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池把“在一起”三个字说给父母听时，客厅里的水晶灯正晃着冷光。母亲手里的骨瓷茶杯重重磕在茶几上，茶水溅出几滴，在昂贵的真丝桌布上晕开深色痕迹：“砚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是鬼界来的，你们怎么可能有未来？”
父亲坐在主位上，指尖反复摩挲着红木扶手，脸色比平日里严肃几分：“我们找了你二十年，好不容易把你接回身边，不是让你做这种荒唐事的。林家的家业迟早要你继承，你要是非要跟他在一起，就别认我们这个父母，继承权也想都别想。”
林砚池握着谢寻觅的手紧了紧，掌心传来对方微凉的温度，让他莫名安定。他看着父母紧绷的脸，声音平静却坚定：“继承权我可以不要，但谢寻觅我不能放。这些年我在人间当阴差，见多了生死离别，才知道能遇到一个想共度余生的人有多难。”
谢寻觅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对着林父林母微微颔首：“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已经彻底退出鬼界，护魂玉也交给了冥界大帝，以后只会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绝不会让砚池受委屈。”
可这话没让林父林母松口。母亲红着眼眶起身，走到林砚池面前，声音带着哀求：“砚池，听妈的话，跟他断了。下周我给你安排了相亲，对方是苏家的女儿，知书达理，家里跟我们是世交，你们在一起，才是门当户对。”
林砚池没接话，拉着谢寻觅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这座装修奢华却没什么温度的房子，心里忽然想起老城区那间堆满古籍的小屋子——那里没有水晶灯，没有红木家具，却有谢寻觅煮的热汤，有寻踪兽的软毛，有属于他们的烟火气。
“别在意。”上车后，谢寻觅帮他系好安全带，指尖擦过他泛红的眼角，“我们还有彼此，还有那间小屋子，足够了。”
林砚池靠在椅背上，忽然笑了：“不止这些。我还有个想法，或许能让更多像我们一样的‘特殊人’，有个安稳的去处。”
他说的“想法”，是开一家“阴差服务公司”。这些年在鬼界，他见过太多基层阴差——有的因为人间阳气太重，连个安稳住处都没有；有的因为长期收魂，被阴气缠上，连顿热饭都吃不上；还有的像老周那样，忙到蹲在忘川边哭，却连句安慰都得不到。
“我们可以租个大点的场地，给阴差们提供住宿和热饭，再帮他们对接人间的‘特殊需求’——比如帮人清理家里的小阴邪，帮逝去的人传递思念，”林砚池越说越兴奋，“这样他们不用再躲躲藏藏，也能像普通人一样，靠自己的能力生活。”
谢寻觅看着他眼底的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我陪你一起做。场地我来选，阴差那边我去联系，你负责制定规则就行。”
没几天，“砚寻阴差服务公司”就在老城区的一栋三层小楼里开业了。开业那天，陆判官偷偷跑来送了块“阴阳守护”的牌匾，孟婆熬了一大锅补魂汤，连百晓鬼都变作快递员的模样，送来了一整箱黄鹤楼（软蓝），附纸条：“祝林老板生意兴隆，下次查消息记得打八折。”
公司刚开业，订单就源源不断。有人找他们清理老宅里的阴气，有人请他们帮忙跟逝去的亲人说句“我想你了”，还有人因为被噩梦缠上，来求一张安神符。林砚池和谢寻觅每天忙着对接订单，培训新来的阴差，日子过得忙碌却充实。
可母亲没放弃让他相亲。周五晚上，林砚池刚送走最后一个客户，手机就响了，是母亲的电话：“砚池，周日下午两点，在‘云端’餐厅，苏家小姐已经到了，你必须来。”
电话里的语气不容置疑，林砚池皱了皱眉，刚想拒绝，母亲又说：“你要是不来，我就去你公司闹，让你那些‘员工’看看，他们的老板是个连父母都不认的人。”
挂了电话，林砚池靠在门框上叹气。谢寻觅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我陪你一起去。”
周日下午，“云端”餐厅的包厢里，苏小姐穿着精致的连衣裙，手里拿着最新款的包，看向林砚池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好奇：“林先生，我听说你开了家很特别的公司，还救过很多人，真是厉害。”
林砚池没接话，直接开门见山：“苏小姐，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清楚，免得耽误你。”
苏小姐愣了愣，随即笑了：“我知道，阿姨都跟我说了。其实我也不想来相亲，我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是我爸妈不同意，才逼我来的。”
她的话让林砚池愣住了。苏小姐接着说：“我喜欢的人是个画家，没什么钱，却能把我画进画里，能陪我在路边吃烧烤，能在我难过的时候，抱着我说‘有我呢’。我爸妈说他穷，说他配不上我，可我觉得，能遇到一个懂我、疼我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喜欢的人聊到对生活的期待，从公司的趣事聊到人间的烟火。离开餐厅时，苏小姐笑着说：“林先生，我们以后可以当朋友。下次你公司需要宣传，我可以让我那个画家朋友，帮你们画海报。”
林砚池刚走到停车场，就看见母亲站在车旁，脸色铁青：“你跟她说什么了？她怎么说‘以后当朋友’？”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想耽误她。”林砚池看着母亲，声音平静，“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幸福不是靠继承权和门当户对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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