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行至山口便知晓目的地,青郡极北之地一座废弃的房屋中。这座房屋至少有十年的历史了,在经历变化之后还能完好立于此,实在是得感谢修筑的工人。正感叹,引听到屋中些许不妙的声音,两步迈进,见大黄在陈崇边上用手刨凳子,凳子泡过水,被利爪撕裂发出的声音与平日不同,多了些厚重感。
青鸟叽喳在陈崇身旁盘旋。他被五花大绑,嘴里还被施了咒,不能说话,只闭着眼睛好似在等待什么。引上前,将他解绑,用手抬起下巴之时感觉出了不对,他的头太轻了。随即,引将全身衣服扯下,露出稻草式的皮囊,肩一抖青鸟像是寻到新气味般跑开,向旧址去。
邪风已然逼近,漫天黄沙。
箜凭捂着口鼻贴墙前进,此时伞的用处几乎消失,变成手里短了线的巨大风筝,碍事地拖着人,索性将它收起,抬头便见熟悉的字,食。她敢肯定这里是饭店之类的,一是全天下通用的形体上大差不差的“食”字,二是迎面而来扑鼻的香味。高楼无窗,看不见里面,箜凭正要去敲门时,便见已有一人在门口迎接,她端庄素雅、颇有韵味。
她还见多识广,不一会就和箜凭聊起来。
“初到此地,外面下着雨,想在这里待至雨停。”箜凭略有拘谨。这饭店没有客人,店家在柜台后擦拭玻璃制品,听此话略微点头算是答应了。箜凭问:“敢问这在哪里可以吃到特色菜?”店家一眼看破箜凭的意图,将手头工作放下继而端上一碟被盖着的盒子:“那真是幸运,这里就有,你先尝尝。”她放下盒子,揭开,是一盘类似树胶皮的东西被呈上来,箜凭取一个尝起来,味道丰富,像是混合了许多食物的味道。
店家为箜凭介绍:“这是示根,很是珍贵。”箜凭认同地点点头,她又拿出一盘,表面上与示根相同,一口下嘴,没料,竟是更美味了。店家一副得意样子,侧坐到箜凭旁边,注意着动作,开口:“你喜欢画画吗?”她指着箜凭腰侧的书册,虽然做了防水的措施在外面套了袋,但仍能隐约看到露出部分较精致的小人。
箜凭大方将书册给店家展示:“仅此一份。不过我有个姐姐很会画。”店家轻哦一声便进柜台里。
箜凭望着窗外,突然觉得现在的天气与这份示根很符合,窗外大雨,室内越吃越热,逼得她想去外面透气。和店家打了招呼,箜凭出了店,继续向前走。因为天气沿路很多楼都闭灯漆黑一片,只剩主路上运载蒲茸人的车辆。
它们被用绿布包裹着,顶上布满突起,箜凭渐跟了上去。他们向着金塔的方向开去。箜凭攀上尾车的后栏,里面打鼾的声音传到箜凭的耳中,两下翻进去,没人发现,就找了一个角落蹲守。箜凭没带灯笼,凭着感觉估摸这车里挤满了人,刚才她想从栏杆上落地,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前面是沙地,车子行驶缓慢,非常颠簸,箜凭靠着后栏的头不住的敲打,摔出节奏催促着她睡着。再醒时已到达,一旁的蒲茸人将她叫醒,各各围着她转,感叹:“这小娃娃遭受了什么!”被盯着,箜凭稍微一反转便从车上掉下来,观察四周发现车队将她带到沙漠之中,烈日与身上潮湿的衣服相互作用使得散发出一股恶臭,受不了,她急忙跑出人群大幅度挥舞着衣服妄图消除些味道。
车上下来的蒲茸人呆看着箜凭一人慌忙,突然他们像是听到指令一般向一个方向走去、拖去。箜凭见一位残疾的人用双手抓着沙子艰难爬行便想上去帮忙,靠近时箜凭一下弹开,这人身上也有恶臭,忍着恶臭:“您……需要帮忙吗?”他装听不到说话似的,一味向前爬。箜凭在旁等待良久,终于忍不住后退几米呼吸空气,这是才看清他:整条人爬着向前,头发将脸盖住,下半生飞蝇围绕。
可这里那里来的飞蝇,大概是他带来的。
或许是烈日晕人,箜凭一时发现她竟是处在垃圾堆中。
于是只能和那群人保持一定的距离,箜凭选择走在他们前面,这就需要穿过人群,靠着小身躯很容易就到前面了,靠前的都是人高马大的,箜凭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跟在他的身后,一来可以避暑,二来出现在队伍中不显得突兀。
没料想,这段路竟这么长,箜凭走得有些累,向后望去考量一番认为有断了脚的压队,休息片刻也可以跟上,反正……正想着,探头看向前方预估路面时发现一位熟悉的人。他站在队伍最前面,原本他的周围是最“干净”的,但太靠前容易被发现,箜凭放弃跟在他身后,现在再看他,竟是有些熟悉的背影。
