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营业手册
“mani姐早！”
一声声恭敬的问候中，mani并未回应，她拎着那张滚烫的协议，匆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她深吸一口气，把那几张敲定前程的薄纸往桌上一扔，迅速调整好状态，给白行简去了个电话。
“签是签了，但条款比我们预计的更严苛。”
“哦，那你还签？”白行简心头一紧，放低声音问道。
“这不是还得感谢白老师声名在外，”mani叹了口气，“我周旋了一阵，生怕他们看出来。但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写出这份合约的人，能看出来我们想做什么。”
“真精。你都已经刻意缩小规模了，好多活还自己干呢，这都能嗅到味道？要不你来我公司吧，”白行简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我把何律也叫来。”
“回头说吧。”
心不在焉的语气里透露着疲惫，这是白行简第一次清楚地听明白工作狂的妥协。
“这都怪我，要不然这样，她两炒不起来CP，那我舍身取义，跟你炒。标题就叫，嗯，大作家为爱当导演，怎么样？”
她试图让她重拾骂她的心气。
“不怎么样。”
mani果断挂了电话，懒得跟她浪费时间。
作为南风娱乐的一把手的mani姐，也还是逃脱不了‘被剥削’的命运。记得当初她放弃总公司造星工厂合作人的位置，来南风开荒，为的就是说一不二的话语权。如今，20对CP是南风稳坐**第一的杀手锏，年净利润跃居造星公司第二，却还是处处掣肘。
更有甚者，竟然谣传mani是靠给大佬生孩子得到的成绩。
幸好她不是明星，这种话题不去理会，时间久了自然就没了热度。反正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些成绩，都是mani姐实实在在打拼下来。但这也都是**的成绩，至于百合剧嘛，业绩为0。
长夜再漫长，也能等到晨曦的微光。
……
昨晚跟白行简聊了一路，回来后，林非晚又想了想，确实如她所说。首先，这个人一定不是陈知意，因为陈知意小她们七岁，不可能是她们的同学。
其次，早两年的时候，白至简帮她查过班级的名单，没有人中途转学，一些交情不错的人也都问了，大家都没有印象。
但这一切又并非幻想，当初她跟着母亲来了兰城，一直都不愿意去上学，不愿离开旧日的伙伴。那天午休，她想从学校翻墙逃走，却从墙上跌了下来，一时间满腹的委屈，靠着墙根默默流泪。
“你在这里做什么？”梦里有个声音问她。
见她不语，那人坐到她身边自顾自说起来：“你想要逃出去吗？”
少年林非晚抬起头，眼里盈满了泪水，模糊了日光下那人的身形，像一道淡淡的影子。
梦境断断续续，似真非幻。
什么也看不清，除了她校服上初一一班的铭牌。
你也是一班的吗，梦里林非晚正要开口。
闹钟响了。
一瞬的时间仿佛一生那么长。
林非晚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室内的装饰，确认自己回到了现实。
下楼的时候，一辆光鲜亮丽的黑色保姆车已经停在公寓门口。
“林老师，我顺路来接你啦！”陈知意的脑袋从车窗里挤了出来，朝她挥挥手。
“还有我，林老师。”亚米露出一只眼睛，也想要打个招呼，但完全被陈知意挡没了。
林非晚火速掏出手机取消了叫车，还好，再过一分钟就要扣费了。
得益于那张娴静的面庞，别人是看不出一丝紧张的。
“怎么那么早就在这等了，不困吗？嗯？”林非晚上车就开始‘质问’。
黑色的长发温顺地趴在她的后背，一对桃花眼眼直勾勾地盯着陈知意，眼波流转间，似在春水中涤荡过一般，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关心还是指责。
瞧得人心惶惶的，亚米往角落里挪了挪，想把自己藏起来。
“戏都拍完了，也不知道今天要开什么会，我好紧张的。刚才先去接了亚米，正好离这里近，就一起来接咯。”陈知意低头摆弄着地上的黑色纸袋，费劲地从里面掏出一盒东西，塞到她怀里，“早餐。我知道你吃过鸡蛋了，再吃一点吧，低卡的。”
能敌过林老师眼神的，就只有天真起来像一个白糯米团子的陈老师了。
陈老师可并非什么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但猫咪不露爪子的时候，确实招人怜爱，后座的亚米嗑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南风的一楼大厅早已人头攥动，不过这些人都不是为了她们而来。
她们手上拿着各式**男星的牌子，以便自家哥哥能一眼认出自己。
二人远远地戴上口罩，亚米走在前面开道。
过道被围的水泄不通，林非晚的衣角忽然被缠上，那是陈知意紧张的手指。
人太多了，她向后伸手，定位到小女孩冰凉的手，扯到自己身前。
被她一拉，陈知意靠了上来：“林老师，你说以后会不会有人来这里等我们？”
“也许吧，你希望呢？”
“在这里等的话，也太辛苦了，还不如回去看电视剧就好啦。”小女孩的脑回路有些清奇。
这两个戴口罩的是谁？
好多人翘首辨别着，看不出是哪个明星，大家纷纷放下了手机。确实，明星不会手牵手。
不久以后，人潮更加拥挤的南风一楼，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想起。寂寂无名的时候，她们就已经牵着手走过人群。
