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送到。”一个压低的声音忽然响起，随即，纸页被捏住的细微动静，伴随着一阵疾行的脚步声，混入嘈杂的大街。
慢慢行走在路上的黛西，忽然转头，看向南方。她听得出来，说话的人就是之前赌场里招待他们的伙计，和他接头的人，应该是拿了信件之类的东西，去送给最终负责这件事的人，游蛇。
宽阔的大街上，一个人影横穿人群，闪身进了南边的巷子。
黛西停下脚步，他在南边吗，但往南的话，就是韦特区……
“怎么了，黛西？”加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送信的人往南去了。”
加兰愣了下，“你是说，赌场派人去通知游蛇了？那我们快跟上去看看。”
他刚说完，拉起黛西的胳膊就要向南走。而这时，格弗雷身形一闪，消失在他们面前。
黛西听着他追上送信的人，又快速移动到了另一个地点，停顿片刻，又立即赶了回来。之前那个送信的人，在慢慢返回商业区后，消失在人群里。
“信被转移了，是吗。”黛西看向神色平静的格弗雷。
格弗雷注视着她，“我只看到了第二个拿到信的人的身影，我仔细地追踪他，但没见他有明显地停下或交接的动作，他在走过一段路后，转头进了一间勉强支撑的房子里，睡觉去了。”
“我想，对他们来说，这项任务不能耽误时间，他大概不会带着信件睡觉，所以就没有惊动他。”
“之后我才想到，那人走路时，总共遇到五六个路人，他应该是把信交给了其中一个人，很可能是他们擦肩而过时，转交了信。”
盖尔走到黛西面前，“他们做得这么隐秘，大概是为了避免被追踪。”
黛西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他们每个人都只能联络自己的接头人，而最终信会被送到哪里，只有最后接手的人才知道。”
“恐怕正是这样。”盖尔点头。
“那第二个送信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加兰问，“他们行进的方向，会暗示游蛇所处的区域吗？”
“他转向了西北方向，但最后休息的房子，仍处在韦特区。”黛西回答。
“不是一直往南啊，”加兰有点失望，“既然他们送信的路线并不固定，手法还这么隐蔽，我们又不能找出参与送信的每个人，这个线索不就断了吗？”
黛西摆了摆手，“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他们又是不容易辨认的普通人，秘密执行命令，行动还高度一致，我们很难查到什么，反而一旦引起他们的警觉，游蛇一定会更不露痕迹。”
“难道我们真的要去各个饭馆、集市打听除了酒以外，现在流行什么喝的东西……”加兰抓了几下头发。
他是得到了到处闲逛，又能品尝帕顿城的各式饮品的机会，但这样未免有点太费时间了。
“盖尔，”黛西又说，“人类王国的上层阶级，为了展现与众不同，总是爱追求一些能证明自己身份、地位、财富、品味的东西吧。”
“没错。”
“那突然得到大量财富的人，是不是会更努力证明自己，让自己更能融入、配得上那个群体。”
盖尔又点点头。
“专为贵族、官僚、富商们供应衣食住行的那些人或店铺，你了解多少。”黛西继续问。
“我确实知道一些，但我离开王都这一年多来，城中风气大概有所变动，需要重新去打听一下。”盖尔认真地说。
“好，我们先回旅馆，等明天上午，再按照你说的去做。”黛西拍了拍她的肩膀。
盖尔扯了下帽子，走到前面，继续带路，只是，当她稍稍抬头，确认回旅馆的路时，正巧有人从路边酒馆里出来，两人几乎同时看到了对方。
盖尔脚步顿了下，有些犹豫，是该装没看到，还是上前打声招呼。
“……盖尔小姐。”年过四十、大腹便便的男人眼中的惊讶和呆滞迅速消失，一脸友善地对盖尔挥了下胖手，几丝细碎的光芒闪过，正是来自于他手指上的三枚宝石戒指。
“晚上好，斯塔尔先生。”盖尔四处张望了下，才回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是你的朋友吧，街上人多，先进来说话。”斯塔尔先生客气地邀请他们。
黛西看着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问盖尔：“他是什么人。”
“尼古拉·斯塔尔，城中知名的灰雁酒馆的老板，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盖尔低声说。
“他找你有事。”黛西肯定地说。
“稍后我再告诉你们。”盖尔说完，走向路边的酒馆。
四人穿过酒馆里的客人，在安静的角落坐下后，老板尼古拉似乎真的只是欢迎盖尔回来，让伙计送了一坛淡啤酒，还有几盘切好的肉干和坚果仁。
“谢谢你的好意，斯塔尔先生，我们是昨天下午进城的。”盖尔见他停在桌边，直接开口说。
“好，你们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告诉伙计，”斯塔尔先生笑眯眯地说，“其他的，都不用担心，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
黛西看着转身就走的臃肿身影，难道他请他们进来，就是想知道这个？
盖尔想起之前见面时，这位酒馆老板似乎确实是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不过……
“对了，斯塔尔先生，”盖尔喊住他，“我刚回来，有点事情，想向你打听一下。”
“盖尔小姐，请讲。”斯塔尔停下脚步，仍然微笑着看向他们。
“这段时间以来，城中流行什么风气，尤其是饮食方面，除了常见的酒以外。”盖尔试探着问。
斯塔尔先生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盖尔的问题，直到他再次笑了下，开始说：“除了酒以外，一些女人钟情于一种来自异邦的‘果汁’，主要是由蜂蜜、锦葵汁和一些别的香料制成。”
“那男人呢，他们喜欢喝什么。”黛西出声问。
“男人这边，过去民间就曾有种配方，但知道的人不多，后来有人按照配方制出了药汁，并大规模售卖，这种药汁才风靡起来。”斯塔尔神色不变，仔细解释说。
“什么药汁？”加兰一脸好奇。
“加入了曼德拉草根茎汁液的药汁。”斯塔尔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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