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翕:……
就知道他依旧是个没正形的。
昀儿探出半个身子,只觉这人甚是古怪:“我为何要这般唤你,你又不是。”
“表姐,”昀儿怯怯地去拉商翕衣袖:“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我还是不要他去取纸鸢了……”
商翕给蔺煦递去一个眼色,蔺煦本还想逗逗小孩,见商翕稍稍不满地眼神便也收敛了逗弄心思。
“行,我去取。”
说着他踮脚往上一跃,毫不费力地就将卡在树梢的纸鸢给取了下来。
昀儿捧着纸鸢欢喜极了,对蔺煦道了谢便随刚到来的宫婢先一步离去。
商翕也正要走,蔺煦抢先一步将她拦住,扬唇笑道:“我帮了忙,公主就不打算赏我点什么?”
商翕淡淡觑了眼面前这个好生没脸没皮的人,面无表情问:“你想要什么?”
蔺煦俯身凑近她,得寸进尺道:“想要公主你……嘶——”
他话说一半,商翕就毫不留情地踩了他一脚,又趁他吃痛之余将他推开,只留下一个潇洒地背影。
蔺煦揉着眉心叹笑一声,跟了上去。
*
这几日,商翕回宫帮着安排婚仪一事皆准备得差不多了,杨蓁知晓她如今更喜欢宫外的自由,便也不拘着她,两人一同在春欣殿用过早膳后就让她回公主府去了。
回公主府路上,商翕闭眼小憩了会儿。
昨夜她着实没怎么睡好,准确说来,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至于为何……
那自然是跟某人有关了。
“公主,到了。”小满唤醒她,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商翕捂嘴打着哈欠前脚刚踏进公主府,后脚就见府中婢女上前禀道:“公主,今日一早有人给公主府送来好些礼,奴婢们不敢擅动,只将礼抬到前庭。”
商翕拐个弯往前庭走,边问:“可知是何人送来的礼?”
婢女:“来送礼的人说是西真国小可汗与大锦亲王身边的人。”
商翕脚步一顿,困意烟消云散:“他们可有说是为何?”
婢女:“没说,只将礼送到便离开了。”
走到前庭果见庭内摆满了各式珍礼,商翕有点头疼,指了指其中一片道:“大锦亲王送来的那些礼全部原封不动地给他退回去,至于西真国小可汗的礼,我暂且还未想好该如何处理,就先放侧屋吧。”
婢女:“是。”
“小满。”商翕吩咐:“今后若大锦亲王再派人过来送礼,统统退回去,不准收,可明白了?”
小满迟疑着点头:“好,奴婢明白了。”
处理完这些事,商翕困乏不已,想着晚些时候还约了徐诗年与杨沅沅去摘星阁袍汤浴,于是回了房又睡下了。
约莫未末时辰,杨沅沅与徐诗年来公主府接人,商翕才醒过来,洗漱完吃了几块甜糕便跟着一同往摘星阁去了。
杨沅沅早就订好了汤池,三人一入摘星阁便被女掌柜亲自引着往后院汤池走。
女掌柜:“三位贵人,此处便是摘星阁最大的汤池了,待三位泡过汤浴后会有人来带三位贵人前往雅间,届时三位可凭喜好挑人服侍。”
要说这摘星阁在京城之所以这么受京中贵女喜爱,并非全然是汤池的功劳,更重要的是因为摘星阁小倌的按摩服务技术一绝,且都说女掌柜眼光好,挑来服侍的小倌们各个容色清俊,乖巧听话。
以往好些贵女来摘星阁时还曾相中过几个俊美小倌,于是一掷千金地买了回去,这事儿可在京中贵女那都传开了,因着好奇,大家便纷纷来摘星阁想体验一回,久而久之,这摘星阁的名头便也打了出来。
女掌柜笑吟吟地说完便转身走了。
三人换衣泡入汤池中,边抿着摘星阁独酿的甜酒,边唠趣事儿。
汤池里的水雾漫过三人头顶,缥缈出俗。
良久,三人出浴池又换了身衣裳,果然如女掌柜所说有三名女婢带着三人往长廊雅间走过去,三个人,三间房,屋内置有偌大屏风将里间与外间相隔。
商翕绕过屏风走至里间,就见一张低矮长榻,长榻旁香炉内白烟袅袅,是竹叶清香。
“快进来。”
商翕刚坐下榻就听带路的女婢朝门外唤了一声,不消片刻,几名打扮相似,容貌皆上乘的男子低着头走了进来。
“这些便是掌柜的精心为姑娘挑来服侍贵人的小倌,贵人可有看中之人?”
