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再一次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番，话里带了怀疑，“……你们确定，有货物需要他派人运送。”
“如果你指的是我们的穿着，”加兰笑着接话，“只是我们不想引起太多注意而已。”
“还有，我们停在旅馆的马车上，有一箱作为本钱和预算的金币，”加兰笑意加深，“我想，你应该不会说，要清点或检查我们的资金吧。”
“不、不，”伙计连连摆手，“我哪有那个资格，希望几位原谅我的鲁莽和冒犯。”
“关于游蛇，他能做的事都挺多、挺复杂的，但是，所有交给他的委托，他绝对能顺利完成，当然，报酬也比其他人稍高一些。”
黛西不听他这些自夸的话，直接问：“游蛇是帕顿城土著居民吗，还是外来的，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力，又是拿什么作为担保，万一货物中途出现什么状况，他该怎样弥补？”
“不要说那些空泛的大话糊弄我们，我们需要了解他的实际情况。”
伙计神色认真起来，“我看你们是诚心想和他做交易的人，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
“游蛇是帕顿城土生土长的市民，他年幼时生活不怎么如意，后来运气好，帮助了一位贵人，从此得到贵人赏识和协助。几乎没人知道那位贵人的身份，但游蛇无论做什么，确实都顺风顺水，渐渐在城内有了名气。”
“我的意思是，”伙计环视四人，“就算出了什么麻烦，游蛇也会有很多办法解决，比如找那位贵人。”
“你们听说的一些关于他的不好的评价，基本都是对他本人不满，或者对他们协商的一些补偿不满、想要更多的人，诋毁他。”
“游蛇和你们合作，已经有多久了。”盖尔压低声音，问。
“三四年吧。”伙计回想了下。
“那他有什么喜好的东西吗，我们认为，事成之后，应该送给他一份礼物。”盖尔又说。
“这……他喜欢什么，我还真不了解，不过，很久以前他来过赌场一次，一直戴着面具，当时拒绝了别人端来的酒。”伙计回答。
“那你们怎么和他联系呢？尤其是怎么得知委托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加兰问他。
“抱歉，这是机密，无可奉告。”伙计说完，闭紧了嘴。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我们回去后，会再和其他合作伙伴商量一下，如果顺利，三天后会来找你，最迟不超过五天。”黛西站起身，平静地说。
“不知道你们这里收不收定金，总之，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请收下这个。”黛西解下身侧的钱袋，递给伙计。
伙计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正了正脸色，“你们放心，我会提前做好准备，等待你们的到来。”
“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和紧张，”加兰走到黛西身边，微笑着说，“我们只是些普通人，只要事情最终能办好，就可以了。”
“明白，明白。”伙计见四人都已站起身，又站到门边，送他们离开。
走出的房间黛西他们，和伙计道别，见他回了柜台后边，这才去了热闹的赌桌旁。
加兰看向黛西，“要试一试吗，下同样的赌注？”
黛西点头，“我很想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于是，在这桌猜骰子数是大是小的游戏里，黛西和加兰一起选了小。庄家飞快地摇着骰子筒，黛西清晰地听到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等庄家放下木筒，两颗骰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几乎所有人都面露震惊。
按照规则，两颗骰子的正面总数，去掉不存在的一和重复的十二，二到六是小，七到十一是大，但桌子上，显示出一点的那颗骰子，那个本来圆圆的一点，因为旁边的材质碎裂了一小块，将圆点从中间笔直地分开了。
“……这、这算是六点五吗？”“……平局？”桌边的人们议论起来。
