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加兰踏进领主府邸时,一个士兵若无其事地从府邸后门离开,随即骑上快马,出城去了。
在他的铠甲之后,紧贴胸口的地方,有一封信。那信是丽兹所写,从门缝里递给侍女艾玛,之后艾玛才转交给他,并让他迅速赶往前线军营,把信交给哈鲁将军。
而加兰已经在士兵的引导下,来到了罗宾领主的书房。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罗宾扶了下单片眼镜,警觉地看向加兰。
“我告诉门外的守卫,是乔伊芙祭司派我来的,”加兰见罗宾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又说,“但实际上,我根本不是范宁教会的教徒,和乔伊芙也毫无关联。”
罗宾愣了下,没想到竟然有人胆子这么大,靠着撒谎闯进这里。他一把抓起桌上的佩剑,指着加兰,“滚出去!”
加兰一动不动,微笑着说:“领主大人,你冷静下,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波查俘虏之一,你还会让我滚吗?”
罗宾马上反应过来,“守卫?守卫呢?快来抓住他!”
“我刚才在门外时,告诉那几个守卫,因为有事要和罗宾领主秘密商谈,让他们都离得远了一些。”
罗宾握着利剑,三步并作两步,直冲到加兰面前,猛力一刺。
加兰迅速躲到一旁,“罗宾领主,你一定很想知道,士兵们是怎么死的吧?”
“真正的凶手,不是我们,也不在波查,就在瑞瓦城的教会中。”加兰一边说,一边敏捷地躲过锋利的剑刃。
“闭嘴!别在这里颠倒黑白,我可没空听你狡辩!你们这些无恶不作的波查歹徒,竟然把自己的罪过推到范宁教会头上,真是胆大包天!”
“你或许以为,波查士兵伤亡惨重,是你们范宁士兵英勇善战……但实际上,那是因为,教会的人在你们军队里,安插了一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不是因为他武艺超群,而是他……根本就不是人类……一团黑气,你能想象吗,罗宾领主?”
加兰说着,轻松地从那张堆满乱七八糟文件的桌子上,跳了过去。罗宾挥剑时,没控制好力道,砰的一声,剑刃劈中桌面,被击碎的片片纸页飘了起来,等他好不容易拔出剑时,已经被遮挡了视线。
“这可不是违背总教会的命令和约定那么简单,那是类似幽灵的一种邪气……”
“只要能让波查灭亡,管它是什么人,什么幽灵都无所谓!”罗宾开始有点气喘了。
“哪怕它的幕后主使,反过来开始残害范宁军队?”
“那人甚至很早就在你们交战的山丘上设了一道魔法结界,哦对,或许还有一点,你肯定不知道……”
“范宁军队也在很早之前,被人大规模地施下了魔法咒语,这种咒语,会在他们肩膀上留下一个独眼印记,也就是幕后主使吸食他们灵魂的入口。”
“闭嘴!给我闭嘴!难道你以为我是几岁的孩子,相信你的胡说八道!”罗宾毫无章法地四处挥舞着利剑,“莫非波查知道自己明天必败,所以让你拿这么离奇的理由,来糊弄我,说服我停战?真是天真得愚蠢!”
加兰挥手,挡住他的胳膊,平静地问:“罗宾领主,难道一个死去的儿子,胜过千万无辜平民的生命?”
罗宾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紧佩剑的手再次蓄力,横着砍向加兰。
加兰盯着他看了片刻,也因此动作稍微慢了点,弯腰时,剑刃堪堪掠过他的发梢。
“你懂什么!那是马修!我最喜爱、最骄傲、最出色的儿子!范宁领地未来的光辉!”
“从他离开的那一天起,在我眼里,范宁领地就走向死气沉沉了!”
