签。动车到站已经是下午四点。暑假里就对接过工作，报道时间要松弛些，今明都行。他略加思索，选择坐公交。
这趟公交的终点站在尹残星家附近。就算再没可能，他也还是想试试。
哪怕抓住往昔的吉光片羽也好。
沿途的风景他看过的，那是四年前了，这片城区并未大变。只是他身边不会再有一个愿意被他亲吻的尹残星。包公园的红墙看得他有些眼热，只好低头看看导航。
他和尹残星已经三年没有联系了。
最开始他还想着，也许当初他再往前走上几步，不那么一厢情愿地把人留在那里，尹残星和他之间那道从未被他正视的深壑就不会走到恶化的那天。
所以他考过来，在这里定居，找一份工作，尹残星或许还会愿意和他在一起。
可中间足足隔了三年的时光。他上一次也错过了尹残星的三年。
多不可饶恕的三年。
他不知道尹残星是不是重新找到了恋爱对象，是否已经结婚。也许他的孩子已经依靠在omega母亲怀里牙牙学语，而重新找上门来的他只是个孤独的笑话。
近乡情更怯，尹残星早就不是他的归处了。
“车辆到站……”
窗外的一大群小学生连忙散开来，他看见日思夜想的熟悉的脸。
尹残星低头从兜里掏出公交卡。
芽芽被哥哥姐姐们夸高兴了，更大声地哼哼她的公交车之歌。
行李箱轮响，他没回头。那声音停在他身后。
他抬腿准备上车。
芽芽趴在他肩膀上和后面的人搭讪：“叔叔你长好帅哦。”
尹残星刷了卡。后面的人跟在他身后上车。
小学生们又给他让座，他抱着芽芽坐下。
“这是你女儿？”
他浑身一僵。
芽芽扬起脑袋看这个格外高大的陌生叔叔，骄傲道：“对呀。这是我妈妈。”
眉眼和尹残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其他地方不知道随了哪个好运气的王八蛋。
尹残星抬手抹掉鼻尖上的冷汗，往里缩了缩。
听错了吧？
……辛回梁怎么会在这里？
他瞟停在旁边的那个行李箱，见过不止一次，很熟悉。
“尹残星，我在问你话。你连你女儿都不如吗？”
芽芽笑着的小脸怔怔地冷了一点点。她往尹残星怀里缩：“妈妈你认识这个叔叔吗？”
尹残星压根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解释。
他总不能说，啊哈哈这是你爸爸，芽芽来叫爸爸。听起来像碰瓷的，辛回梁想不想要一个孩子还不好说。
可他更不能说，当初我不小心怀孕了，舍不得打掉就把她生出来了。芽芽是个很骄傲的小宝宝，要是知道他这么没出息估计会鄙视。
他只能搂着芽芽往那边缩一点，再缩一点。
公交车七拐八拐，又临近晚高峰，离到家还有足足半个小时。
一直僵持到车上大多数人都下了，辛回梁在他后面坐下，问：“你多大了？”
芽芽从尹残星肩膀上露出两只漂亮眼睛：“两岁。”
没过三岁生日就是两岁，妈妈是这么教的。
“两岁呀。”
小姑娘看起来一点点大。辛回梁并不知道寻常孩子的个头大小。
他只知道这个小女孩缩在尹残星怀里。尹残星缩在他怀里的时候只有一点点大，彼时还要他哄着才肯亲吻。
他甚至没有询问的资格。
街景逐渐熟悉。辛回梁低头问：“你和妈妈现在还是住在姥姥姥爷那里吗？”
芽芽点头。
“选好在哪里上幼儿园了吗？”
芽芽搂着尹残星的脖子，踩着他的西裤站起来：“我今天就是上幼儿园哒。别人都哭了我没有哭哦。”
“宝宝怎么两岁就上幼儿园了？”
“唔，太姥姥说姥姥姥爷工作好忙。太姥姥回家带小妹妹啦。”
辛回梁对她弯了弯眼睛，诱哄般问：“那爷爷奶奶呢？”
这就涉及到了芽芽的知识盲区。她看着陌生叔叔宕机般呆住，最后终于想起太姥姥在外面和楼下老头老太太闲聊时的话，说：“我爸死啦。”
“！”
尹残星赶紧把她拉下来，轻轻打了一下手心。芽芽这才知道到这话好像不适合说，乖乖在他怀里蜷起来。
辛回梁在后面盯着他看，眼神瘆人死了。
身后传来他毫无波动的声音：“宝宝真可怜。”
“——你妈妈没想过再给你找个爸爸吗？”
芽芽昂起脑袋开始背诵太姥姥和楼下老太太聊天的话：“爸爸和妈妈感情很好，他唔唔……”
尹残星尴尬得要命：“不准乱说！”
辛回梁阴恻恻地说：“你爸爸妈妈感情很好？”
芽芽的嘴巴还被尹残星捂着，她都尝到他手心里冷汗的味道了，摇头晃脑地挣脱出来：“对呀。”
辛回梁嗤笑一声。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尹残星根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刚完成标记也能说走就走，对这个小丫头的生父能有什么感情？
就因为那个死人给他留了个孩子？
他能给尹残星留更多孩子。
才走了三年，这个女孩就两岁了。当初提到的时候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这么急着生育怎么不告诉他？
他能让尹残星揣着身子拍毕业照，到时候还能指给孩子看。
尹残星气得都想照着女儿的小脸啃一口了。
辛回梁温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芽芽看了一眼尹残星：“芽芽。”
“芽芽。”辛回梁微微笑，伸手拉拉小姑娘的小手，“我去你家吃饭好不好。”
芽芽诚实道：“姥姥没有做你的饭。”
“那叔叔请你和妈妈吃饭好不好？”
芽芽看看尹残星，尹残星纠结地看着她，最后拍拍。
这就是叫她自己拿主意的意思了。
“好哦！”
……
尹残星和尹母报备过，芽芽心爱的苹果梨稀饭就挪到明早做早饭了。
辛回梁听他介绍自己做“熟人”，笑了一声。一手拎着行李，一手对芽芽伸手：“让叔叔抱抱好不好？”
尹残星还是不说话。
芽芽对他伸手，搂住他的脖颈。
他抱过尹残星无数次，抱尹残星的女儿自然不在话下。
尹残星伸手去接他的行李，指尖碰到他搭在行李箱上的尾指，猛地缩回。
他又试探地握住拉杆，辛回梁不含感情地看他一眼，并没松手。
小朋友的脑袋搁在他肩头，肉肉的小脸搁在他肩膀上，挤得扁扁的。
他问：“芽芽晚上想吃什么？”
芽芽瞟着尹残星，已读乱回：“想吃妈妈的生日蛋糕。”
姥姥是这么说的，妈妈的生日就在月底啦，还有二十多天。过生日才会吃生日蛋糕。
刚认识的叔叔也说：“嗯，那要等很久了。芽芽可以替妈妈邀请叔叔一起给妈妈过生日吗？”
“要妈妈同意。”
“芽芽是好聪明的宝宝。”
他顺势问：“那芽芽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芽芽笑嘻嘻的：“不知道，在好久好久之前，我都不认识啦。”
尹残星走在芽芽旁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芽芽还小，两岁的孩子没办法清清楚楚地说出自己生日究竟在什么样的时候。
“但是舅舅带我放炮！”
一小时内大起大落，大起大落啊兄弟。（发出难以言喻的啧啧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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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if线 abo带球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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