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离开
回郡主府的路上,贾尘垂头靠在一边,随着车轮晃动。
司徒恬看不下去了,一把捞起她,按着她的头到自己肩膀上。
贾尘挣扎了一下,司徒恬敲她。
“你靠着,哪儿也别去了。”她说贾尘。
贾尘顿了顿,慢慢靠在司徒恬的肩膀上。
司徒恬很满意,伸出一只手托着贾尘的头,说:“你啊你,刚还对母亲发誓说有我就够了,现在头晕了还不靠着我……”
贾尘没说话。
司徒恬又说:“说好了,就我一个。”
贾尘突然出声:“不行。”
这回答让司徒恬气得直冒火,偏又不敢大声,只能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你是装醉!”
贾尘抬起头,吐了吐舌头,舌尖上,一颗褐色的小药丸:
“醒酒的。”
“你!”司徒恬狠狠推了她一把,“你还演得像模像样,白让我担心。”
虽然清醒,贾尘的脸色依旧苍白,被推几下也不反应,司徒恬又心疼了,替她揉着肩膀。
“你为何总是拒绝我?”司徒恬想起那天场景,说,“亲也不行,只有我一个也不行。”
尚衣局,司徒恬问贾尘:“亲一下吧?”
贾尘立即回道:“不行。”
半分犹豫都没有,她说完这两个字便立即扇着扇子起身走了。
“怎么不行?”司徒恬气死了,“我可是……我可是……”
贾尘停下脚步,回头问:“你可是什么?”
司徒恬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小狐狸女侠!”
贾尘失笑:“江湖之大,侠者众多,难不成我都得亲过去?”
她走进屏风后,头也不回:“我要更衣了,郡主请便。”
贾尘道:“咱们还是保持合作关系比较好。”
司徒恬皱眉道:“你知道吗?你被女人惯坏了。”
话音未落,马夫掀开帘子,贾尘动作飞快地埋到她肩头装睡。
司徒恬愣了一下,冷声问:“何事?”
“禀郡主,咱们快到了。”
帘子放下后,她掐了掐贾尘,贾尘不吭声,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一直握到郡主府门前。
刚下马车,便有小厮上来扶贾尘,被司徒恬挡开。
“驸马不舒服,还是本郡主扶着吧。”
刚一进屋,贾尘后脚踢了下门,门砰地一声当着小厮丫鬟的面关上。
纵然小郡主年轻貌美,只是这驸马爷也够急色的,不过新婚燕尔,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大家纷纷避开,任由这对新人互相搀扶着滚上了床。
贾尘和司徒恬抱着滚到床上,一床绣着凤凰的被子盖在身上,司徒恬又羞又恼。
“你这是合作关系?”她问贾尘。
贾尘从被子缝隙看出去,确定人已经离开,屋里只有她二人,一把跳下床,蹑手蹑脚走到门口,上了门锁,她又溜回床边。
“必得是这样,他们才不会进来。”贾尘低声说,解酒丸有奇效,她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了。
“天黑我们出发。”
从订婚宴开始,都没有见到丹砂以及千秋雪的人,大将军对她恩重如山,她不会插手管闲事。
司徒恬以“驸马酒醉”为由拒绝伺候,天一黑,二人悄然溜出郡主府。
脱去华服,二人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打扮,蒙面武夫和行为鬼祟的小个子。
马车行到北城,眼看就要穿过杏花驿的关卡,贾尘忽然勒住缰绳。
司徒恬紧张地凑近:“怎么不走了?”
她马上想到另外一层:“你反悔了?”
贾尘没接话,而是默默将马车赶到旁边的胡同去。
她在等丹砂。
明知她不会来,贾尘还是想等一等。
芍药说得真心,姑娘们盼她走,可丹砂自己呢?
声称没有心的丹砂,心都在这些姑娘身上,她在时,姑娘们尚且只需弹弹琴唱唱曲,她若是一走了之,姑娘们只会沦为男人的玩物。
贾尘一直看着千秋雪的方向,街口空空,没有那身红裙。
等了又等,什么都没有。
直到司徒恬将一个沉甸甸的盒子递过来:“喏,蛇胆。”
“……这是什么?”
“你忘了?”司徒恬皱眉,“父亲书房下面有地窖,我去找了,冻死我了!”