女婢一抬手,几名小倌将脑袋抬了起来,只垂着眼不敢乱看。
商翕大致扫过去,指着模样最标志的那人道:“就他吧。”
女婢应了声,留下商翕挑中的人后,将其余几天带了出去。
留下的那名小倌跪坐在商翕矮榻前,声音柔媚蛊人:“主人请躺下,奴家来服侍您。”
商翕很少来这种地方,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带点阴柔之美的男子,心底多少有点不适应。
她尽力掩饰着面上的不适,就着身后垫高的软枕,半躺了下去。
“主人可要吃茶?”
商翕清了清嗓子,“嗯”了一声。
小倌立即倒上一盏茶奉上:“主人请吃茶。”
商翕接过茶盏饮下半盏,屏风外忽而响起轻扬婉转地琴声,方才汤浴泡得舒坦又惬意,浑身筋骨都松懈了下来,如今耳边又奏着飘柔琴音,商翕不知不觉便闭上双眸开始享受小倌的按摩服务。
话说,这摘星阁能在京城打出名头来确实是有本事,单说小倌按摩这块,的确挑不出什么错来,只叫人这阵子积累的乏累都消散了大半,比汤浴还要惬意上三分。
不知不觉,商翕渐渐陷入昏睡,可美梦才刚刚开始呢,就被身上一处揉/.弄给疼醒了。
“嘶——”
商翕皱眉睁开眼,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眼前有一道阴影覆了下来。
“这按摩,公主可还满意?”
这熟悉的嗓音……
商翕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清醒,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之人,满眼错愕:“蔺煦,怎么是你!”
商翕看了看身侧,哪还有什么俊俏小倌的身影,就连屏风外间的琴音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你是何时来的?”
蔺煦冷哼:“看来那小倌服侍得挺好,公主竟然毫无戒心。”
“我……”商翕抬手欲推开他,没推动:“你先离远些,我要起身。”
蔺煦不退反而欺身离得更近,戏谑道:“急什么?”
商翕又试着推了推,依然无果,面上有了愠怒:“你到底想做什么?”
蔺煦轻按她肩膀将她重新放躺回矮榻,随后握住她一条胳膊开始揉捏。
商翕几番想抽回手,都被他抓回去了。
“蔺煦,你松开我。”
蔺煦当没听到,只是脸色更难看了些。
两人无声对峙几息,就听蔺煦倏尔开口:“他们能有我服侍的称你心?”
商翕哑口无言,不过她回味过来方觉着他这话里似乎还藏着另一层意思,没等商翕再深想,蔺煦又继续说:
“今日你将我送去公主府的礼都退了回来也就罢了,为何要收下西真国小可汗的礼?”
“商翕,”蔺煦沉声问:“你莫不是当真想让他给你当驸马?”
蔺煦的视线灼得亮人,商翕莫名有点心虚:“我……既然是送我的礼,那自然我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你管得着吗?”
蔺煦沉默,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停了下来。
商翕趁机抽回手往榻里缩了缩:“你出去。”
蔺煦没动,往日里那双沁了冰的眸子此刻带了点委屈和不甘望向商翕。
商翕:……
两年不见,怎么感觉蔺煦这厮越发像狗了。
“咳咳——”商翕微微抬起下巴,指着屏风道:“本公主的雅兴都被你搅没了,你到外间弹琴去,弹得好,令本公主欢喜了,本公主再考虑考虑你所求之事。”
蔺煦眼里掺了几丝光亮,嘴上没说什么,动作却很实诚,不过,蔺煦还是那个蔺煦,终究是不守规矩的人。
商翕眼见他亲自挪开屏风将琴几挪到矮榻旁,继而一本正经地落座抚琴,眼睛没有从她身上离开半瞬。
商翕颇觉无言,随手拎过手边一小壶,翻过身半坐起,直接眼不见为净。
不知过去多久,琴声渐止,伴随“咚”的一声,蔺煦起身走至矮榻边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酒壶,随手掂量了下,已经空了。
再看榻上那人,也已醉得入了梦。
蔺煦从一旁木架上取下一件外衣给商翕换上,又脱下自个身上的狐裘裹住她,随后俯身将商翕横打抱起往雅间外走去。
岂料,刚踏出房门没几步就听左侧一雅间内砸出一壶酒,与此同时,还有道红衣身影被一同丢了出来。
“滚!本姑娘不想看见你!”
