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才,朕也欣慰。这样,中书令上书,说要留着这位宁公子一同协助处理灾情。说来也怪,明明中书令前几日上书,说堤岸即将竣工,百姓也都有粮可食,怎得还起了疫病。”
萧煦思忖着,心中一动,“璃儿,可是你让宁寒去的裕阳?”
萧璃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接话。
“自然是。”
萧璃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这宁寒……
想一出是一出。
萧璃在心里暗暗腹诽。
“那这疫病……倒是巧的很了。”
萧煦并未注意到萧璃愈发黑的脸色,只是喃喃自语。
“陛下,中书令可说,疫病的起因?”
萧璃思忖道,“莫不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璃儿有所不知,春日里本就容易起疫病,加上堤岸失修,水一多,就容易冲毁田地,秋日里颗粒无收不说,漕帮既罢运,外面的粮食也不易运进去。若说起疫病,也是情理之中之事,也并无那许多缘由了。”
萧煦把折子丢在一旁,揉了揉眉心,言语烦躁,“朕这边也不可坐以待毙的,得派几个太医,送些药草过去,也好遏制疫病。”
萧璃闻言,计上心来:“陛下,依璃儿所见,不若,派太医令亲去。”
“太医令?”
萧煦闻言似是有些疑惑,“这疫病并没有过分凶险,若太医令亲去,是否大材小用?”
大材小用?
萧璃心里嘀咕。
明明母妃说他无甚才能。
“哥哥不是不知道,沈夫人体弱多病,一直就是太医令给沈夫人诊脉的。若有太医令同去,也好与中书令热络些,自然也好办事的。”
“与中书令热络些?”
萧煦面色沉了几分,言语间仍天衣无缝,“不过,璃儿一向与中书令不睦,哥哥以为,璃儿不会举荐太医令呢。”
萧璃收了脸上的神色,转而一脸忧伤,“哥哥,璃儿虽不能为哥哥做些什么,但若是中书令亲近的人,能够于大雍社稷有利的话,璃儿倒是愿意不计较自己的心意的。哥哥,社稷为重,璃儿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女子。”
“中书令亲近的人……”
萧煦笑容和煦,声音却冰冷彻骨,“璃儿,日后打扮不必如此素净,哥哥赠你的金凤簪,日日戴着,就算你日日珠翠环绕,也不会有人敢说你半个字。”
萧璃闻言,笑容狡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甚妙。
“哥哥,璃儿就知道哥哥是最疼璃儿的。”
言语间,萧璃轻轻环抱住萧煦,撒娇道,“哥哥是璃儿最好的哥哥。”
“是,哥哥自然是璃儿最好的哥哥。哥哥,自然最疼璃儿……”
萧煦抚摸着她的鬓发,轻轻回抱住她。
“最疼璃儿……”
萧煦看着怀中女子的脸,思绪又飘回了那个雪夜。
“哥哥……对不起璃儿……”
萧煦声音喃喃,几不可闻。
“哥哥派太医令去嘛。”
萧璃突然开口,声音闷闷的。
“派,就派太医令带人去。”
……
公主府。
顺心居。
“公主……公主……您今日怎么了?怎么从宫里回来就……玉蘅,你随公主入的宫,到底发生了何事?”
芸初见公主一回来就把所有人遣出了寝居,屋里似还有花瓶碎裂的声音,一时情急才大声叫喊。
玉蘅哭丧着脸上前,嗫嚅道:“芸初姐姐……我……公主不过是同陛下说了几句话……我当时在殿外……期间似乎谈及了宁公子和中……和沈修烛。芸初姐姐……公主……回来的路上,公主一句话也没说……会不会有什么事……”
“别胡说。”
芸初冷静下来,“去告诉雪枝姑姑,公主想吃雪枝姑姑做的鱼羹。”
“是,芸初姐姐!”
玉蘅擦了把眼泪,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顺心居。
萧璃定定坐在屋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主……婢子可以进来吗……”
芸初体贴道,“公主,暗卫送来了宁公子的消息,可要听听看?”
“进来。”
萧璃正烦心着宁寒的事,立马就松了口。
“是,公主。”
芸初松了口气。
看来公主也没有太生气。
“说,他又干了什么事?”
“公主……暗卫传信来说……宁公子发现他们一直跟着自己了,他也没生气,说……说等日后回长雍城,再跟公主一一解释清楚。”
“他这个时候装什么乖觉!以为自己颇有几分小聪明,就能做本宫的主了!传信过去,再自作主张一次,本宫就……就放他回竹山!从哪来到哪去!”
萧璃怒不可遏,“学不会听话,本宫府里也要不起这样的门客!”
“公主……当心气坏了身子……”
芸初看着公主这气鼓鼓的样子,实在忍俊不禁,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公主,婢子这就传话给暗卫,把公主的话原封不动地送给宁公子。”
“别!”
萧璃失声喊道。
“就说,宁公子贵人事忙,有勇有谋,在公主府也怕是屈了宁公子,待他回来,本宫就请陛下封赏他,大小也有个官位,也好过在公主府低就。”
萧璃语气平静,却透着些低落。
“是,公主,芸初记住了。”
“芸初,去寻只狸奴来,毛色要雪白的,不拘什么性子,本宫想解解闷。”
萧璃品了口茶,眉眼渐渐舒缓下来,“这茶中真味,山野俗人怎能体会,到底也是强人所难了。”
“说自己不是狸奴?”