“这一切,都怪波查那个妖女!活活把他烧死了——”罗宾费力地吼着。
加兰踉跄着倒退两步,不等站稳,罗宾的剑又要挥到眼前。
他急忙跳开,“说实话吧,罗宾领主,其实我们几个根本不是波查人,假扮成俘虏来到范宁,就是为了调查范宁教会,对你们两个家族的恩怨也没多大兴趣,但是……”
“绝对不能再发生战争,死伤的士兵只会成为真凶的食物,壮大他的力量……”
“骗子!恶棍!混蛋!”书房里,不论是挂起的画像,还是摆好的物件,都被罗宾砍得七零八落。终于,在外面的守卫听到了动静,都跑了过来。
“领主大人?”他们一推开门,就见那位尊敬的领主头发散乱,胡乱地挥舞利剑,追赶着那个据说是乔伊芙祭司派来的年轻男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抓住他!他就是波查俘虏!是个骗子,根本不是乔伊芙派来的!”罗宾大喊。
士兵回过神来,蜂拥闯进书房,握紧了刀枪。加兰抬头看了看这十几个人,要是逃跑的话,也不是没可能,虽然要费点力气……
但是他没有逃走。
就在他背后全是一排刺目的刀剑时,罗宾的剑尖也到了他眼前。
加兰笑了笑,“罗宾领主,总教会要是派人过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高地上的异样,到时候,范宁领主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
“你们,把他关进牢房,严加审问,一定要找到另外三个俘虏的下落……”罗宾拂开挡住眼睛的头发,气喘吁吁地说。
“罗宾领主,关押我,没问题,我只希望你好好想想,这场战争到底值不值得。”加兰并不在意他的忽视,当双手被绳索捆住时,他也没有挣扎。
只是离开书房时,他回头看向疲惫不堪的罗宾,说:“领主大人,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有什么疑问,可以前去牢房找我。”
“还有,我听说你总是找乔伊芙祭司观测天象,难道之前几次范宁获胜,都和她有关吗?”
扶墙休息的罗宾,抬起头,怒瞪他一眼,“少管闲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几个,磨蹭什么,赶紧把他关起来!”
士兵们一致点头,押送着加兰离开宅邸,走向后院。而罗宾,把剑扔在一边,倚着墙,滑坐在地上,双手微微颤抖,抱住了脑袋。
卡曼那栋民居小楼里,黛西早就坐了起来,她以为加兰会想办法逃走,根本没想到他竟然束手就擒。
她抱着膝盖,看向窗外明亮干净的天空,咬了下嘴唇。
加兰被士兵驱赶着,穿过庄园的侧门,来到一个狭窄的院子里。透过一排又高又整齐的栅栏,隐约可以看到栅栏之后,一片断壁残垣上,长满了杂草野花。
“那是什么?”加兰停下脚步,问。
“被烧毁的……你怎么话这么多!快走!进牢房里去!”士兵说到一半,又开始推搡他往前走。
也就在走进牢房这么短的时间里,加兰已经差不多看清了那里的全貌,是比希尔森林那座废墟还要破败荒芜的建筑,勉强还直立的几段石墙上,残留着火舌舔舐过后的焦黑痕迹。
他一进牢房,就被狱卒按在铁制椅子上。那狱卒手里拿着一根烧红的铁棍,在他面前挥动,送他来的士兵,已经把罗宾的命令告诉了他们。
“你识相的话,就快点说出你那三个同伴在什么地方,等把你们都凑齐了,领主大人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痛快……”满脸横肉,头发半秃的狱卒说完,对着铁棍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再说一遍!”狱卒提着铁棍,围着他转了一圈。
“真的,我早上就和他们分开了,他们也不知道我来了领主府……”加兰话还没说完,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
“我没骗你们,你们等我把话说完,”加兰面不改色,微笑着说,“我们约好傍晚在铃兰街见面,到时候,你们可以去铃兰街抓他们。”
“铃兰街那么大,怎么抓?说具体地点!”狱卒不耐烦地说。
“在那座少女雕像旁边。”加兰回答。
狱卒没再说话,眼神示意旁边两个同伴。两人心领神会,抓住加兰的胳膊,拖着他走到拐角尽头处还空着的牢房,把他扔进去后,锁上了牢门。
牢房里还有其他人,但不知道是被折磨得没了力气,还是单纯地在休息,到处都一片安静。
加兰坐在一堆稻草上,望了望仅有几块砖石大小、专门用来透气的窗户,又看向缠在木头栏杆上的铁链,还有那两把扣紧链条的锁。
只要他念一句咒语,那两道锁就会落在地上,他就能离开这里。外面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他。
但是加兰没有动,就这样沉默着,盯着栏杆上斑驳的木纹和节疤发呆。
远处的小楼里,彻底睡不着的黛西,站了起来。她走出房间,正要直冲大门而去的脚步,转了个方向。
她停在格弗雷门外,敲了两下。
“你要去找他吗。”格弗雷刚打开门,就问。
黛西点点头,“楼上的卡曼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按理说,他能够想到办法离开,不可能被困住。”
“去吧,黛西,他毕竟和你的委托任务有关。”格弗雷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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