也可能是他的身体结构保持得最为完善,还有翅膀在后面扇动似是为自己降温,箜凭大着胆向他靠近。忽然他停下脚步,正在半路上的箜凭急忙返回,探出头。
呜——
这声音箜凭听得真切,是从远方一座丛林中传出,是四叶草林。
他们跟随着向前走向草林,不久之后来到熟悉的金塔前。箜凭走在最后。
领头的抓着袋子倒进金塔,箜凭猜那里面装着金沙——只能凭借它进入。随后她又按个头点足数目,盘算着。终于要进去了,箜凭插到中间,顺利混进。可能他们是特殊的,刚进去并没有酒仙说的丰富的宝藏,倒是被封闭空间恶臭熏到窒息,箜凭决定再向前挤去,因为通道很窄。
通道有楼梯,一阶的高度并非常见,可能蒲茸人普遍身高,这使得箜凭上一阶需要费些力气,但也可投个巧,攀着领头的衣角借力便会轻松很多。上到一半,箜凭庆幸发现,跟上来的不包括身体残缺的,换句话说是“完全体”,这不禁想到酒仙讲的白与爪云故事的结局,白“寿终正寝”,那爪云又去了哪里,莫非他仍在这金塔之中。
想到这,前面队伍停下,顿时轰隆隆作响。是他们站立的石头在上升,将要突破天花板时箜凭被人平白拽了下去,免于被压个粉碎。她反应激烈,牢牢扒在石阶下边大幅摇动身体妄图将突如其来的人甩下,那人抓得更紧,伏到箜凭身上,捂住她的嘴:“嘘!”
箜凭知道是酒仙来了,安静下来,任凭酒仙将她拖到地面上。抬头望去,此塔足有百米之高,在此说小话上面应该听不到:“酒仙姐姐,他,爪云在上面嘛,可以上去看吗?”酒仙来时外面的雨一定停了,她身上是干的,箜凭下意识向后退几步,却又被酒仙拉回来:“祂早就离开了,我上一次来时见到的。先不说了,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酒仙将箜凭抱起,飞快地跑越至边界,箜凭紧抱着,还能感觉到酒仙肚子在蠕动。突然,酒仙卸力倒在塔外,手捂着肚子冒汗。箜凭只想到是因为吃坏肚子还没好,将酒仙放到一处树后,半天也没见得好便将侧躺着的酒仙拖回图书馆,向管理员求助:“我姐姐生病了,能看看她吗?”可是管理员听不懂,箜凭忙慌间将店主叫来,至少可以交流。
未等箜凭介绍,店家先喊起来:“酒仙!”一来就是久别重逢?箜凭挡在中间。
“你让开。”
***
旧址陈崇曾经的家中,两人站在门口,要出门的叔对上挡门的侄。几天不见略长些白发的叔严厉地问询:“你找到他了,然后将他放走了。”气急败坏摔摔袖子,转身坐回主位凳子上。邪风刚过,凳上积灰,侄子用衣袖拂去,这才坐下。叔看一眼侄子,忧叹一口气:“你……让我说你如何是好!我把他绑在几盅堂,要的就是让他明白自己的使命。你将他——他逃到村里被你抓住带回去就行,怎么又给放了?引,你告诉我,你究竟再胡思乱想些什么?告诉青叔。”
引一言不答,只是问:“我没胡思乱想。”
青叔正要再说,又叹口气:“你回去再想想吧。”
“想不清楚就不要来见我。”青叔丢下引出门去,他要将陈崇再次找回来,青郡不能没有陈崇,龙国也不能没有他。
引呆在原地,无神地走向被遗留在角落的书包。他还没想通,所以他决定同陈崇一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
“所以说,店家和酒仙姐姐是笔友。”箜凭坐在店中,同店家聊天,酒仙就躺在一旁的床上,渐渐转醒:“箜凭?我这是。”酒仙坐起,被店家扶着,细声说暗号,酒仙明白了。思绪回到现在,店家严肃地说:“酒仙,你要赶紧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
“天使已经转移到你的身上,酒仙的身上。”
“转移?”酒仙和箜凭显然有些懵。店家肯定:“就是转移。不再是附身,直接选定。”
“虽然我们蒲茸一族大部分已经脱离对天使的信仰,但不乏存在极端分子,就像你们今天碰到的,他们会将天使圈在金塔中来让他们长寿,每年都会定期送来……”酒仙将店家的陈述打乱:“好好,我应该怎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说再转移走更好还是直接消灭?没有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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