一声怒吼响彻回廊,缩在蔺煦怀中昏睡的商翕迷迷糊糊被吵醒了。
“嗯?”商翕睡眼朦胧地辨听那吵闹声,嘀咕道:“我好像听到了表姐的声音。”
商翕将下巴搭在蔺煦肩窝,一眼看过去,就见雅间门口有一道神似杨沅沅身影的女子正与一位红衣男子纠缠,嚷闹声不绝:
“段子界,你就是个懦夫,敢做不敢认的懦夫!”
这下商翕完全确认那人就是杨沅沅,她刚想着要去给表姐帮忙,就眼睁睁瞧见自己离那越来越远。
“表姐……”
“你表姐无碍,有人会送她回去。”说罢,蔺煦抱着商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摘星阁外有马车在候着,蔺煦才走下石阶就遇到太子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下。
看来都是刚收到消息来接人的。
此时已入夜,蔺煦脸上没有再戴那半张面具,二人迎面撞见,商岑神情未有惊诧,只是看了看他怀中的商翕,不免叮嘱了几句,而后若无其事地走向摘星阁内。
蔺煦抱着商翕上了马车,一路驶向公主府。
公主府外,小满正带着几名婢女候着,原本一直没见杨府马车回来尚有些焦急,不曾想,杨府马车没等到,却等到了大锦琮亲王的马车。
眼见自家公主被琮亲王抱下马车轻车熟路地往府中走,小满愣了神,盯着那道高大的身影暗自思忖,总觉着这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仿佛曾经在何处见过,只是他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
“去备些醒酒汤来。”
琮亲王留下这句话便没入拐角,小满回过神应下,而后命府中下人管好嘴莫要将今夜之事传出去,便赶去膳房安排醒酒汤去了。
蔺煦寻到商翕寝房,将她放至床榻,然后吩咐下人打了温水来,自己拧了帕子坐至床榻边给商翕擦拭。
小满敲门进来时,就见琮亲王细致入微地给她家公主擦手,不知晓的还以为二人情意绵绵呢。
“王爷您……”小满眼下一心只有公主的清誉,两步并做一步地走上前伸出手道:“伺候公主的事还是奴婢来吧,今日多谢王爷送公主回府,待明日公主醒了,奴婢定会一一告知,这帕子……”
蔺煦没给她,只问:“醒酒汤呢?”
“端来了。”小满端起桌上醒酒汤上前。
蔺煦这才递出帕子,端了醒酒汤过去。
小满攥着帕子欲言又止:“王爷,这醒酒汤还是奴婢服侍公主喝下吧。”
蔺煦以手贴碗壁试了试温:“你出去,今夜无需你服侍。”
小满:“???”
一外男在公主闺房过夜,这还了得?
“王爷,这不妥吧,公主尚未出阁,您此举恐扰公主清誉,何况您还是大锦的亲王,这……”
蔺煦今日本就醋得心烦,这下更是有些烦闷,声音冷了下来:“本王与你家公主是旧识,有何疑惑明日问你家公主即可,出去。”
小满咬着唇,颇有誓死捍卫公主清誉的决心。
恰在这时,商翕醒了过来,因着酒意上涌,身子本就裹了些热意,此刻回了房,还披着斗篷就更觉热了。
她一边扯着身上斗篷一边喊要喝水,小满跑去倒了盏茶给她吃下。
商翕解了斗篷扔下床,又想解衣,被小满眼疾手快地止住了。
“公主,”小满急切地使眼色:“琮亲王在这呢?”
“嗯?”商翕不太清醒:“什么琮亲王?”
小满死死扣住她乱动的手,解释:“就是大锦来的那位琮亲王殿下。”
商翕呆愣了一会,似是在回想,半晌过去,她点头又摇头:“哦,不认识。”
蔺煦在旁听这话脸都气红了。他轻轻掰过商翕的脑袋面向自己,一字一顿:“当真不认识?公主如今就这般绝情?”
