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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只噩梦

12月的尾巴,临近6年级的最后一个寒假。聿秋柔开始频繁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也是这样的季节。望不到边的浩淼大海和垂在头顶灰蓝色的阴沉天构成一片模糊的底色,粗粝嶙峋的巨大礁石像纸上破开的大洞,透着无森的冷寂,突兀地耸立着。

四周了无人声。

秋柔其实从未见过海,梦里却能清晰感受到海风中的腥咸味道、潮湿水汽、还有海浪拍打腿肚针刺般冰冷的疼痛。

她似乎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又似乎只是这片蔚蓝神秘的海在迷惑着她往深处走去。大海与天空之间,她像其中游荡的尘埃,显得如此渺小。走着走着,那双腿麻木了,渐渐的,身体漂浮着失去了重量。

再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重要了。

这场梦如此真实而反复,一睁开眼鼻尖仿佛还充斥着淡淡的海水气息,心也空荡荡的一片酸涩。秋柔难以形容。

同桌毛倚玉正给新买的文具袋挂上银链,听完心不在焉道:“小时候你爸妈带你去过海边你忘了呗,回去问下你妈不就知道了。”说完,她捏起文具袋晃了晃,得意问:“好看吗?”

闪烁的水晶蝴蝶饰物在小小的教室里翩翩起舞,像屋檐上垂落的冰锥里关着阳光微弱的分身。秋柔不由得想起电视剧里催眠师晃动的怀表,世界倏地一分为二,而它们的世界将秋柔隔绝在外,梦幻又残忍。

于是好不容易涌起的倾诉欲顿时偃旗息鼓。秋柔摸摸鼻子,含糊道:“好吧,我回去问下我哥。”又瞥了眼花里胡哨的文具袋,昧着良心说:“好看。”

后半句话吸引了同桌全部兴趣,她没注意秋柔含糊的措辞和略显局促的动作,一把抓过秋柔的手,绘声绘色描述起与此物的一眼定情,又如此这般省吃俭用才得以收入囊中,顺带表达了对秋柔小屁孩儿审美的嗤之以鼻。

“你怎么成天拿你那破烂玩意儿当宝贝似的。”

高年级风靡精致轻巧的文具袋,守护甜心的、百变小樱的、东京猫猫的……只有秋柔还用着从一年级就在用的铁盒文具盒——这还是从哥哥抽屉里翻出来的老古董,正面是掉了一半漆的迪迦奥特曼,背面贴着磕碜的乘法口诀表和日程表。

倒不是哥哥或者她本身对自己有多吝啬,秋柔只是每周固定将零花钱大头用在了校门口油龄悠久的炸锅里,更何况铁盒经脏又耐摔,她很满意。

再次从噩梦中醒来是在聿清房间的书桌上。睁开眼时心脏那股绞痛感还没散去,秋柔一扭头就撞见聿清倚在门口,手臂搭着块晒干折好的毛巾,正垂着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聿清今年高三,照理说该是跟其他同学一样上完晚自习才回来。但碍于他们家特殊——早早撒手人寰飞天上享福的爹,吊着一口气的娘,还有拖油瓶的妹。聿清每天上完下午第二节课,就得蹬着辆同样老古董的破自行车往家赶,淘米煮饭,给常年卧病在床的妈妈换药,清洗被褥床单、端屎把尿、擦拭身体,盯着老母亲一口口咽下食物的同时顺便监督秋柔吃饭,末了还得给妈妈按摩肌肉活动各处关节。一个大好年纪的青春男高被现实蹉跎成了费心劳力的老妈子。

见聿清走过来,秋柔压下手臂挡住桌上空白的卷面,一点点将试卷往自己怀里推。聿清没理会她的小动作,将毛巾换个边搭在左手上,右手食指曲着,按着她的试卷轻飘飘就抽了出来。

一身普通的校服,被聿清穿得像模特的秀场,带着一丝清冷的风雪气息。

他看了一眼抽出来的试卷——也只需要看一眼,食指顺势叩了叩桌,搬过椅子坐下来。“说吧,”聿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语气很淡,“怎么回事?”

