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药味尚未散尽，春日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姜照替太后梳理银发的指尖。太后刚醒不久，精神还弱，靠在软垫上，任由姜照将一支素雅的玉簪绾在发间，眼底满是暖意，
“阿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和阿炙轮流守着，哀家这把老骨头怕是熬不过去。”
姜照动作一顿，轻声道：“照料太后是臣妾的本分，谈不上辛苦。”她将梳齿上的落发轻轻拂去，目光落在太后苍白的脸上，太后刚醒，还不知道宫外的风波，若是听到那些传言，怕是又要动气。
可这话终究没能瞒住。午后，太后的贴身嬷嬷端着汤药进来，神色慌张地附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地抓住姜照的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阿照，外面……外面说你和阿炙‘秽乱后宫’，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造谣！”
姜照的心猛地一沉，指尖微微发凉。她知道沈韫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料到她会用这么恶毒的招数，“秽乱后宫”四个字，足以毁掉她的名声，更能离间她与徐翊、徐炙的关系。
“太后，您别生气，都是谣言。”
姜照强压下心头的寒意，扶着太后躺下，“臣妾与宴王只是因照料太后，多在慈宁宫碰面，并无半点逾矩之举。定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想扰乱后宫、动摇朝局。”
太后却气得胸口起伏：“谣言？满朝文武都在议论，连御史台都有人暗地递折子，说要查你与阿炙的‘私情’！这分明是有人想害你们！”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姜照没接话，只是轻轻替太后顺气。她心里清楚，此刻辩解无用，流言一旦传开，便如附骨之疽，只会越传越难听。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养心殿的太监便来传旨，说徐翊召她即刻过去。
走到养心殿的路上，宫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躲闪与探究，窃窃私语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姜照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往前走，锦缎裙摆扫过青石板，却扫不散那些恶意的揣测。
殿内，徐翊靠在龙椅上，脸色比往日更白。他看着走进来的姜照，眼底满是复杂：“阿照，外面的传言，你都知道了？”
姜照屈膝行礼，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坚定：“臣妾知道。只是臣妾与宴王清清白白，绝无半句谣言所言之事。还请陛下明察。”
“朕信你。”
徐翊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可朝臣不信，后宫不信。方才御史台已递了折子，要求朕将你禁足中和宫，彻查此事。”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姜照苍白的脸上，“阿照，委屈你了。”
姜照垂眸，指尖攥紧了腰间的鸾鸟玉佩：“臣妾不委屈。只是谣言若不查清，不仅会毁了臣妾的名声，更会连累宴王，动摇太子的地位。还请陛下准许臣妾查案，找出散布谣言的真凶。”
徐翊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朕准你调内务府的人，只是你要记住，万事小心，莫要中了别人的圈套。”
从养心殿出来，姜照走到回廊，春日的风带着桃花的甜香，姜照苍白着脸，她拂去自己鬓边的碎发，沉思良久。
中和宫的窗棂外，晚春的雨淅淅沥沥下着，打湿了阶前的青苔。姜照刚处理完太后的汤药，宫人便来报，说姜母受召入宫，此刻正在偏殿等候。
她心里一紧，握着药碗的指尖微微发颤，母亲素来在意家族名声，如今“秽乱后宫”的谣言传遍京城，母亲定是急坏了。
快步走进偏殿，姜照便见姜母坐在椅上，鬓边的银丝比上次见面时又多了些，手里攥着帕子，眼底满是焦虑。听到脚步声，姜母猛地抬头，看见姜照，眼眶瞬间红了，
“阿照！你快跟娘说，外面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你和宴王……你们怎么会……”
话没说完，姜母的声音便哽咽了。姜家世代忠良，从未有过如此不堪的流言，如今这谣言不仅毁了姜照的名声，更让姜家成了京城百姓议论的笑柄，连朝堂上的姜氏族人都被同僚指指点点。
姜照快步上前，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声音放得极柔：“娘，您别听外面的胡言乱语，都是假的。我与宴王只是因照料太后，多有接触，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之举。那些谣言，是有心人故意散布的，想害我，也想毁了姜家。”
“假的？”
姜母看着她，眼底满是不信，“可满京城的人都在说，连御史台都递了折子要查你！若真是假的，怎么会传得这么凶？阿照，你跟娘说实话，是不是……是不是陛下待你不好，你才……”
“娘！”
姜照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陛下待我敬重，我身为皇后，怎会做出背叛陛下、玷污家族名声的事？”她将那人如何散布谣言、如何伪造玉佩栽赃，又如何被拆穿打入冷宫的事，一一讲给姜母听，连徐翊力保她、徐炙找证据洗冤的细节都没落下。
姜母听得脸色忽白忽青，待听到恶人被流放家族时，才长长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个毒妇！竟害得我们阿照受这么大的委屈！也害得姜家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抬手替姜照擦去鬓边的碎发，指尖满是心疼，“这些日子，你在宫里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娘在家急得睡不着，却又不能入宫来看你。”
“我没事，娘。”
姜照轻轻拍着母亲的手背，眼底也泛起湿意，“陛下信我，太后护我，宴王也帮我找了证据，如今谣言已经澄清，那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姜家很快就能恢复往日的安稳。”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让娘和族人受了牵连，女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
姜母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你是姜家的女儿，娘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受委屈？就算外面传得再凶，娘也信你。只是往后，你在宫里要更小心些，后宫朝堂的风波没停，你千万不能再让人抓住把柄。”
姜照用力点头：“娘，我知道了。往后我会更谨慎，也会护好自己，护好姜家，不让您再担心。”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姜母看着女儿眼底的坚定，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起身整理了一下姜照的衣襟，轻声道，
“娘也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你爹和族人等着消息。你在宫里好好照顾自己，娘会常让人给你送些你爱吃的点心来。”
送母亲到宫门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姜照才缓缓转身。雨后的风带着泥土的清香，吹在脸上。她明白，她不仅是大衍的皇后，更是姜家的女儿，往后无论遇到什么风波，她都要站稳脚跟，护好自己想护的人，也护好姜家的清白与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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