商翕安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伸手就要去摘他脸上的面具,蔺煦往后躲了点,商翕抓了个空,面上已然不悦。
蔺煦再次催小满出去,小满看着商翕对琮亲王似乎当真无甚敌意,这才犹犹豫豫地退下了。
房门刚被人从外头关上,商翕就直起身鼓足劲挥起手抓下了蔺煦脸上的面具。
商翕睁着朦胧双眼,两手捧起蔺煦脸颊左右看了看,含糊来了句:“骗子,大骗子。”
心底情绪上涌,蔺煦眼眶红了些:“对不起湛湛,是我做得不好,让你等了太久。”
商翕压着自己心中的酸涩,只说:“蔺煦,你就是个大骗子。”
蔺煦苦笑:“是,湛湛如何打我骂我都对,我以后绝不会再拿自己的生死来让你心生忧虑了。”
商翕盯着他的眼睛静静看了片刻,嘴里不知嘟囔了些什么,继而又欲躺回去,蔺煦转至她身后将她托起靠在自己胸膛,端着汤药在她耳边低语:“喝了醒酒汤再睡,好不好?”
“不好。”商翕皱着眉头就要挣脱开,蔺煦使了些力道将她扣在怀中。
大楚六公主避药如蛇蝎一事当真从未变过一丝一毫。
蔺煦心里竟有些庆幸,他如先前那般秉足了耐心对商翕半哄半依着才把醒酒汤药给喂了下去。
待商翕睡着后,蔺煦替她掖好被子,从她手中拿回面具重新戴上,站起身又守了她好半晌方舍得离开这,只是他刚绕过床头,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小木箱子,木箱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蔺煦蹲下身捡起一件,这一看才知木箱里装着的东西竟然都是他当时假死回大锦后给她写的信。
其实,那也是在一年前了。
当时,他从夜袭北戎的战场假死脱身回了大锦,原本他是打算安全回到大锦后就立刻给商翕去信报平安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大锦正处于内乱,大锦朝堂波诡云谲,他自己与兄长在大锦尚且朝不保夕,日日被人监视,又如何能将消息送出去……
何况他回归大锦,重获大锦二皇子的身份便已然在大锦引起不小风浪,期间所遭遇的暗杀与阴谋诡计数不胜数,实在分身乏力,只能等,一直等,直到内乱被平,朝堂安定,兄长登上皇位那日,他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也正是在那时他开始给商翕去信,告知她他的一切。
只是,这一年来他派人送去大楚的信从未得到过回应,为此他还特意给段子界去了信问过一切后才安心下来。
当初,他与商岑之间的交易便是助他坐上太子之位,他离开大楚后,这任务就交给了段子界,段子界知晓他定然会忧心大楚的情形,于是没隔几个月便会送信给他汇报大楚当时的境况,可这信到了一年前就未再送过了,若非他亲自写信去问段子界,段子界这厮恐怕早忘了这事。
散落的信被蔺煦一一捡起,每一封信都被她好生收在木箱中,蔺煦拆了一封看过才发现商翕不仅将每封信都看过,还在一旁做了答话,时而责骂他是骗子,没良心,时而写了满满一纸他的名字。
离得近的还有几封上头写了她当下所遇见的趣事儿。
他准备来大楚之前也给商翕去过信,信上他写的“来娶你”这三个字被商翕用朱砂笔圈起来,在旁写了个“休想”,蔺煦当真是哭笑不得。
夜已深,公主府除屋檐挂着宫灯,只余一间房屋内燃着微弱烛火,灯影下,花窗前,一道身影低着头,接收那些迟来的回应。
*
杨府。
段子界送杨沅沅到杨府府门前本是想着就让她身边的婢女送回去的,谁知,杨沅沅醉酒后比平时还要闹腾,嚷嚷着说要去惩奸除恶,浪迹江湖,婢女拦不住她,只得求助段子界帮忙将自家小姐送回府去。
段子界自摘星阁就被杨沅沅指着鼻子骂,送她回府路上更是被指桑骂槐训斥了一路,好不容易想清清耳根子,结果又被她婢女央求着送她回房,段子界无法,只能扛着杨沅沅往杨府走。
好在杨府近几日都陪杨老太太回老宅去了,只留下杨沅沅在这帮着杨蓁处理太子成婚一事,否则要是被杨家人瞧见他进了杨府,还扛着醉得头脑不清晰的杨沅沅,他就别想全乎着从杨府走出去,说不定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段子界甚是熟练地走到杨沅沅闺房,把她放上床榻就要走,却被杨沅沅拽着手腕一拉,整个人猝不及防地与杨沅沅双双倒在了一起。
贴身婢女放端来的醒酒汤后屏退屋外其他人便识相地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段子界两手撑床支起身子,气还没喘匀,就又被杨沅沅拽住头发扯了下去。
段子界万般无奈:“杨姑奶奶,你都要被你扯秃了。”
“你活该!”骂了段子界一路,杨沅沅的嗓子听上去已经哑了不少。
段子界边挽救自己的头发,边道:“渴不渴,我给你倒茶?”