临近毕业,伴随秋柔的不只有噩梦,还有跟噩梦半斤八两数不清的奥数题目和课后作业。因为寒假过后市里的初中的单招考试,考的往往就是这些没学过的奥数题和一些小衔初的知识点。秋柔不是没抱怨过:“考的都没学过,那我上小学干嘛,学的都是初中的内容,那我上初中了干嘛。”

聿清一向不怎么管着她学习,唯有这一点却是从六年级开始任秋柔如何撒泼打滚都雷打不动的贯彻执行。每周一张卷子,周五聿清一起批改。可是今天周五了,聿清拿过她的试卷一看,从周一到周五,却是一题都没写。

聿清被气笑了,见秋柔低头抠手不说话,语气还是缓和了点:“是不会写还是不想写?”

秋柔不想回答,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总觉得这事情难以启齿。在这一刻,她忽然前所未有想念另一个房间里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妈妈。

那间常年关着灯蒙上窗帘、弥漫着浓重药味的房间,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罩,秋柔从不敢一个人进去。即使聿清陪伴时,她一个人还是挨着墙根躲得远远的——虽然聿清每天都会为妈妈擦洗,但秋柔还是能闻到一股驱之不散的、行之将死的腐烂气息。那像是烂到五脏六腑透出来的气息,让秋柔觉得恶心。她什么都不懂,对于躺在床上的女人感情淡漠到甚至觉得陌生和碍眼。而每当她露出这副难以忍受又害怕的神情,聿清看向她的眼神里总带着一丝沉重的哀伤。

不能怪她,她对父母唯一的印象来自于客厅挂着的一家四口全家福,还有来自聿清带着温度的口述。意外发生时她太小了,小到都不足于在她记忆里留下一片雪泥鸿爪。

有时候她甚至还会愤恨这一切。照片里的男人高大帅气,妈妈则笑得一脸温柔。她恨仗着自己高大的男人不自量力地为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丢了性命,恨妈妈恨为了一个男人拉着儿女寻死觅活,恨她最后又余留那么一点母性的本能……

当初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拉上他们一起死呢?

可是今天秋柔想她,哪怕那种“想念”带着功利,哪怕只有一点点。

或许是上午同桌无心的话像迟来的雷声触动了她,又或许是最近倒霉又隐秘的遭遇。

前段时间学校组织文艺汇演,她们在后台换舞台服的时候,负责排练的音乐老师忽然偷偷把秋柔拉到一旁,她看向秋柔已经开始发育的胸脯,惊讶道:“怎么没穿小背心呢,这像什么样儿?”

秋柔顿时紧张羞愧地闹了个大红脸。

五年级时她听毛倚玉苦恼地复述:刚开始发育时以为是被蚊子咬了个包,大半夜痒得不行,翻箱倒柜找到瓶风油精就抹,就这样稀里糊涂持续了大半个学期。“后来有天我妈回家跟我爸说她有个同事因为乳腺癌去世了,”毛倚玉一拍大腿,“讲着讲着不知道哪根筋搭对了,终于想起我来了,拉着我上看下看,当天就带着我买了文胸。”

当时秋柔还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烦恼,但这学期开始开始逐渐鼓起的胸脯还是教会了她什么叫风水轮流转。秋柔眼睁睁看着它长到快要掩饰不住的程度,又幸而熬来了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冬天。只要没被发现就好。毕竟这种事怎么和哥哥开口呢。

秋柔最擅长的就是掩耳盗铃。

秋柔结巴了一下:“我没有。”

“啥,”老师一下没听懂,见秋柔赧然神情又反应过来,“你妈没给你买?”

秋柔摇头。音乐老师眉头紧皱,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外面没有人管着早乱做一锅粥,老师探出身子,逮着几个带头的凶了几句,说完她顾不得秋柔,边走边拍了拍她肩膀,“行了,这种事怎么能不好意思开口呢,让你妈赶紧给你买,你妈也真是的!”

终于到了瞒不下去的程度,秋柔这才不情不愿地将自己的鸵鸟脑袋从沙堆里冒出来,开始思考办法。她想了半天,只能从自己每周的零用钱里省出来钱来。每周固定的零食花销她舍不得,以前也从来没有存钱意识,秉持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理念,秋柔只好将“毒手”伸向了车费钱。

出于各种考虑,聿清给她选的学校离家很远,走路需要1个多小时脚程,于是秋柔开始了持续一周的起早赶路——聿清每天要上早自习,六点左右就出门了,所以从没发现过。

好不容易攒了点钱买件内衣,秋柔没好意思晒家里,哼哧哼哧晒楼顶,第二天起床一看,她这件洗了还没第一次正式穿过的内衣竟然凭空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风吹跑了还是哪个死变态偷走了。