庄家也皱起眉头，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用的力气太大，甩碎了骰子。他从木盒里找其他骰子作为替换时，加兰笑着看向黛西，“还要试吗？”
黛西虽然听到骰子碎裂的声音，但没想到它碎得这么工整。她看了眼正在试用新骰子的庄家，平静地说：“试，但换个别的。”
她毫不怀疑，要是她继续在这里和加兰同样下注，面对再次碎裂的骰子，庄家和玩家都该怀疑人生了。
“没问题。”加兰拉着黛西走向另一边的转盘。转盘上被划分为八个等分的区域，中间有根指针，玩家把筹码放在自己想要的分区，等庄家拨动指针，等指针停止时，被指到分区算赢。
等黛西和加兰都选中同一个区域后，指针停止时，毫不意外，精准地指在了两个分区相邻的线上。
周围发出一片嘘声，庄家重新试了一次，又是指向分界线。
加兰忍不住笑出声，见黛西瞪他，忙说：“现在你知道我说的‘没有结果’，是什么意思了吧，还是说，你不死心，还想再试？”
黛西没说话，径直向墙边另一堆人走去。她听见了，那里有刺耳的鸡叫、扑棱翅膀或者挥动爪子的激烈动静。
加兰跟在她身后，等看清那些人在玩什么游戏时，又笑了。
“先别笑，一红一黑两只公鸡，你选哪只。”黛西问他。
“黑色那只。”加兰拿出金币，给了黛西几枚，然后两人相继放在黑鸡的筹码区。
两只雄鸡竖起脖子上的羽毛，张着翅膀，时不时挑衅对方，向对方又啄又撞。一旁的人都在为它们叫好，眼见两只鸡斗得正精彩，背负了众人期望的两只鸡，忽然一齐趴在了地上，任凭观众怎么喊，都在那里一动不动，真像是雕刻而成的木鸡。
黛西转头就走，却听身后的格弗雷说：“是你离它们太近了，它们察觉到致命的危险，才趴着不动的。”
他一路跟着两人看过来，加上问盖尔得到的答案，终于明白了，这是两个运气极差和极好的家伙的较量，至于结果，大概真是没输没赢，完全中和了。
“或许吧，我还以为我能赢一次，或者加兰那家伙能输一次，可是，那些分不出输赢的、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出现了好几次，看来幸运之神确实离我有点远。”黛西叹了口气。
“在赌场里或许是这样，”收回赌注的加兰也跟了过来，“但在赌场以外，说不定你是大赢家。”
“你的意思是，你在赌场外，是输家么。”黛西看他一眼。
“说不定是……”加兰笑着，没再继续说下去，几人就这么离开了赌场。
“盖尔，你之前在帕顿城时，知道游蛇这个人吗。”黛西边走边问。
“不知道，虽然那个伙计提到，他们和游蛇合作已有三四年，但可能因为我大多数时候负责教会的工作，世俗杂事接触得不够多，没听说过这个人。”盖尔回过头，说。
“当然，也有可能，他是才出现不久的人物。”
“你的意思是，和那个贵人有关？”黛西又问。
“嗯，新王尼利即位后，宫廷人员也有了很大变动，我猜测，他没准和某个官员有些往来。”盖尔回答。
“比如说，财政大臣沃特·赖利？”加兰忽然说。
黛西看着他，“我们需要证据，不然谁都可能是嫌疑人。”
“那我们就去找游蛇，”加兰又说，“虽然我们不清楚他的长相、住处、日常活动的场所，但至少我们知道，他不爱喝酒。”
“不喝酒的人太多了，一个个地找，要花费太多时间。”黛西说。
“我的意思是，他不爱喝酒，但说不定爱喝别的东西，”加兰微笑着说，“他那种掌握了大量财富的人，平时肯定不能只喝清水吧，像茶、咖啡、果汁，或口味独特的饮品，很可能受到他的喜爱。”
“好吧，就算他自己就喝清水，那他家里的人，还有招待客人，总不能都和他一样，”加兰继续说，“伙计不是说了，他年幼时过得不好，那他长大成人，尤其是拥有了靠山和财富以后，不太可能再愿意过小时候的日子。”
“大概他巴不得遗忘那段生活，”盖尔说，“或者用现在得到的一切，证明、弥补自己。”
“那我们下一步，难道是到各种店里，寻找好喝的东西么，”黛西问，“但人和人之间，口味不完全一样吧，万一他喜欢什么奇怪味道的饮品……”
“不管了，我们明天先到城里以饮品出名的店铺或小摊尝一下，”加兰拉着黛西的胳膊，“现在，我们该回旅馆了。”
“……该不会是你自己想喝吧。”黛西眯眼盯着他。
“也有这个原因，”加兰并不否认，嘿嘿一笑，“总之，到处逛逛也挺好的，城西我们还没去过，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几人踏上返回旅馆的路，黛西一直回想他们在赌场时，那几次完全没有结果的尝试，虽然她没有赢，但也没像之前那样输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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