贾尘打开盒子,没有寒气扑鼻,只是一大坨冰块里冻着一颗……
猪心。
一颗雕刻成蛇胆的猪心。
贾尘怔了一下,旋即笑了。
没有心的丹砂,最后的礼物。
“你怎么不激动?”司徒恬问。
“……激动啊。”贾尘盖上盒子,语气平静,“我很激动。”
话音未落,她扬鞭一挥,马车驶入通关之路。
仍然是杏花驿站,热热闹闹的人群。
司徒恬目不转睛看了一会儿,才说:“同北城差不多。”
贾尘说:“那你还看这么起劲。”
司徒恬哼一声:“你不懂。”
贾尘笑:“不懂什么?”
“离北城越远,就离父亲越远。”司徒恬轻声道,“越远,便越自由。”
她顿了顿,又说:“刘家已经没了。”
贾尘心头一跳:“哪个刘家?”
她转头看贾尘,有点意外:“你竟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的。”
刘羡确实升了职,刘家确实多得了一分利,可是那也只是司徒万里的缓兵之计,刘家刚交出火药秘技,转头便迎来了满门抄斩。
“什么时候的事儿?”贾尘问。
“今天。”司徒恬看一眼周围人,又说,“许是现在还在杀呢,一些亲戚什么的,一个都不留。”
她一脸了然道:“你完全被骗了,我明白,父亲最会了。”
“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很欣赏你?很喜欢你?一副全天下最慈祥的父亲模样?”
司徒恬摆出骑马的姿势,一边比划一边拍拍贾尘,模仿司徒万里的声音:“你比我的儿子还要强上几分!”
贾尘不想承认她确实有一瞬间被司徒万里打动了。
她不做声,司徒恬笑笑继续道:“他惯是这样,人前是大将军,对着你却演父亲。这种反差,谁不心动?戏子都没他演得好!”
“你上当了很正常,刘家同父亲认识这么久,还不是被唬弄了?”
难怪订婚宴上司徒万里说了那么多话,司徒恬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她早已看穿了一切。
司徒恬认真道:“你想啊,我成亲,第二天便该闭门不出养身子,三个月不显怀便会有大夫来把脉,半年没动静,便要被请去药浴,满一年,父亲便会说我命里带煞,不适合生养,然后呢?你就该换一个妻子啦。”
“要么是另外一种情况,我怀不上,是你有问题,那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贾尘说:“认真的?入赘到你家就是为了生孩子?”
“不然呢?”司徒恬笑,“难不成你要进兵营打仗?司徒家那么多男丁呢,你一个外人进去了等着吃苦头吧!”
司徒家男子打仗,女子生育,入赘的男子同女子一样,承担者生儿育女的责任。
如此看来,北境倒是很有点男女平等的意味。
说话间,已经到了出关处。
奉上户籍牌,仍是张一赵二,武馆师父。
守卫还记得贾尘:“哟!我记得你!是教训了胡老三的那位兄弟!”
贾尘笑着拱手:“承蒙大哥惦记。”
守卫的视线在司徒恬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吓得司徒恬大气不敢喘一声。
良久,他才皱眉道:“小赵兄弟,比来那时候瘦了点。”
司徒恬立刻接话道:“事情多,来不及吃饭。”
守卫直皱眉:“你这嗓子……”
贾尘呼吸一滞。
“多吃点,”守卫又说,“饿得声音都细了。”
二人接了户籍牌欲走,又被叫住。
“这是什么?”守卫拿出了司徒恬偷来的盒子。
贾尘很自然打开,展示一坨冰块。
“猪心。”
没撒谎,实打实猪心。
她面不改色:“特地找了雕刻师傅打的,准备拿出去卖。”
“是唐师傅吧?”守卫一听来了兴趣,“那手艺北城有名。”
守卫举着一个小挂坠说:“这个也是你的吧?一看便是手艺唐的玩意儿。”
一只小狐狸挂坠,身着盔甲,骑着大老虎活灵活现地站在他手心。
司徒恬眼睛都亮了,悄悄瞥了贾尘一眼。
贾尘面不改色回道:“买给孩子的。”
腰间突然一痛,小狐狸掐她。
终于可以走了。
贾尘说:“不再看看?”
司徒恬摇头,摸着小狐狸挂坠道:“头发都剪了,我已不是原来的我了。”
马车驶入山道,忽听石门“哐啷”一声开启。
守卫高喊:“兄弟留步!”
两人一愣。
“方才接到大将军手谕,”守卫神色严肃,“关口封了,任何人不得外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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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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