今天开会的人，一共就四个。
mani姐的助理纪云兼任了这个戏宣发组的组长，自开拍以来，她就兼了好几个职位，虽说她对mani姐的安排毫不怀疑，但确实纳闷，公司也不像没钱的样子啊。
“这个先看一下。”
桌角躺着三个文件夹，亚米伸头一看，一本是给她的，助理手册；还有两本CP合作手册。
“喔，这就是传说中的营业手册吗？”陈知意的大眼睛一亮，她早就听说南风的CP们都是有手册的，什么给搭子整理衣服啦，喂水啦，今天总算得到这个‘秘籍’了。
“今天就跟你们说两个事情，宣发期间作为搭档工作，CP该做的事情你们一件也不能少做。但是除此之外，一件也不能多做。”云姐盯着屏幕里的工作群，分神说道。
跟着mani姐这么多年，同时处理几份工作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尤其是应付两个新人。
“该做的，都在这本册子里了。”
说是册子，其实没两页的东西，林非晚略翻了翻，谨慎问道：“云姐，可我们不是绑定CP啊，再说，陈知意不就一部戏的合同吗？”
“那跟你有什么相干？”
“我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什么误会？怕你男朋友误会？”虽说对两人的履历了如指掌，但纪云还是忍不住吐槽着。
“演的太过了，会影响戏路的。”对于云姐的刻薄，林非晚并无动摇。
纪云停了正在打字的手，直直地看着林非晚。在她眼中，这对新人除了是第一对百合cp，其他也无甚过人。林非晚的外貌并不能算特别突出，御姐气质中有些清冷，大概就是会吸引女生的那种魅力；陈知意确实是更漂亮自信一些，但漂亮的人多了，在纪云眼里，前十都排不上。
“大家都是这么演过来的，没什么问题。”纪云唯一忌惮的，是mani姐对这个项目的态度。
“都演一样的，那一看不就是演的？”
亚米觉得快窒息了，林老师很少与人争执，看的出来，她是真的不想‘演’。
纪云盯着林非晚看了几秒，态度缓和了一分，“营业本来就是没有硬性规定的，该怎么演这里面只是做了个范本。比起营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空气微微有些凝滞，连陈知意也没有开口。
“剧宣期间不准爆恋爱，”纪云不放心地补了一句：“你们两个人，也禁止看对眼。”
……
晚上没有工作，林非晚在便利店买了晚餐。
家里的灯怎么亮着?她疑惑地打开门，却看见白行简在里面做饭。
“你怎么在这里？”林非晚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不是……我家吗？”白行简显然更惊讶。
房子是白行简强行‘租’给林非晚的，她的借口巧妙地很，怕她第一次做主角迟到耽误了她的戏，至于租金，就等着接了广告再付。她的意思是，你连个广告都接不着，那是我副导演兼编剧的问题。
“啊，对对。我意思是你今天怎么来了，还，做了饭？”林非晚深吸一口空气中的饭菜香味，心里暗暗发誓，没吃完饭之前，对我们老白，一定要温柔一点。
“过几天想请个朋友吃饭，我先练练菜式。”白行简一边颠勺一边大小声说道。
“什么朋友，新女朋友？”温柔点三个字还在脑里，嘴上又忍不住揶揄起来。
“别提我的伤心事啊，都单身好几个月了呢。”
白行简关了火，林非晚适时地递上一个空盘子，白至简装完盘，又递了回去，两人配合默契。
香气四溢的西葫芦番茄炒鸡蛋，番茄都已被炒出了沙，软软烂烂趴在西葫芦片上，金黄的鸡蛋像开出的一朵朵花。一层热烘烘的锅气缠绕着盘子，有股蔬菜的鲜香，勾着肚子咕咕的人。
林非晚迅速摆好菜，又去盛饭。
“mani说，你们今天开会讨论宣传的事了？”
“那都不叫宣传，让我们做些官配该做的事呗。”
“听说你不太愿意？”
“那上面的套路都是陈词滥调，观众都看腻了。不说真真假假的，陈知意也太小了，还在上学，不能把人家的星途走窄了吧。”
这话当时她没说，总觉得是在拿陈知意当借口。
“等一下，白行简！你今天不是来当说客的吧？一口一个mani的。”
“我关心一下自己的剧不行啊？”白行简解释的有些心虚。
林非晚放下正要给她的筷子，瞪了她一眼：“你想道德绑架？怎么，我说这一桌子菜呢，看来是鸿门宴啊。”
说完就夹了一块西葫芦放到嘴里，蛋香四溢，简单的调味激发出蔬菜原本的鲜香，上一次吃这么热乎的家常菜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了。
“那你还吃，”白行简夺过筷子，“我用得着绑架你？现在我可是你的导演。是甲方。”
“导演的地位可不算高，什么甲方，你投钱了啊？”林非晚继续夹菜，毫不客气。
简短的沉默，白行简默默夹了一片菜叶子。
“你真投钱啦？”
林非晚没招了，她默默撤回筷子。
“这不重要，我现在问你，你觉得陈知意怎么样？”白行简示意她继续吃。
“你疯了？你看上她了？她才几岁啊？”这几句的怒气值明显上升。
“你才疯了，她啊，天天在剧组问我跟你有关的事情。请我喝一杯奶茶就要问三个问题，什么林老师喜欢看什么书啦？喜欢什么运动啊？”
“不是三个问题吗？”
“林老师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她问这个做什么？”
“你猜我怎么回答的，我说林老师从来没喜欢过人，我怀疑林老师不喜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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