秋柔气得一个星期没吃得下饭,只好咬咬牙又开启新一周攒钱计划。但这对作息一向固定的她而言,这周实在打不起精神了。

浸在盆子里新买的内衣,秋柔暂时没想到可以晒到哪里。聿清此刻谈不上温柔的语气又让她倍感委屈。

她眨了眨眼,借着揉眼睛的动作,偷偷顺走眼角忍不住溢出的眼泪,沉默地僵持着。

聿清以为秋柔只是困了,毕竟她哭的次数屈指可数,爱玩是小孩的天性,他摸摸秋柔的头,退一步道:“没事,困了今天就不写了,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秋柔忙不迭摇头又点头,聿清好笑道:“这是什么……”“意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秋柔扑了个满怀,秋柔头埋在聿清的衣服里,擦去不断溢出来逐渐有水漫金山之势的眼泪,聿清笑起来:“行了,别撒娇了。”他的校服夹杂着凛冽的清香和暖意,像冬日遥远的阳光,永远都是淡淡的,若即若离。过了一会儿秋柔闷闷问:“哥,你见过海吗?”

“见过,小时候去玩过,”聿清低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什么时候啊?好看吗?”

“你还没出生的时候,”聿清语气有些不自然,他耸耸肩,“差不多那个样子吧。”对过去的事情他出于自我保护从来不愿想起,也不愿提及。

他对父母的感情远比秋柔浓厚。

==

秋柔最后还是没能心安理得去睡觉。她奋笔疾书开始赶前几天落下的进度。聿清也在一旁安静地自习。

暖黄的台灯照在两人脸上,温馨得像动画里壁炉旁火光照亮的一幕。屋外微弱的风声不断,裹挟着寒意的冬风从狭窄的窗缝中挤过,拂开窗边的窗帘一角,露出路灯下干枯交错的树桠,它们像蜘蛛的蛛网,网住不断洒落的光晕。

夜晚很美。

秋柔算完一道题的间隙抬眼看聿清,聿清睫毛纤长,根根分明,并非过分弯翘的弧度。至眼尾处尤甚,向外延伸,像把撩人的小勾子,此刻低垂着眼专注看题,愈发显得眉目清秀。跟秋柔纸上满满当当的草稿不同,聿清草稿纸上就零星几个笔迹,他很少动笔写题,更多的时候是在思考。

秋柔冷不丁冒出一句:“哥,你真好看。”

聿清头也没抬:“瞎说什么呢。”

秋柔无聊地跳下椅子,从柜子旁抽出一面镜子,左边照照,右边照照,满意道:“不过跟我还是差了点吧。哥,班上有没有女生喜欢你呀?”聿清笑笑,压根没搭理她无聊的问题。秋柔又自言自语道:“肯定有吧,我们班那个大蒜鼻眯缝眼儿的男生都有人喜欢,真搞不懂她们的品味——”

聿清笔一搁,回头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不想写就睡觉去。”

秋柔笑嘻嘻跑过去揽住聿清的脖子,“哥我睡不着,给我玩下跳跳球嘛。”跳跳球是聿清手机里的一个小游戏,他手机功能不多,买来还是为了联系隔壁王嫂用的,王嫂没事时会帮他们照顾一下妈妈。

聿清被她缠得没办法,打开抽屉给手机解了锁,看了眼时间,说:“十五分钟。”

秋柔连声应:“好啦好啦,知道啦。”

她趴在床边玩跳跳球,余光感受到聿清目光重新回到桌面上,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聿清的Q.Q。当时Q.Q风靡一时,秋柔也跟风建了一个号,不过从来没跟同学交换过。

她原本只是想偷窥一下高中的“大人”们平时都会聊些什么话题,又可能是开始步入青春期对男女话题本能的敏感,她发誓最开始真的只是想八卦一下——

令她失望的是,聿清的Q.Q很干净,聊天界面什么都没有,好友更是只有可怜的几十个,大部分还是他兼职教过的学生。秋柔兴致索然地翻了翻,刚准备退出去,一个消息像定时炸弹般弹了出来,一下占据了秋柔全部思绪。

“想你。”

简短的两个字。

秋柔如遭雷劈,而真正让她震惊的并不是这两个字,而是发消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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