刚被他救出手心的一缕头发再次被杨沅沅抢了回去,她没好气道:“我看你是想逃。”
“段子界,你就是个懦夫,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承认,算什么男人!”
“是是是,我是懦夫,我不配当男人,”段子界头皮疼得直皱眉:“姑奶奶,祖宗,你先放过我头发成不成?真要秃顶了。”
看他低声下气地哀求了好半晌,杨沅沅才勉强放过他的头发。
段子界趁机起身,杨沅沅以为他又要一声不吭地走,就又想拽他,段子界抢先解释:“我是给你拿醒酒汤,今日喝那么多,明日准头疼。”
杨沅沅慢慢收回手,瞧着段子界安分地给她端来醒酒汤。
“喝吧,祖宗。”段子界把碗递过去。
杨沅沅没接。
段子界暗叹一口气,坐在床边拨弄汤匙搅了下,舀了一勺递至她唇边,杨沅沅就这么一口一口地喝完醒酒汤,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段子界。”
“嗯?”
杨沅沅指着自己脑袋:“我头疼。”
段子界放下汤碗,扶正她脑袋:“得,小的这就给您按按。”
段子界按揉的手法炉火纯青,杨沅沅在心中喟叹不已。
许是按揉得太舒服,杨沅沅昏昏欲睡,段子界扶着她的脑袋将她重新放回床榻,盖好被子,可还没来得及转身呢,一只手玩就又被杨沅沅拉住。
段子界彻底没法了,只能眼巴巴看着杨沅沅不知从哪摸出一根绳子将二人的手腕绑在了一起,而后恶狠狠威胁他:“本姑娘没准你走就不准走。”
段子界妥协点着头:“那我睡哪啊,祖宗。”
“地上。”说着,还十分善解人意地告诉他哪有新床褥。
段子界照她的话取了床褥铺在地上,然后一趟,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还有闲心调侃:“你半夜要吐可别吐我身上。”
“哼,我偏要吐你身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窗外的鸟儿都不得安宁。
*
翌日,商翕醒来,头昏脑涨,记忆还停留在摘星阁那慕,直到小满来服侍她梳洗并告知她昨晚琮亲王送她回府一事,商翕才隐约记起一些。
“公主,琮亲王他当真与您是旧相识吗?”小满终是问出了想了一整夜的困惑。
她自小就跟着公主在春欣殿长大,公主至今就连京城都鲜少踏出,怎会认识一个劳什子来自大锦的琮亲王呢?
商翕明白她心中顾虑,想了老半天才想出一句解释:“算吧,从前认识的。”
尽管小满脑中疑窦丛生,但公主都这么说了,她便也不再过问其他。
“对了小满,表姐和诗年那可有送来消息?”昨日三人一同去的摘星阁,原是打算再一块回去,没料到摘星阁的酒挺醉人,她依稀记得表姐那貌似有段子界照顾,至于诗年,她还不知晓她昨夜是如何回去的。
“有的,”小满回禀:“今日一早徐将军府中的小厮来传过口信,说是徐小姐昨夜是被太子殿下送回府中的,让您莫要担忧。”
“至于表小姐那,还未有人来传消息。”
商翕放下了心:“表姐估摸着还未醒,一会我用完早膳去杨府一趟吧。”
“是,奴婢一会就去准备。”
商翕用完早膳赶到杨府已至巳时,听杨府下人回禀昨夜的确是段子界送杨沅沅回来的,商翕边听着婢女回禀边往杨沅沅闺房走,还没走到房门前呢,就猛然听房中传来女子惊叫声,紧接着是砸东西的声音。
商翕加快脚步赶过去,正巧与被杨沅沅推出来的段子界撞上。
“段公子你……”商翕瞅着他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自个都觉着生疼:“你没事吧?”
段子界捂着半边脸长嘶一口气:“没事,你表姐疯了,你去看吧,我走了。”
段子界吃痛着往府外走,商翕心中有那么一丝丝同情他。
走入房内,杨沅沅正气呼呼抱着软枕,商翕问她发生了何事,就听杨沅沅说:
“湛湛,段子界这个混蛋他抱我,绑我,还赖在我房中过夜,你说气不气人!”
商翕:……
据她对二人的了解,杨沅沅说得这些话需反过来理解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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