萧璃心头火并未完全平息,“狸奴可比某些不知好歹的人乖觉多了。”
“公主……那,宁公子现在毕竟是在裕阳了,您看……我们要不要派些人手……”
芸初看着公主这幅样子,忍住笑,“到底,宁公子还是在您的庇护下的……”
“派。怎么不派?总不能因为他坏了本宫大计!他和原先那几个人也打了照面,就让他们还跟着他,顺便盯着些太医令。再派一些侍卫过去供他驱使,对外就说,长公主心系裕阳,特意派人驰援,别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反正在世人眼里,宁寒的一举一动皆是自己授意,自己不若顺势,让世人都看看她这个长公主,是如何心系天下。
思及此,萧璃之前的不满消散许多,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就这样做吧,记得让侍卫护好他,卫晋年纪小,难免不周全。”
“是,公主到底还是心软之人,要是婢子啊,早就让宁公子自生自灭了……”
芸初实在太了解公主,公主这样,是把宁公子当成自己人了。
“胡说什么,要是选的狸奴不合我意,本宫就让你也去裕阳!”
萧璃顿时又气恼起来,“还不退下!”
“是,公主。”
芸初失笑。
看来,公主是得要一只乖顺的狸奴。
“得选只乖的,老是不合主人的心意,若主人恼了,可怎么好呢。”
……
四月十四。
裕阳。
“公主……倒是派了不少人来,还有这许多东西……”
宁寒看着眼前的侍卫和一大堆东西,神色复杂。
他想起老跟着自己的暗卫对他传的话。
“宁公子,公主还说,宁公子贵人事忙,有勇有谋,在公主府也怕是屈了宁公子,待您归来,公主就要请陛下封赏您呢!说这样的话,您大小也有个官位,也好过在公主府低就。”
看着眼前的人和这一大堆东西,心情愈发复杂,“公主……真是看重臣……”
怕是早就恼了他了。
自己……
明明只是凑巧来了裕阳……
宁寒也实在不懂,怎么自己一时兴起的事,却被高高架起,不得脱身。
“承蒙公主厚爱,才派诸位前来协助我。如今裕阳城内疫病横行,诸位可不要辜负了公主厚望。”
宁寒觉得,自己既然受了命,就该有个样子。
“是,宁公子。”
顶着公主的命,这些侍卫倒也待见他,纷纷附和。
“公子,陛下这次还派来了太医令。或许,您可以同太医令一起,治病救人……”
其中一个侍卫开了口。
“太医令?”
宁寒微微蹙眉,“知道了。寻个时机,我去拜访这位太医令。”
……
须臾。
“在下宁寒,见过太医令。”
宁寒微微欠身,以示尊重。
“宁公子……久仰大名,如今才见您,真是一表人才……公主说您精通医术,如今看来真是不假,难怪公主要了那么多医案去考校您……”
郭弥言语虽热络,目光中却带着审视。
“太医令谬赞了。在下来,也只是想同您说说这疫病的情形。几日前有一小儿,说是误食了腐粮,才致腹泻,后几日又高烧不止,服了汤药虽已痊愈,但还有很多人有同样症状,在下推测,定不是只是因为食了腐粮的缘故,所以,要想遏制住这场疫病,究其根本,还是要找出疫病的来源,不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知太医令有何高见?”
宁寒并不畏惧,语气不卑不亢,也盯着他的眼睛。
郭弥闻言轻笑,神色也放松了许多,“老夫还以为,宁公子只是个略有些姿色的酒囊饭袋,公主一时兴起,这才得了公主青眼,没想到,也是个有才能的,公主还真是慧眼识珠。”
宁寒闻言,火气愈发大。
难道世人都把自己当成予离的玩意儿不成!
不对。
是元臻长公主。
“太医令若是这样说,这样想,未免也太狭隘了些。我是大雍的子民,自然是要忠于大雍,忠于公主。其余的,不必多言。太医令只需告诉我,您对这疫病,如何看?”
“公子所言倒是不错。不过,依老夫愚见,眼下,不若先救治灾民,遏制疫病扩散才最是要紧。至于来源……把每个患病的人都治好,疫病自然无隙可乘。公子,可同意?”
郭弥的语气不容置疑。
宁寒闻言愈发诧异,“这……太医令,这次疫病目前虽然不大,可若是治标不治本……到底还是会蔓延的啊……”
“公子,老夫是东雍的太医令,不容许任何人挑战老夫!陛下既派了老夫来,就是由老夫来决定此事,其余的话,不必多说。来人,送客。”
很快就有人上来请宁寒出去。
“太医令,我是公主派来的人,若是要赶我,就是得罪了公主。传出去会如何,您不妨好好掂量掂量。”
宁寒第一次觉得,自己……
也可以仗别人的势。
尽管,是个跟他一样脆弱,一样倔强的女娘。
宁寒:[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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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仗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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